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徐柳辰哥 > 章节目录 第8章:贪心不足
    徐柳再次醒来,及目所望还是残破的屋顶,挂满了蜘蛛网,她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这一方陌生的地方,她以为一觉睡过去,或许就回到了祖母了灵堂前,却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这儿。



    旁边越来越吵杂的声音让徐柳回过了神,一群乞丐正围着一个小乞丐,其中穿得稍微完整的斜眼老乞丐露出一口大黄牙,一脚就踩在跪在地上磕头的小乞丐肩上。



    “想要馒头啊。”斜眼老乞丐说话就像是嘴里带着一股浓痰,让人听了有些作呕。



    地上跪着的小乞丐也不敢任何反抗,听那斜眼老乞丐这么问,连连点头,每次额头都会触及满是尘土的地面,仿佛这样才足够现实他的诚意。



    就见那斜眼老乞丐猥琐一笑,将脚放到地上,双腿叉开,“嘿嘿,大爷今天也不为难你,你要是有本事就从大爷这底下爬过去,爬过去了,这馒头就是你的了。”



    那跪着的小乞丐迟疑了一会,还往徐柳的方向看了一眼,徐柳连忙闭上了眼睛,等她再悄悄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小乞丐已经往那斜眼老乞丐的胯,下爬去,徐柳这个角度看去刚好看见他紧握着的拳头。徐柳有些不明白,既然如此有骨气,又为何还因为一个馒头,做如此没有尊严的事。



    徐柳以为小乞丐爬完之后,就能拿到了那个在斜眼老乞丐手上被捏得发皱的馒头,那小乞丐估计也这样以为的,伸着手就要去拿那老乞丐手上的馒头。谁知道,那老乞丐撑高了手,又是露出一口大黄牙,“这里的大爷可不止我一个啊,大家说是吧。”



    在场围着的七八个乞丐轰然大笑,纷纷称大爷,那小乞丐看着发话的斜眼老乞丐,憋红了一张脸,又回头看了眼徐柳,这次徐柳却没有再闭上眼睛,而是朝他摇了摇头。



    其实前两天徐柳已经醒过来一次,只是这具身体很虚弱,且徐柳觉得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干脆就随身体的本能再次昏睡过去。但迷迷糊糊她记得昏睡中有人在她身边喊她姐姐,看现在的情况,这个喊她姐姐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小乞丐了,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借尸还魂到了乞丐的身上。



    小乞丐看见姐姐的摇头,连眼眶都红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姐姐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姐姐和爹娘一样离他而去了,想也没想就重新跪下了。



    徐柳看那小乞丐重新跪下,朝斜眼老乞丐左侧的乞丐爬去,就知道他是要干什么了。等小乞丐一次又一次从那些大笑的乞丐胯,下钻过去,一个两个,到后面几个,徐柳闭上眼睛已经不忍看去。



    等了许久,那吵杂的笑声,羞辱的说话声才算是平静下来,徐柳感觉有人扯动了这个身体,然后就听见旁边的响起小声的叫唤声,“姐姐,姐姐,姐姐,醒醒。”



    徐柳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眼睛,一双因为消瘦显得大得过分的眼睛,因为看见她睁开眼睛马上就染上了惊喜的神色,“姐姐,你醒了啊,快起来,我有馒头,姐姐快起来吃。”



    说着小乞丐伸手扶在徐柳的颈后,想要扶着徐柳起来,这会徐柳的脑中已经清明,趁着小乞丐的力气就坐了起来,小乞丐怕徐柳坐不稳还在一边扶着她,将手上的馒头塞到了徐柳的手上。



    徐柳看他的意思是要把这整一个馒头都给她,刚刚这小乞丐为了这个馒头做的她是看在眼里,这么不容易来的馒头竟然全给她,她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眼小乞丐。



    “姐姐,赶紧吃啊,吃了你的身子就会很快好起来了的。”小乞丐看徐柳只是捧着馒头不说话,连忙催促道,前两天姐姐出去讨吃的,没讨到吃的,还因为护着他受了那户人家一棍子,后来又淋了雨,回来了发烧说胡话昏迷着。这不仅病的严重,还没吃的,小乞丐怕姐姐再也醒不过来了,才想法子和这霸占庙里的老乞丐求了这一个馒头。



