我眼皮一翻,错身走入室内。
「舒姑娘何必当面与她置气,」香兰细细归置好我衣衫用具,「若她去告状,怕惹得殿下与姑娘再生嫌隙。」
我静静翻过一页书,「无妨,就算我忍气吞声,她也未必予我宽厚,倒不如索性让自己舒坦些。」
香兰嘴唇微张,终是什么也没说。
晚膳时分,吴婆子扶着周苏,候在堂前。
一见聂沅进来,周苏眉眼间霎时聚满柔情,唇角高高翘着。
「出来作什么?外面风大。」聂沅两步迈上前,大掌自然而然地裹住了柔胰。
「妾就喜欢在这儿等殿下。」周苏嗓音低柔,带着不自觉的娇嗔。
「你啊——」
忽见我就站在侧后方,聂沅一怔,迅疾松开了手。
「舒舒。」
他快步行至我面前,「搬到这儿,可习惯吗?」
我不易察觉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
余光瞥去,周苏正面色铁青,死死盯着我。
我木然行礼,「回殿下,府内各院住所皆上佳。」无所谓习不习惯。
聂沅欣慰地扶起我,倾身耳语道:「舒舒礼仪俱佳,愈加有太子妃的风范了,看来只要你
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
我垂下长睫,隐住嘲讽的神色。
鬼使神差就想起那句: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即便只有我们三人用餐,食盘却满满摆了一桌。
我默默端起碗,想起昔日冷宫中那一碟咸菜两碗素面,却不如今日佳肴更让人难以下咽。
我机械地夹起一口米饭,慢慢咀嚼。
「姐姐,我想吃那个蟹,」周苏一脸纯良眨巴着眼,尾音里还带着撒娇的味道,「帮妹妹剥个蟹可好?」
在聂沅出声前,我淡淡撩起眼皮,平铺直叙道:「蟹性寒,孕妇忌食。」
周苏一噎,转脸看向聂沅。
「舒舒说得对,你不要只图口腹之欲,一切以孩子为重。」聂沅略有些不满,睇她一眼。
周苏咬了咬下唇,眸光轻闪。
「那妾身想吃那虾,这总不会出错。」她眼波流转,轻笑道:「就劳烦姐姐为小皇孙剥个虾吧。」
聂沅拧起眉,「此等事交给下人便是,你岂能——」
「殿下。」周苏嗔怪地打断他,「你忘了,我们要让姐姐亲自参与进来,这是殿下的孩子,也就是姐姐的孩子,母亲帮孩子亲力亲为,最能培养感情了。
「更何况,殿下不也经常帮我剥虾吗?」她故作小声的嘟囔道,「为何姐姐就不能剥……」
「好了,多余的话就不必再说。」聂沅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偷睨我面色。
「舒舒,」他举起筷箸,夹来一只虾放到我面前,柔声开口:
「孤记得,你以前经常说喜欢小孩,这是孤第一个孩子,往后也会唤你作母亲,你欢喜吗?」
我定定望着眼前那只虾,须臾后,素手执起。
此类谓岩虾,为这时代特有,虾壳格外锋利坚硬,贵人们自己动手时,常用工具开虾,免得弄伤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