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元历六十二年,朕于龙临殿召汝南郡王、内阁哥老秦枫等诸位大臣入见,面谕以建储一事,亲书谕旨,加以密封,交于汝南郡王手中,即立祈安为皇太子之旨也。
前太子周长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与宣王兰弋,皇后常氏,伙同常家对朕下以阴邪之蛊,控制朕之言语行动,挟天子以令诸侯,谋权篡位,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朕身陷囹圄,只能用以此法将真相广告天下。
今有汝南郡王谢景策,救朕于水火之中,故而有一时半刻之清醒,得以留下此诏。七皇子周祈安,乃贵妃乔氏于元历六十二年十二月诞下,为朕之幼子,为防前太子残害,生于宫外养于宫外。自今以后,七皇子周祈安继朕登极,贵妃乔氏封为太后,垂帘听政,汝南郡王封为摄政王,辅佐幼帝,代为监国,管理朝纲......”
先帝遗诏算不上长,那一时半刻的清醒不足以支撑他像其他帝王那样留下千字以上的圣旨,只短短几百字,却足以将真相告知天下。
甚至因为写下的时候体力不支,短短几百字字迹颤抖无序,再也不复往日的笔走龙蛇,一眼看过去触目惊心,身为堂堂天子,却要受制于人的心酸与无奈力透纸背,几个内阁阁老当场便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这道明黄色的先帝遗诏一出,在场的朝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已经被控制住的太子皇后等人已经彻底面如土色,而宣王也不复方才的从容,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身旁一直守着的神武将军周云德暗地里咬了咬牙,眼看着大事成不了了,一脸煞气的看向汝南郡王,索性破罐子破摔:“谁知道这圣旨是怎么来的,若是你也趁着先帝虚弱而逼写下的呢?如今有正统的皇室血脉,为何要让才出生不足月余的婴儿登基?你汝南郡王正好能趁此机会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这难道不是你们的阴谋吗?”
戴着鬼面的年轻郡王搭在刀背上的手缓缓摩挲着,哼笑一声:“就凭小林子是你们的人,宣王不但是太子的同谋,还勾结契丹进犯大周,在灵锡郡蓄养私兵,妄图里应外合。”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北府军副将张彪将手上一直捧着的匣子往地上一丢,“扑通”一声,一颗已经死去多时仍旧怒目圆睁的人头骨碌碌滚落出来。
“五万私兵,就养在灵锡郡戈壁之中的月牙洲内,找到他们可真是费了本王好大一番功夫。”谢景策终于正眼看向宣王,一双含笑的眸底满是杀机:“这个理由够不够充足?”
宣王的拳头不动声色攥紧了,他现在的心情跟方才太子的心情微妙的达成了一致,不甘和怨憎充斥了他的内心——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即将成功的时候!
为了能光明正大坐上这个位子,他苦心规划多年,身在幽州那种苦寒之地,被亲生父亲流放在千里之外,不被承认,甚至连母亲的骨灰都带不回来安葬......这些种种他都忍过来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重回京城,将这些个正统的兄弟姐妹全都竞争下台,他要为自己和母亲正名!他要毁了这个令人恶心的王朝,他要告诉全天下他兰弋也是先皇血脉,他的身份不比任何人卑贱!
可如今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毁了!
十五年的谋划与心血,全都付诸东流。
宣王眼底满是猩红的血丝,身旁的周云德更像是一条忠心耿耿的恶犬,在察觉到主子情绪的一瞬间,便抽出了腰间的刀攻向这个破坏了他们计划的人——然而那把唐刀却比他更快更狠!
周云德的刀甚至还未挥向谢景策,便感觉自己脖子一凉。
他难以置信低下头,却在下一秒看到了自己轰然倒下的尸体。
身首异处。
“哦,本王还忘了说,”将那把索命的唐刀收回,谢景策不紧不慢道:“这把刀是先帝赏的,特许我带刀入宫,所有三品以下的官员,皆可先斩后奏。”
他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冷漠道:“还有哪位想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