    徐柳的视线转回手上那个发黄的馒头,就算不用细闻,她也知道这馒头肯定是馊了,而且不知道经了几人的手,上面沾着不少的污迹,就这样一个馒头,竟然费得着小乞丐这么大力气才得到。她到底是到了什么时空,看旁边几个乞丐和这个小乞丐的穿衣打扮却不像是现代人。难道她不仅还魂到了别人身上,还穿越了时空到了古代。



    徐柳微微走神,旁边的小乞丐又开始催促她赶紧吃馒头,徐柳看着这馒头,也知道没资格嫌弃,看刚刚那副阵仗,恐怕能得到一个这样的馒头已经不是容易的事情了。她醒来两次,每次都是虚弱无比,不用想也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恐怕之前就已经魂归西天了。看如今的情况,她若是继续躺下去,恐怕不久也要魂归西天了。



    小乞丐见徐柳终于掰了小快的馒头往嘴里塞去,不由高兴的说道,“姐姐吃多点,就不会再生病了。”



    徐柳回头看见小乞丐澄澈的眼神,那全然都是一副为她忧心的神色让她微微一动,如果回去那个时空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担忧她的生死了吧,这幅身体虽然看着情形不好,却有着关心她的弟弟,情感上的待遇要比她好一些,下一块掰开的馒头团子徐柳便转了个方向准备往小乞丐的嘴里塞去,小乞丐却偏着嘴巴,不肯吃,“姐姐,你病了多吃点,我,我不饿。”



    这话不用细想也知道是假话,这么难的来的馒头,一到手就送到她的手上了,这小乞丐又怎么可能会先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徐柳没有多言,只是依然将馒头塞往他的嘴里,见小乞丐还是躲闪,也就停了动作,只坐在那儿,态度不言而喻。



    小乞丐见徐柳这幅态度,小声的哀求道,“姐姐,我真的不饿,你快吃吧。”



    徐柳回头瞪了他一眼,再次将馒头递到他的嘴边,这次小乞丐倒没有推辞了,张开嘴将馒头吃了。你一口,我一口,一个馊了的发硬馒头就消灭了。



    吃完了馒头,小乞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出个碗,给徐柳喂了一碗水,然后又体贴的扶着她在原来的地方睡下,“姐姐,辰哥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别的吃的,你好好歇着。”



    徐柳看他跑出去的背影,身量不过一米出头的样子,大概也就六岁左右,在现代还是学前的儿童,在这里却要为生存下去奔波了。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一个馒头,徐柳觉得自己精神好多了,身上也有些力气了。便没有再昏睡过去,而是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没想到因为大伯母一推撞到了祖母的棺木上,竟然就这样穿越了。不知道现代的她怎样了,是没了命,还是被这具身体的灵魂占去了。



    徐柳五岁的时候父母就出了车祸去世了,从小是祖母含辛茹苦养长大的,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找到了不错的工作,正要好好孝顺祖母的,却听闻了祖母急病去世的消息。等千里迢迢回了乡才知道祖母却是被大伯二叔两家给气死的。原是家里附近在拆迁改造,大伯和二叔瞒着祖母签下卖地的合同,悄悄就将属于徐柳父亲的那份给占了,老祖母知道了和两个儿子吵起来了,结果脑溢血去了。徐柳听了这消息,就在灵堂上和大伯二叔家吵起来了,意外之下被大伯母一推就撞到了祖母的棺木上,昏迷过去了,再醒来就是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和缩小了两倍的身体。



    想到祖母,徐柳就觉得心头悲愤,老人家其实是想替她争点东西来,却因此丧了命。没了最亲的人,男朋友又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一起背叛了自己,徐柳已经对那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倒是如今,虽然是这样荒诞的境遇,可那小乞丐对这具身体的依恋,挂心之情确实真心实意,如今想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天色快暗下去的时候,徐柳才听见外面有动静,听动静不大,看来不是早上那帮老乞丐。果然一会就见小乞丐欢快的跑了进来,看徐柳竟坐起来了,连忙快步走过来,“姐姐,你怎么坐起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徐柳摇摇头,就这境遇,这具身体虚弱这样,真是浑身都不舒服,而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我坐着更舒适些。”



    小乞丐也没有深究,而是摇摇手上的东西,兴奋的说道“姐姐,你看我刚刚在城门外捡到的白薯和红薯。”



