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
她站在棺前,泣不成声,跪满了人的殿内,瞬间弥漫着一股沉寂的气氛。
此时,黎清鸢感觉到裙边落下了一点重量,她垂眸看去。
却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九皇子萧景辞正拉着她的衣摆。
“我记得你,你是王叔未过门的妻子。”
萧若洲一怔,他看着九皇子,久久不言。
或许唯有在九皇子这样的稚子心里,才会停留在黎清鸢还是他未过门王妃的记忆。
他不知道有些事已经随着时间的更改发生了变化,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覆水难收。
九皇子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巴掌的玉笛:“清鸢王妃,这是你送给我的,你还记得吗?”
黎清鸢才从九皇子那句话中回过神来,她蹲下身,轻声道:“九皇子殿下,臣女记得,可我如今,并非摄政王殿下的王妃,而是将军府的二姑娘,日后,你莫要叫错了。”
萧若洲看着那道蹲下的身影,眼睫狂颤,他轻声道:“他不是皇子殿下,而是明日即将登基的陛下。”
黎清鸢心尖一颤,不由回头看他,却只能看到他墨眸如晦,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神,再无其他。
黎清鸢扭过头来:“是臣女唐突了。”
萧若洲没再说话,而是俯身抱起九皇子,声音温和:“景辞,从此刻起,你要自称为朕,王叔会让你成为如你父皇一般优秀的帝王。”
九皇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似是不懂,可片刻后,他双手环住萧若洲的脖颈,定声道:“王叔,我会的。”
从长寿殿出来,已是夜半三更。
黎清鸢看着一直朝自己笑的苏公公,低低道:“事隔经年,苏公公可安好?”
苏公公‘诶唷’一声,笑道:“有二姑娘记挂着,奴才一切都好。”
黎清鸢点点头,正要带着黎宁州出宫,却听身后有脚步声渐近,她没回头,却也知道那是谁。
萧若洲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如当初的背影,心尖如同被什么攥住。
他上前两步,艰涩开口:“清鸢,我们谈谈,好吗?”
黎清鸢的话音带着初春的冷意,散落风中。
“摄政王殿下,如今臣女与您,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萧若洲浑身一震,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黎清鸢一步步踏下阶梯,朝着宫门处远去。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离去的方向,哪怕人影不见,他也未曾收回。
一旁的苏公公叹息一声,不由开口道:“摄政王殿下,回吧。”
倏然,他在月光的照耀下,却瞅见萧若洲眼底的泪意,心惊之余又觉得遗憾。
人生大梦方觉醒,世事终究一场空。
如今,摄政王殿下与黎家二姑娘之间,隔着的,不止时间,还有家仇,以黎二姑娘那性子,两人再难和好如初了。
次日,新帝登基时,朝堂之上,却是如同地震。
众臣看着站在新帝边上的那道蟒袍身影,接连跪下:“还请摄政王殿下收回成命!”
萧若洲咳嗽两声,不动神色咽下喉间腥甜,声线冷淡。
“本王心意已决,自即日起,命翰林院掌院学士顾之安,为新的摄政王,辅佐新帝直至成年。”
他看着还在怔愣中的顾之安,轻声道:“顾大学士,你不是一直在为她守住这太平盛世吗?”
顾之安突的想起两年前萧若洲的那句话。
“你应该替黎雲清看着她拼命守护的大朔。”
他上前一步,缓缓跪下:“臣,定不辱命。”
黎清鸢得知此事时,正是楚玄为她诊脉时,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张伯匆匆来报。
黎清鸢到正厅时,只见萧若洲褪去蟒袍,身穿一袭暗紫色锦衣,恍惚中,她仿佛看见时光洪流前,那个俊朗温柔的少年。
只是一瞬,黎清鸢眼中的怀念之色便散了去。
她缓步走进屋内,身后,还跟着一身清隽之气的楚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