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注视着他的脸,手上也用力的抓着他的手指:“我不会嫁给别人的。”
“唉……”云襄深深叹一口气,将白蓁蓁抱在怀中,“湘王府的血流的够多了,我不希望再因为我,把任何人的性命搭进去,你能明白吗?”
白蓁蓁咬着牙颤抖,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你要是生气,就怪我吧。”
“我可以和你一起么?”白蓁蓁擦掉眼泪,“我知道你要做的事很危险,我一定能帮到你的。”
“不必了。”云襄看着她,柔声道,“你好好活着,将来重新成家,儿女成群,就已经是帮到我了。逢年过节,我还是会送些礼物,我们还是朋友。”
白蓁蓁的泪水再一次落下来,她死命的摇头:“我不要。”
她忽然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执拗:“我不要跟你做朋友,我只问你,你要不要娶我。”
云襄抬眸,正要开口,白蓁蓁打断他,声音冷硬起来:“你想好再说,若是你一定要负我,我就离你远远的,跑到天涯海角,从此不再见你。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我。就算见到了,我也不会再跟你说话。”
“蓁蓁……”云襄的心口仿佛忽然裂开了一道。
他想问她,何必如此决绝,可是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去问。
“你说!”白蓁蓁几乎是浑身发疼的问出这一句,“就算这样,你还是要跟我划清关系吗?”
她的目光被泪水笼罩,她看着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走近过他。
他永远都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他的目光永远清冷,他的语气永远镇定。
他像是一个伪装的十分好的人偶,半点都不偏离自己的人设。
云襄有些悲哀的看着她:“一定要这样吗?”
一句话说完,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耻。
既然怕牵连到她,永远不见,不是正好的吗?为什么他不老老实实说“好,可以”,而是问了这样一句疑似舍不得的反问。
他无法放弃复仇,也不想放弃白蓁蓁。
一个人怎么可以奢求那么多?
这一刻,他那么厌恶自己。
“你隐瞒身份,我不怪你。可是到了现在,你还要把我往外推吗?”白蓁蓁心疼的厉害,忍不住扶住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支撑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究竟把我当什么?只需要被你保护的柔弱小姑娘吗?你怎么那么自以为是?”
云襄深吸一口气,掩盖住双眼中的哀泣,他朝她走过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白蓁蓁抬眼看他,心脏不自觉的跳得快了一些。
云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低声道:“后会无期。”
白蓁蓁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双眼模糊的厉害,眼睁睁的看着云襄离开。
——原本以为,解决掉三公主的事情,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她想起他在靖安司大牢里毫不犹豫划伤手臂,将他的血喂给她。
她想起她中了迷情药的那晚,抱着他的脖子吻他。
她想起他在玲珑阁跟她告白。
白蓁蓁艰难的扶着墙,身子冷一阵热一阵,眼前阵阵发晕。
不知撑了多久,忽然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好啊,我可算找到你了,你跟他们说好的是吧?”
白蓁蓁抬起头,透过一阵模糊,看到她最讨厌的那个人。
沈离快步走过来,双手握住白蓁蓁的肩膀,猛地晃她:“这么大的事,沈琢知道,你也知道,连那个算命的都知道,偏偏我不知道是不是?”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让父皇看到沈琢的能力吗?现在我和母妃都被父皇训斥了,你满意了?”
白蓁蓁耳朵嗡嗡的响,忽然一头栽倒,什么都不知道了。
“蓁蓁——”沈离大惊,连忙去探她的额头,居然烫的有些可怕。
“来人啊,叫太医——”
白蓁蓁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觉得好像被丢在了冰窖里,冷得厉害。
过一会儿,又像是被架在烧烤架上,烤得她浑身发烫。
来来回回无数次,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醒了过来。
一睁眼,她的眼前有些迷茫,光洁的大理石地面,精致的梨花木家具。
她的感知变得有些迟钝,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刚刚穿越到大景的那一天。
“蓁蓁,你醒了?”沈离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
白蓁蓁又恍惚了一会儿,才渐渐与这个世界建立链接。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猛地坐起身,反应过来,这里是靖王府,是她之前住过的凝月阁。
“你病了,睡了一天一夜。”沈离端来一碗清粥给她,“太医说你一时醒不过来,本王担心你,就先把你带回了府中。”
白蓁蓁猛地掀翻他手上的粥,白粥撒了一地,青花小碗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我要回护国公府。”白蓁蓁冷声。
她终于想起发生了什么,心中再一次痛起来。
可这次的痛,却已经在她能忍受的范围内了。
“本王又不会害你,”沈离幽幽道,“你和我母妃的事情,本王也不打算再跟你计较。还有三公主叛变的事,虽然你瞒了本王,但本王知道你是有原因的。”
或许,她真的已经跟沈琢走到了一起。
他重新给白蓁蓁再盛一碗粥:“你父亲已经到京郊了,明日便会回来。父皇让我去城门相迎,到时候你跟我一起。”
白蓁蓁心中一跳,白余墨要回来了。
她的父亲,终于要回来了。
这一次,她要跟着白余墨一起去边关,远离京城这个令人不安的地方。
“陛下已经在给大皇兄选亲了,绝对不会是你。”沈离淡然的看着她,语调平和,“如果这天底下还有人能不介意你身上的流言,愿意娶你,那就只剩下本王了。”
白蓁蓁终于看向他,冷笑一声:“你觉得我父亲回来了,你就能娶我了么?”
她记忆里的白余墨,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沈离轻轻叹息,摇摇头,似乎是嘲笑她的不懂事:“你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不知道嫁得一个如意郎君,是多么重要。你一时意气,叫嚷着要招男宠,不愿再跟本王重修于好,可是护国公心思透亮,不会让你就这样过一辈子的。”
女人的宿命,不就是嫁人生子,相夫教子吗?
况且白蓁蓁现在名声那么差,嫁给他,是最好最好的选择了。
他不相信白余墨看不明白。
“我要回去。”白蓁蓁要下床,她猛地站起来,眼前却再一次眩晕,重新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