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眯着眼睛笑:“如此一来,也不算破坏了两国交好。”
“只是襄儿……”承明帝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怎么了?”赵怀小心翼翼问道。
承明帝摇头:“没什么。”
紫薇伴星的事情最终牵扯到了郑嫔,不得不说中间有云襄的推动。
承明帝觉得,或许是云襄在替沈琢出气,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还是让他起了疑心。
幽兰轩是宫廷最偏远的宫殿,在大景皇宫的东南角,胡梦甜自从上次牢房中撞墙自尽,就被接到了此处,严加看管。
而现在,她的婢女桃酥跪在她面前。
胡梦甜妆容都没有梳,一头长发披在身后,嘴唇带着干涸的白色,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怎么,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吗?”胡梦甜轻笑一声,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是不是我要死了?大景的皇帝,下令要处死我?”
桃酥摇头,低着头小声道:“公主,大景的皇帝说,婚约照旧,让您好生备嫁。”
胡梦甜一怔,旋即笑了。
“是啊,我不过是一枚棋子。”胡梦甜喃喃,两国要交好,她就不得不嫁,她没的选。她发怔了一会儿,又觉得好笑,“谁又不是呢?姬老头呢?”
桃酥咬唇,半晌声音更细:“他……恐怕现在已经被处死了。”
胡梦甜身子一软,眼中有顿时有泪水滚出。
“公主节哀……”桃酥小声宽慰。
“给我梳妆吧。”胡梦甜有了一丝力气,站起身,缓缓坐在梳妆台前,额头上撞墙的痕迹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了,她的声音也带了一丝欢喜,“既然要我嫁,那我当然要高高兴兴。”
就算不愿,他还不是要被她缠着?还不是无法娶自己喜欢的人?
云襄费尽心思,放弃了边境一场大盛,不就是为了逃脱这门婚事?
可到头来,他也没能成功。
他骗了她,毁了她的好事,还害死了她亦夫亦师的人,如今她已经没什么把柄在他手里,那就别怪她报复回去了。
桃酥重重应一声,一边给胡梦甜梳妆,一边看着胡梦甜从梳妆台下拿出一个花棚子,上面绣着半只比翼鸟,还未完成。
靖王府,沈离听到承明帝要他禁足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父皇为何要这样对我?”沈离睁大了眼睛。
赵怀摇头:“老奴也算看着殿下长大,就实话实说了。陛下并非真的要夺了您的亲王爵位,只是他倾注了许多心血在殿下身上,还望殿下能不为感情所困,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感情?什么意思?”沈离自己都分不清,承明帝到底是哪里看不惯他。
赵怀欲言又止:“老奴还要回去交差,就不多作停留了,靖王殿下好自为之。”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就算沈离听不明白,难道还听不明白承明帝已经对他不满了,他应该揣摩圣心吗?
最起码,郑嫔早已不是以前的淑贵妃,这一点,承明帝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如果沈离真的懂事,就不该为了郑嫔的事烦他。
赵怀低下头,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反正他的话,沈离也从来没听过。
沈离还不甘心,赵怀离开之后,他迅速换好了衣服,准备进宫。
方七都震惊了,他们殿下是疯了吗?陛下前脚让他禁足,他后脚就入宫?这不是摆明了没将圣旨放在眼里吗?
难道他还以为,现在跟以前一样?
“殿下不可。”
沈离在前面走,方七在后面小跑追着:“殿下此举必然会惹怒陛下,有什么事不妨等到三日之后再说……”
“他是本王的父皇,本王就不信……”
沈离转眼间已经走到了门口,刚打开门,话音未落,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不信什么?”
凌王沈瑾笑呵呵的倚在他门口的柱子上,上下打量着他无比正式的衣服:“三弟不是被禁足了吗?这是要去哪?”
沈离止住脚步,有些不耐烦:“二皇兄怎么来了?”
“怕你禁足无聊,找你喝酒。”沈瑾说着,从背后拎住两坛子酒来,嘴角嘿嘿一笑。
方七还在身后着急的劝:“殿下先回来吧。”
沈离吸一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朝沈瑾道:“二皇兄请。”
沈瑾勾住他的肩膀:“这么客气干嘛,这顿算我请的。”
话虽这么说,但沈瑾只请了酒,一桌子菜还是靖王府的厨子做的。
沈瑾喝一口酒,再吃一口菜:“不行啊,你这府上的厨子,还没大皇兄府上的厨子好呢。”
沈离的脸色一下就黑了起来。
沈琢府上的厨子?那不就是陆林?是白蓁蓁从靖王府带走的。
沈瑾对他沉下来的面色丝毫不见,给他也倒了一杯酒:“听说白蓁蓁答应了进宫医治你母妃,要我说,她人还真是好,你当初干嘛对人家那么差,现在好了,治个病还得求。”
沈离的脸色再黑一个度,沈瑾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王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份心。”沈离有些得意道,“想必她心中还是记挂本王的,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女孩,都这样。”
沈瑾笑出来:“是是,你说的是。”
沈离听到恭维,脸色才终于好了一些。
“她原本今日暂时医治完萧沉已经进宫了,人都走到了玄武殿门口,但是金吾卫忽然在今日集体病倒,”沈瑾幽幽的叹气,有意无意的看着沈离的神色,“你说巧不巧,京城十六卫,恰巧只有大皇兄刚刚领旨掌管的金吾卫出了事。”
“金吾卫负责京城治安巡城,他们这么一倒,父皇着急坏了,当即就让白蓁蓁出宫去给他们医治。”
沈离的脸色差劲万分,怒气升起,蹭得站起身:“他究竟要做什么?我母妃已经被他害成了这个样子,他还嫌不够吗?”
“三皇弟别着急,”沈瑾按住他的肩膀,语调平和的劝他,“说不定这事只是巧合,跟大皇兄没有关系呢?”
沈离哪里会信这样的言辞,他目光冒火:“往日我尊他一声大皇兄,他却害我母妃,夺我妻子,我若还是能忍,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罢,他猛地抬脚,气冲冲的出门。
全然没有注意道,沈瑾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