    徐柳看他手上拿着一长一短长形茎块物,短的红得自然就是红薯了,其实就是地瓜了,长的灰色皮的应该是白薯了,这东西形状有些奇怪,细长型的,一时间徐柳没认出是什么。



    “等会架上火烤熟了,就能吃了。”小乞丐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徐柳耳尖却听见外面的动静,连忙将那落在地上的小块红薯扒弄到了衣服底下。老乞丐一群人走了进来,估计是没讨着什么东西,一路进来一路骂骂咧咧。小乞丐也听见了动静,想要将东西藏了,却让一个龅牙老乞丐瞧见了,“小崽子,藏什么了。”一边骂着一边飞快的走过来,二话没说就将小乞丐手上的白薯抢了。



    小乞丐见白薯让人抢了,急忙就站起来,追过去想要抢回那白薯,徐柳见这情况,小乞丐要是再争下去必然是要吃亏的,连忙大声喊道,“辰哥,回来。”



    进来的斜眼老乞丐听见徐柳的喊声,走了过来,低下头,露出一口大黄牙,“呦,小娘们这是醒过来了啊,高烧两天都没烧死,命真大啊。”



    徐柳见他一脸猥x琐和邪恶的笑意,有些发憷,她自小虽然无父无母,当也未曾遇见过这样的人,当下别开了脸,小乞丐见徐柳那儿有危险也顾不上白薯了连忙跑回来护在徐柳的身前,小狼一般的眼神看着那斜眼老乞丐。



    那斜眼老乞丐想伸手去摸徐柳的脸,徐柳动作快起来跳开了,老乞丐嘿嘿一笑,扫了小乞丐一眼,“等小娘们身子好的,做新娘,做新娘啊。”才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徐柳心有余悸的盯着那群不怀好意的乞丐们,这具身体小小个,还像个孩子,也不知道多少岁了,没想还引起了这群乞丐的注意。看来她不能继续既来则安之了,起码得先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和小乞丐和这群老乞丐有什么关系。



    没多久那群乞丐架火将白薯烤熟了竟然送了一半过来给徐柳他们,这让徐柳更是心惊胆战。这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得的,要她委身于那样一个老乞丐,她还不如重新去死好了。



    小乞丐似乎是懂一些的,看徐柳神情不好,连声安慰,见那些人送白薯过来想要狠狠的砸在地上泄愤,却被徐柳一只手拦下了。徐柳虽然害怕,但理智还在,无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还是补充体力,要不然就算跑,也是跑不了多远。徐柳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这儿了。



    等夜里完全黑下去,徐柳虽然强撑着不想睡过去,奈何这身体元气太差,迷迷糊糊还是睡了过去。没想半夜却觉察身上似乎有什么在游走,她愣了一会,睁开眼睛借着月光才看见竟然是那个龅牙的老乞丐正对她动手动脚。她心受惊吓,当即就要尖叫出来,却让那龅牙乞丐一手捂住了嘴巴,那手不知道经了什么,捂在徐柳的鼻前一阵恶臭,但徐柳怕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大半夜被一个老乞丐玩弄,当真是破了徐柳二十几年的人生认知。



    “小娘子,莫怕,莫怕啊,明天我给你捎带个馒头回来,你可别喊啊。”龅牙老乞丐也有所顾忌,害怕徐柳闹出声音来。



    徐柳被压得完全动弹不得,嘴巴也被紧紧捂住,危急关头,心思不敢转得慢,看现在的情形,这老乞丐恐怕也不敢做什么,白日里的情形徐柳也看得明白,这群乞丐里的头子应该是那个斜眼的老乞丐,而斜眼的老乞丐应该是先看上了徐柳,所以这个龅牙的老乞丐只能在大晚上过来偷偷过过手瘾,恐怕也是怕被那斜眼老乞丐知晓。现在情况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其他抉择,徐柳连忙点点头。那龅牙老乞丐才放开捂在徐柳嘴上的手,见徐柳果然乖乖不声张,嘿嘿一笑,就从徐柳身上站起来,往火堆那边去,不一会就躺下没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徐柳却因这一变故再无睡意,心里已经下定了主意,明天白天就得见机行事,这个乞丐窝恐怕是不能待了,她必须要先逃离这儿。



    第二天早上,等庙里的乞丐都出去了,徐柳拉着也要跟着出去的辰哥耳语了一番才放他出去。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看见辰哥从外面飞快的跑了回来。



