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宁州心知她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改变,便只能作罢。
两人走进屋内坐下,黎清鸢想起什么,面带笑意的问道:“宁州,你如今已有十六,却还孑然一身,可有喜欢的姑娘?”
黎宁州脸色骤然一红,含糊道:“二姐,我成日呆在军营,去哪遇到喜欢的女子。”
这幅少年姿态,让黎清鸢陡然想起前尘来。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问过一个人,那人也跟眼前的弟弟一般,耳根泛红。
“我成日跟你待在一起,还能喜欢谁。”
黎清鸢不由轻笑,她轻声道:“莫要哄骗二姐了,是哪家姑娘?”
黎宁州吭哧半晌,才闷声回道:“是太傅府的三小姐,我在剿匪时顺手救下,却不料缠上了我,成日等候在军营之外。”
黎清鸢瞥他一眼:“你这么讨厌,不若我去训斥她两句,莫要耽误你练兵了。”
“不可!”
黎宁州话刚出口便看见黎清鸢揶揄的神情,他只觉得有把火把他从头烧到了脚,一时间眼神都不知道朝哪看才好。
黎清鸢笑够了,才温声开口:“儿女情长有什么好害臊的呢?二姐也有过这样的时刻,你且回去等着,待我探听清楚情况,就进宫向陛下,为你指婚。”
黎宁州如蒙大赦的离开。
他却看不到,身后的黎清鸢脸上的笑意逐渐缓下去,最后猛地捂住嘴,重重咳嗽起来。
等她停下,带着薄茧的手上,血红满掌。
“宁州,二姐,时间不多了。”
黎宁州只等了三日,便等到了笑容满面的苏公公带着圣旨踏进了将军府。
时隔多年,将军府终于有了喜事,阖府欢乐。
而黎清鸢却站在满院的花中,听着前头传来的笑声,望着天上的点星,长舒一口气:“如此,我也可走的安心了。”
只是,大婚定在明年九月,她却是看不到了。
她慢慢转身,缓缓走进房间,房门关上,此间陷入一片寂静。
第二日,黎宁州照常来请安,紧闭的房门之内,却未有回应。
他心中一慌,直直推门而入,一封‘宁州亲启’的信件,随着门开带起的风轻飘飘落在他脚下。
他颤着手捡起。
“宁州,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当已经离开。”
“自半月前,我便感觉到大限将至,好在,在这半月内,我也将你的婚事安排妥当,此事一了,我便再也没什么牵挂了。”
“楚大医于你,如师亦如父,三书六聘之事,我已拜托他费心。”
“如今你已能独当一面,爹娘、兄姊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等我下葬之日,记得把院中花摆在我的坟前。”
“黎清鸢,绝笔。”
黎宁州呜咽一声,重重在她床前跪下:“二姐!”
黎清鸢面色苍白却祥和的躺在床上,无声无息。
只是手中,捏着一根只剩半截的簪子。
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
人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此后浮云万千,皆不能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