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等顺着梁璟皮肤淌下来的血迹再次变成殷红色，大夫才直起腰，长长的松了口气，动作利落的给他包扎伤口。
“好了，快，把药端来给侯爷喝。”
云水连忙去了，床上的人却还咬着帕子，迟迟没有松开。
姜云衡抬脚走过去：“梁璟？割完了......松开吧。”
梁璟似乎有些不清醒，迟疑了几息才睁开眼睛，目光却没有焦距，声音也有些含糊：“姜云衡......”
姜云衡连忙应了一声，抬手将他嘴边的帕子拿走了。
梁璟又喊了她一声，瞳孔里却并没有她的影子，姜云衡愣了愣，不自觉抓住了他的手：“梁璟，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姜......姜云衡......”
姜云衡有些慌了：“大夫，你过来看看，他不对劲......他在说胡话......”
大概是这声音有些大，将梁璟的神智喊了回来，他忽然动了动指头，反手将姜云衡的手虚虚的握进了掌心里，语气轻飘飘的开了口：“没事......我没事......”
“梁璟？醒了吗？是不是很疼？大夫！”
大夫也怕梁璟这被生生挖去了血肉会疼出毛病来，听见姜云衡的声音顾不得旁的连忙凑了过来，抬手给梁璟诊脉：“侯爷眼下气血两虚，需得卧床好生静养，伤口万万不能再碰了。”
梁璟没说话，碰不碰伤口，并不是他说了算的。
“送大夫回去吧。”
寒江连忙应了一声，拉着大夫边走边仔仔细细的询问要如何调养，时不时还要重复一遍以确认自己没有记错。
等人走远了，姜云衡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梁璟的伤口，虽然已经重新包扎了起来，可仍旧隐隐透着血色。
她想起刚才那刀子落下的场景，一时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姜云衡。”
梁璟忽然喊了她一声，她连忙抬眼看过去，却见梁璟已经闭上了眼睛，显然刚才的疼痛耗费了他太多精力，已经彻底撑不住了。
姜云衡轻轻的应了一声，拿着帕子擦了擦他额头的汗。
梁璟好像睡得很熟，一丝反应也没有，却仍旧时不时就要喊一声，姜云衡就低低的答应着，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
云水端着药进来，戳在门口听见两人的声音，心里有些难受，半晌才调整好脸色走了进去。
“阿姜姑娘不用理会爷的话，他那是小时候的习惯，长公主严厉，爷要是有事情没做好挨了罚也不许他喊，后来爷实在疼狠了就喊些别的，奴才记得他还背过礼记。”
但这事梁璟嫌丢人，谁提就和谁翻脸，两个奴才只好当作不知道。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梁璟犯错的时候越来越少，及至少年时候，已经誉满京城，事事都出类拔萃，鲜少会再挨罚，便是当真有了什么痛楚，也不肯再出声，就如出巡一事上，即便被刺穿了小腹，他也不曾喊过，这么多年过去，云水他们渐渐地都要忘了梁璟的这个习惯。
这回大概是挖肉的痛楚，实在是太难挨了。
姜云衡听的说不出话来，她本能的不愿意相信，长公主不像是那么狠心的人，她可只有梁璟这一个儿子......
可若不是，这母子间的生疏又是怎么来的？
梁璟，你......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将梁璟的手慢慢包在手心里，一时间什么念头都提不起来了。
她仍旧是恨这个人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