    “姐姐,他们今天去城北那块了。”辰哥跑得满头都是汗水,却急着和姐姐说让他探听的消息。



    在城北?徐柳听见这消息,脸上立马露出了个笑容,真是天助她也啊,据她所知,县府的城门在城南,和北完全是两个方向,择日不如撞日,她决定了,“辰哥,我们今日就要出城去了,这些乞丐都不是好人。”



    “嗯,好,我听姐姐的。”辰哥点点头,也觉得这些乞丐是坏人,没少欺负他们姐两。



    “现在就走,别让他们回来给赶上了。”徐柳站起来,定了定身体,觉得状态还可以,将昨天藏在下面的红薯拿在手上,一手牵着辰哥,匆匆就出了门,然后一路就往城门的方向去。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徐柳已经走得气喘吁吁,但是却不敢放慢脚下的步子,路上还尽量往人群中挤,就怕遇上那群乞丐。



    到了城门徐柳才发现城门有重兵把守着,官兵拿着长矛正在盘查每一个出城门的人,而另外一边进城门的地方却是完全被堵死了。看来这县府是只让出不让进了,若是今天她带着辰哥出了县城,恐怕他日再想进来就难了。一时间徐柳拉着辰哥的手呆立着,心里头的抉择十分艰难。



    “姐姐,怎么不出去?”辰哥扯扯徐柳的手,不解的问道。



    徐柳摇了摇头,她应该怎么和一个小孩子解释出去容易进来难的话题,她现在对这个时代不过的认识一穷二白,之前只是想要脱离乞丐窝,可看了城门的情形,她也不敢贸贸然做决定了。



    “我们先不出去了,先找个地方躲着,看看情形再说。”徐柳凝着眉头,最终还是决定先在这儿留着,因为她怕两人出去之后就无处谋生,还不如留在城里,起码混口饭吃也容易些。



    辰哥点点头,对徐柳的决定一点质疑都没有,并道“我知道个地方,他们不会往那儿去的。”



    徐柳点点头,跟着辰哥就往小巷子里去,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徐柳抬头一看都到了城墙根脚下,住户不多,家家却紧闭着门。想到今日两人不过是才吃了根红薯,徐柳拉着辰哥就去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哪知道那家人开了门见是两个乞儿,连让他们两个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哐的就将门给关上了。这还是徐柳第一次行乞,本来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就连要说的话都组织了一番,却没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办法,徐柳拉着辰哥只好去敲另外一家人的门,结果这次更惨,不仅没得东西,还被那家家主给骂了一顿。如此几家都是无功而返之后,徐柳的心情已经沮丧得说不出话了。



    辰哥看徐柳这幅样子,扯着她的手,道,“姐姐,我们要不到东西的,还是先去找个地方过了宵禁吧。”



    “宵禁?”徐柳反问?这又是什么规矩。



    “姐姐,我不饿的,要是让官兵抓了我们就得挨板子了。”辰哥没听懂徐柳的反问,依然劝道。



    看来是晚上不能随意出现在街上,被抓了就要挨板子,徐柳叹了一口气,对上辰哥的大眼睛,微微有些心疼,这孩子瘦得只剩骨头,要是在现代这样年岁的孩子还什么愁都不知道在幼儿园好好呆着呢。



    “好,我们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吧。”不用想,在这个时代要是被官府抓去打板子,估计就没命了。



    徐柳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落脚的地方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找的,县府里虽然有善德堂,专门安置流民,但那是有正经户籍的流民。而徐柳和辰哥却什么都没有,徐柳也不知道两姐弟是怎么沦落到今天的境遇的,只能等安顿下来再问辰哥。像他们这样的乞丐多半就是聚集在县府里的废宅,可这废宅也不是哪儿都有的。好不容易寻着了一处,却被一群乞丐给轰了出来,原来那地方已经被人占了。徐柳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城里的乞丐估计也是聚集成伙的,一帮人占下一个地方。而现在她带着辰哥脱离也原来那帮乞丐,自然是无处可去了。



    又走了两个废宅,都被赶出来了,徐柳想了想拉着辰哥就往小巷子去了,没办法了,只盼那些官兵晚上巡夜的生活没那么仔细。



    两人到了一处巷子,突然遇上了一位老人正拉着柴火,那老人已经是头发花白,徐柳看着想起了自己奶奶,眼睛微酸,想也没想就搭上了手。辰哥有样学样,也跟着徐柳在后面推着。那老人似乎察觉到了,转过头来,见是两个半大的孩子,穿得褴褛,是两个乞儿。手上的动作一顿,马上就厉声喝道,“去,去,去?”



