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璟抓紧手里的长枪，抬脚朝着马车一步步走过去。
周围人嫌恶的扭开头，那么脏的东西，用手去摸......
梁璟走到车前，缓缓吐了口气，刚要动作，就被兀达伸手拦住了：“用手！”
梁璟冷冷看他一眼，将长枪调转，一把握住了锋利的枪头，将光滑的长杆探了进去。
兀达脸色一黑，重重的哼了一声：“卑鄙。”
梁璟没有理会他，慢慢晃动手里的长枪，随着搅动，恶臭越发浓郁，周遭呕吐声连成一片，梁璟脸色越发难看，嘴唇死死抿着，可仍旧一下一下在木桶里探索。
忽然，戳在远处看热闹的梁炎快步走了过来：“大哥，我帮你一把。”
梁炎自然不可能帮忙，梁璟本能觉得不对，可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对方一脚狠狠踹在木桶上，剧烈的晃动下，里头泥浆似的东西瞬间泼洒出来，梁璟后退一步，半边身体却仍旧沾上了污渍。
梁炎捂着肚子笑起来：“大哥，你看现在是不是好找多了？”
云水彻底忍不住了，猛地往前一窜：“王八蛋，老子要弄死你！”
寒江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他再过分也是梁家的主子，云水，别冲动，别冲动......”
两人眼睛都血红一片，看着梁炎的目光，宛如锥子，却看的对方轰然大笑。
梁璟闭了闭眼睛，他看了眼梁炎，虽然一身狼狈，可仍旧看的梁炎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梁璟收回目光，他仿佛什么都没察觉，甚至没有去擦身上污渍，只是一辆接一辆的走过几辆马车，所过之处，人群纷纷退避，仿佛他眼下不是为了救人，而是真的成了什么脏东西。
彩雀忍不住捂着嘴：“爷......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啊......”
姜云衡扭开头，手却不自觉抓紧了窗棱，她问自己，看梁璟这样子，你痛快吗？
可问话宛如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她自己答不上来。
随着时间过去，梁璟身上的味道越发浓郁，许是梁炎都受不了了，也没再捣乱，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明明密密麻麻的人，却连一句声响都听不见。
直到——
“找到了！”
梁璟忽然开口，他声音仍旧是平静的，甚至没有多少愤怒和憋屈，他只是将里头的东西提了出来，然后轻轻松了口气。
可随即，姜国人爆发出了剧烈的大笑。
梁璟的确找到了，可那不是人，而是一块系着绳子的木头。
这些姜国人，用一块木头，将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姜云衡身体一颤，指甲几乎要抠进木头里去，她垂眼看着地上狼狈的男人，目光又很快挪开，落在那些姜国人脸上。
她想，她一定要记住这些人......
一场闹剧在姜国人的猖狂里落下帷幕，寒江和云水连忙扑过去：“爷，这就去给你烧热水，一会儿就洗干净了。”
梁璟点点头，木头似的戳在原地动也不动。
姜云衡抬手关上了窗户，没有必要再看了，可她却仍旧没走，直到底下真的腾出了一间屋子给梁璟，直到他离开了那个位置，直到那些脏东西被清理干净，她也仍旧坐在茶楼里。
一点羞辱而已，算什么呢？
是啊，算什么呢......
梁璟若有所觉，抬眼朝茶楼上看去，入眼却是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他心里一松，还好是错觉，还好姜云衡不在，不然看见他这副样子，大约会难受吧......
寒江远远跑了过来：“爷，热水好了。”
梁璟抬脚走了，进了院子却没去屋子里，而是站在井边，提起水来兜头浇了下去。
井水本就寒凉，何况已经到了秋天，他不自觉颤了颤，可手下却没停，仍旧一桶接一桶的冲洗着身上。
直到两个奴才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