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沈琢怎么办?
他是会跟云襄握手言和,还是反目成仇?
白蓁蓁不太敢想。
“多谢殿下好意。”白蓁蓁回了一句,重新扭头去看向云襄。
她虽然说的是三分生,七分死。但以她对云襄的了解,其实是七分生,三分死。
别人撑不住的伤,他一定会撑过去的。
白蓁蓁不知道山寨之外如何,她这一夜,只守着云襄,等他醒来。
天快亮的时候,云襄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蓁蓁。
她此刻半扒在他的床前,双眸轻闭,发丝有些凌乱,却来不及收拾。
云襄看了她好一会儿,灵魂才从地狱中被拉回现实。
他没死么?
他差点以为他要死了,但他记得他亲口告诉白蓁蓁,等从黑风寨下去,他就带她去见葛先生,让她做他的妻子。
云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抬手想替白蓁蓁收拢发丝,却带到了后背的伤口,轻声吸了一口气。
白蓁蓁本就担心他,睡的根本不沉,这下立刻惊醒,看到他没事了,眼睛都亮起了光:“你醒了?”
说着,她立刻去探他的额头,又去给他诊脉,忙忙碌碌,让人暖心。
云襄轻声道:“醒了,外面怎么样了?”
“外面?”白蓁蓁一怔,“我不知道,我去问问。”
沈琢的人在外面清理了一夜,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完了,今天就能回京。
至于沈离,他十分命好,原本想着从侧门进入寨子,后来还没找到路呢,就被自家的军官叫了回去,说陛下让他立刻回京。
沈离气愤万千的不愿走,军官带着口谕,让他立即离开,他无可奈何的将白蓁蓁留在了这里。
“不用了。”云襄抓住白蓁蓁的手腕,轻轻一拉,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她不敢乱动,云襄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白蓁蓁心跳有些快,小声道:“记得。”
她说过要嫁给他,管他是不是命中没有姻缘。
没有姻缘又怎样,事在人为,她非要嫁,她看上了就是她的,上天想要阻拦,也得看能不能阻拦。
云襄浅浅的笑了:“好,我记得这间屋子的桌下,有红笺和笔墨,你去把它拿过来吧。”
白蓁蓁抬头看着他,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要写婚书吗?
不必等到下山,不必等到跟葛先生说明,他现在就要写婚书。
“好。”白蓁蓁乖巧的应一声,去找他说的纸笔。
云襄看着她不远处忙碌的背影,心中不自觉的有些欣喜。
他真的不愿再等了,如果他注定要早死,至少,在他死前,白蓁蓁可以成为他的妻。
或许这个想法太过自私,但他实在无法压下自己的占有欲。
“在这里。”白蓁蓁已经把东西放在了桌上,亲自去研磨。
她的手都在颤抖,墨条好半天才化为黑墨。
云襄要起身,被白蓁蓁飞快跑过去按住:“我把桌子搬过来,你坐在这里写就好。”
婚书的样子,短短两天,她见了两次。
昨天是沈离非要她写,她确实也写了,只不过写完就烧了。
而现在,她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再写一封婚书。
是她喜欢的人啊。
多么欢喜。
白蓁蓁果然把桌子搬过去,坐在床边上,将蘸了浓墨的笔抬起来,回头问云襄:“应该怎么写?你说,我写。”
云襄从身后将她抱住,有些满足的将头抵在白蓁蓁肩上,跟她一起去看红色的婚书。
“一阳初动,二姓和谐,请三多,具四美,五世其倡征风卜,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鸳鸯和。”
“婚书上写下你我的名字,今生今世,你便是我的妻子,永不分离。”
白蓁蓁怔怔的看着落款的位置,只要写下名字,她这一生的姻缘,就算确定了。
一生一世,真的会一生一世么?
白蓁蓁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个问题。
她晃晃脑袋,把无稽的问题赶出脑海。
云襄忽然握住她执笔的手,轻声道:“在想什么?”
白蓁蓁脑海中还是乱哄哄的,她当然十分喜悦,可是此时此刻的婚书,却让她觉得,似乎有什么她难以掌控的事情,要发生了。
“沈宴,你爱我吗?”白蓁蓁回头问他。
云襄毫不犹豫的抱紧她:“当然爱你。”
“你会永远信任我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白蓁蓁又道。
云襄点头:“我会永远信任你,所有事情,都不会瞒着你。”
白蓁蓁咬了咬唇:“那这次呢?你要来西山剿匪,为什么不告诉我?”
“……来不及。”云襄沉默了一瞬,很快便给了回答。
他说来不及,可是,有什么事情,是连一封信都来不及送的?
白蓁蓁轻轻在纸上落下自己的名字:“怎么样都好,沈宴哥哥,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无论沈宴还要做什么,只要他是爱她的,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这封婚书将他们绑在一起,将来他洗冤失败,她也可以陪他一起死。
生生死死,他都躲不掉她了。
“沈宴哥哥。”白蓁蓁将婚书往他那边推了一点,上面只差他的名字了。
云襄拿起笔,手上也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白蓁蓁握住了他的手。
云襄轻笑,她真的很好,好到让人心疼。
她的手温暖又滑腻,这样的触碰,实在很容易让人贪心。
他下意识就偏过头去吻她的耳垂。
白蓁蓁轻声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勾人的诱惑。
云襄在婚书上写下“沈宴”两个字,有朝一日,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回这个名字,这封婚书,自然会被天下人所知。
白蓁蓁捧着婚书,让它晾干,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她两辈子加起来,也只成过这么一次婚。
原来,成婚的感觉是这样的。
从此以后,他就是她的丈夫,他们会永永远远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
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她回身去,主动在云襄唇上落下细碎的吻,从嘴角,到唇上,顺着缝隙舔进去。
这样的主动,又有谁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