    徐柳看突然急色骂他们的老人,有些惊诧,手慢了半刻,那老人已经拿着棍子在他们身上拼命的敲打,徐柳一时不妨身上被打了好几下,看老奶奶对辰哥下手,连忙过去护住辰哥。那老人见两人不再围着柴火便继续往前,不知道是发善心还是不放心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徐柳正抱着辰哥见老人回头,一看有戏,连忙压低了声音对辰哥道,“快哭。”



    辰哥也极有眼色,随着徐柳话落音,就开始小声的哭起来,抽抽噎噎的很是可怜,而徐柳则抱着他急切的问,“辰哥,可是被打疼了。不哭,不疼,不疼啊,明日爹爹肯定就带人来找我们了啊,不哭不哭啊”徐柳这话是说给停住脚步的老人家说的,现在情势逼人,她也没办法只能用些心机了。



    “你们这两个小娃娃,可别赖我了啊,是你们围上来的啊,我?”老人家见此情景也是急了,辩解道,还以为是两个乞儿,没想是有家人的,这家人要闹上门来,她这个孤寡老人也受不住。



    徐柳一看有戏,拍拍辰哥的肩膀,抬起头道,“老婆婆,世道乱,这也不怪您,只是我们也不是乞儿,只是和家人走失了,我们家就在城外不远的山里,我们爹明日城门开了,定然是能找来的,只是这晚上宵禁,不知婆婆是否肯发慈悲心收留我们姐弟一晚,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感激在心。”徐柳这话说得威逼利诱的,果然见老人家有些松动。



    犹豫了好一会,天气渐渐黑下来,那老人才下了决心,松了口,让姐弟两个跟上,徐柳倒是很有眼色立马帮老人家推起柴火来,辰哥也乖巧的跟在后面。等到了老人家寡居的小院子,帮着卸了柴火,老人家应该是觉得两个孩子懂事,倒是拿了两个饼子给两人吃。虽然是粗粮饼子,但对于行乞一段时日,天天吃馊了的馒头的徐柳和辰哥来说已经是美味了。晚上徐柳带着辰哥歇在灶房的地上,没棉被也不会受凉。



    自从知道有宵禁这回事,而过夜的地方又难找,徐柳就知道城内恐怕是不能留了,看来只能出城去村子里,去山里找活路了,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但身旁有全心信赖自己的辰哥,徐柳就知道自己得努力拼了,起码让两个人活下去。



    清晨天微微亮,徐柳就爬起来了,挑着灶房的空桶准备出门去给老人家跳水,虽然老人家是因为被她给糊弄得收留了他们一夜,但是昨晚若不是她收留,她和辰哥恐怕最后还得回到那乞丐窝里去。辰哥睡得不踏实,听到姐姐起来的声音,也醒来,非得要跟着一起去跳水,徐柳只好让他们跟着了。



    等将灶房大缸里的水挑满,天才算真的亮,老人家也醒了,看了眼装满水的缸也未曾说什么。只是在徐柳拉着辰哥准备告辞的时候,她从屋子里拿出了个小布包,递给徐柳,徐柳打开来一看是几个饼子,她微微吃惊的抬起头看着老人家。



    “拿着吃吧,走了就别回来了啊。”老人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却没有拆穿,只是让徐柳不要再回来了。



    徐柳看着老人匆忙沧桑的眼睛,抓着饼子的手有些发抖,她还自以为聪明,哪知道人家早就看明白了,却依然还能给他们几个饼子,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了,微微露出了个笑容,拉着辰哥深深鞠躬,“谢婆婆活命之恩。”也不等老人家反应,拉着辰哥就出门去了,这世道要活着不容易,最好的感谢就是不要再牵连别人了。



    徐柳拉着辰哥直奔了城门,沿着大道就往外走,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大多数都行色匆匆,脸色看着也不好,身上的衣衫大都不体面,路过的马车也寥寥无几,徐柳看这情况就知道这个国家的经济水平恐怕是真的很低下。两人走了一上午,才在路边找到了河,在河边喝饱了水,又一起分了个饼子,又继续上路。徐柳得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脚的地方,要不然这大冬天风餐露宿的,两个人身体又弱,怕熬不住。还好走了一个时辰后,大道边就出现了一条岔路,徐柳见远远的有人从那条岔路走过来,便拉着辰哥往岔路上去了。



