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衡在军医这边忙到晚上，天色彻底黑了才往回走。
她不知道梁璟有没有回去，但今晚没有月亮，星辰也是暗淡的，就算他没有回去，他们刚好在路上遇见了，也应该认不出来。
可她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绕路，只是走着走着，付悉的营帐就出现在了眼前，她脚步一顿，心里有些懊恼，怎么还是走到这里来了呢。
里头还点着灯，将一个坐在桌案后头的人影映射在了营帐上，姜云衡不自觉看了一眼，只是单看这影子，其实分不清谁是谁，但毕竟这么晚了，还只有一个人的话，应该是付悉。
她犹豫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将军......”
她话音一顿，桌案后头的人抬起头来，是梁璟。
这么晚了，竟然还没有回去。
她放下了帐帘，避免有人从外头经过的时候看见梁璟的脸，可身体却僵在了门口，没进去，也没出来。
梁璟轻轻翻了下了手里的册子，抬眼朝她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却谁都没开口。
不在人前，其实可以稍微放纵一下，但放纵这东西会上瘾，会让人逐渐丧失自控力。
姜云衡明白，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梁璟却大概是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因为他很快移开了目光，他重新低下了头，继续去看手里的册子。
不管人前还是人后，他都没再表露出对姜云衡的熟悉和思念来，果然是半分都没有拖泥带水。
其实，合该如此的，藕断丝连，只会徒增麻烦。
姜云衡眼睛垂了下来，她盯着自己的脚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其实在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她就知道会这样的。
只是......
外头响起脚步声，付悉撩开帐帘走了进来，也打断了姜云衡的思绪，她抬头看过去，嗓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将军。”
付悉看见她在，脸上也没有意外：“坐下说话吧。”
姜云衡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了。”
她又看了眼梁璟，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看了过来，但这个角度，她有些分不清对方是在看她，还是在看付悉，但她仍旧转了身。
她不能每次都逼着梁璟先走。
付悉却喊住了她：“小梨，你等一等，我有话要和你说。”
姜云衡动作顿住，她不知道付悉是真的有话要说，还是知道她舍不得走，所以给了她一个留下的理由。
但现在，她的确没有借口离开了。
她朝着付悉走过去，没敢再看梁璟，心里却不自觉在盘算，离着梁璟又近了多少。
付悉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轻轻叹了一声，然后朝梁璟走了过去：“这些里头，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梁璟应了一声，长久的咳嗽，已经让他的声音产生了变化，什么时候听，都带着沙哑的味道：“有，多谢将军，若不是这些东西，我怕是还要多费很多时间。”
“不必客气，能帮的上你就好，有什么打算？”
梁璟微微沉默片刻才开口：“等将军派人往银环城去的时候，捎带上我吧，姜国攻打越国的决定，恐怕和幕后黑手有关，银环城里有用的东西，说不定比姜国还要多。”
付悉点点头，大约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答应的很痛快，很快又问他：“你可有安排人手？银环城被姜国占了三年，眼下里头什么情形谁都说不准，最好先派几个人进去摸清楚情况。”
“已经派人进去了，有件事要嘱咐将军......”他目光微微一颤，仿佛是要从付悉身上移开，往旁人身上看一看，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只是声音里多了几分沉凝，“从我进银环城开始，就请将军当做没见过我，不管听说了什么，或是知道我遭遇了什么，请你都不要理会。”
这话透着股不详的气息，姜云衡心脏不自觉提了起来，她不自觉朝梁璟看了过去，银环城......很危险吗？
付悉显然也听出了这个意思，眉头拧了起来：“且不急现在说这个，你既有了想法，就好好梳理一番，回头我们仔细商议。”
梁璟张了张嘴，似乎要拒绝，付悉抬手阻止了他：“我不会插手，但能为你做得，我还是希望做到。”
梁璟似乎被这句话打动了，沉默着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