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我会不定时带新的消息回来，你随时可以来看。”
梁璟起身，朝付悉行了一礼，大概是有很多感谢的话想说，到了嘴边反而不知道说哪一句，所以最后，他还是简单的又说了一句多谢，然后便转身，朝门外走了。
姜云衡不自觉跟着往前一步，然后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继续跟上去的冲动，将双脚死死钉在了地上，只是一双眼睛仍旧看着梁璟的背影。
她看见他明明已经抬手抓住了帐帘，却迟迟没有抬脚迈出去。
她心脏微微提起来，下意识以为，他会回头再看自己一眼。
然而，他没有，他就那么撩开帐子，抬脚走了。
姜云衡的心又空了下去，却迟迟没办法收回目光，梁璟......
付悉耐心的等着她平复心情，并没有出声催促，直到姜云衡想起来她之前说过有话要和自己说。
她歉疚的低下头：“抱歉啊将军，您找我有事？”
付悉点点头，她眼底难得露出几分犹豫来，看的姜云衡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
“是不是我今天罚了人的事？”
付悉叹了口气：“军医去给人看伤的时候发现了脖子上的手印，说你动用了私刑。”
她神情越发纠结，动用私刑在付家军里是决不允许的，可姜云衡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做这种事的人。
“将军不用为难，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笑了笑，在付悉身边蹲下来：“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个。”
付悉垂眼看她：“知道会挨罚，还要那么做？”
姜云衡苦笑了一声：“忍不住。”
其实当时她的脑袋里是空的，只记得那人说了很多很多恶毒的话，全是冲着梁璟去的。
她想，杀了那个人。
但还是忍住了。
她叹息了一声，抬眼看着付悉：“将军罚我吧。”
付悉眉头皱起来，显然在思考，姜云衡没有打扰她，目光落在桌案上，上面放着的册子，刚才梁璟摸过。
她心漏跳了一下，犹豫了一瞬，还是做贼似的拿了起来，来来回回细细的摩挲。
“小梨？”
姜云衡一抖，连忙将册子丢了回去：“在。”
付悉仿佛知道她刚才在做什么，眼底带着几分无奈：“你可以拿回去，明天早上再还回来就好。”
姜云衡脸红了一下，那句不用就在嘴边，可转了几个圈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谢将军。”
她抓起那本册子塞进了胸口的衣襟里，不自觉拍了拍。
付悉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微微一笑：“罚你两个月的奉银，再去洗三天衣裳。”
姜云衡有些犹豫：“会不会太轻了？”
“我相信你是有理由的，回去睡吧。”
“嗯。”
她捂着胸口出了门，仿佛怀里揣着个很重要的宝贝。
等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一道颀长削瘦的身影才从杂物后头走出来，他深深看了一眼姜云衡离开的方向，克制住了嘴边的咳嗽，抬脚一步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