    等真的看见黑瓦土墙和升起的炊烟,徐柳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到了有人的地方就好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机,她就有法子活下去了。徐柳不知道这村里的情况,也不敢贸贸然拉着辰哥进村,只是绕着山边的小道将整个村子走了一圈,在尽头的山脚下却是一片良田。



    徐柳扫了一眼,立马惊喜异常,没想到这田里落下不少的麦穗呢,估摸着是弄人收割完麦子,残留着的,这无主的东西,可是好东西,二话不说,徐柳撸起袖子就开始捡,而辰哥有样学样的也跟着姐姐捡麦穗。等将附近田都给捡干净,徐柳他们已经整整收集了两堆麦子,看着劳动成果,徐柳终于露出了穿越后第一个笑容,而辰哥见姐姐开心,自个也乐呵呵的笑。



    这个时候徐柳才发现天色已经非常暗了,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徐柳这会心境开阔,脑子一转就想到注意了。没穿越之前,她也是在农村长大的,这田间地头就是孩子们天然的游乐场,收了麦子,麦秆还未处理的时候,他们就喜欢将秸秆盖成小小的屋子,一起在里面玩。徐柳是盖房子的好手,虽然这么多年没接触了,但手艺没废,没多久就盖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麦秆屋子。地上垫着几层的麦杆,身上再盖两层,堵上门,温暖又舒服还透气,乐得辰哥直夸徐柳厉害。



    夜里徐柳琢磨着,明日再加把劲,把附近田里剩的麦穗都拾回来,把粮食凑够了,再将草房子加固加固,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想接来的生活。



    第二天睡得舒服的姐弟二人是被一阵吵杂声给吵醒了,等两人将堵住草房子的草垛推开,就看见外面围了一圈人,每个人手上还拿着棍子,正恶狠狠的看着他们。徐柳相信他们要再迟一会出来,这些人恐怕就将房子给推了,打进来了。辰哥没见过这阵仗,吓得徐柳直发抖,徐柳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但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她拉着辰哥站起来,抖着声音问道,“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嫂,可是”



    “我打死你们这两个贼,竟敢偷东西偷到我王丽梅身上来,啊,是不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啊。”突然一个女人就冲了上来,不仅打断了徐柳的话,抓着徐柳的头发,一撸就是一把。



    徐柳完全是懵了,疼得下意识的抓着那称王丽梅的大婶,眼里的泪花闪闪,辰哥看姐姐被欺负连忙推着那女人往外,哪知冲上来两小子将辰哥直接压在地上用拳头打,嘴里还骂着让你偷我们家的东西。徐柳分神看见辰哥被压在地上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将王丽梅给推了出去,一把抓起一个小子扔了出去,拉起辰哥护在身后。



    徐柳脸上被抠破了皮,正往下淌血,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还露出一大块头皮,可见刚刚那女人下手是有多狠,她双眼猩红的看着围着自己姐弟的一群人,哑着声音问道,“我和弟弟误入贵宝地,清清白白,未曾偷盗,为何大婶如此狠辣”



    许是徐柳的样子太惨了,倒是唬住了王丽梅,听见徐柳的问话,王丽梅呸了一声,“我家的麦穗可不就是你们两个小贼偷得。我们不过慢了一夜来拾,倒是让你们给拾得干干净净,旁家不拾,就偷我们家的,明着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徐柳这才明白,遗留在田里的麦穗并非是人家不要的,而是人家来不及拾回去,她还以为找到生机了,没想却被人围着打了一顿,想到如今的情形,徐柳咽下苦涩,扯了个难看的笑容,“这位大婶,我们不知道田里的东西你还要的,不知道规矩给捡了,不过我们姐弟未曾吃过,都还堆在那儿,你拿回去,我们给你赔不是,只是我们当真不是故意的。还请各位高抬贵手。”徐柳的话说得客气,加之两个瘦弱的孩子,其他村民看着可怜,又见那麦穗确实整整齐齐的堆着,数量也对,也就没继续围着。



    倒是那个王丽梅不肯罢休,“谁知道你们有没吃啊。”



    “拐脚家的,好了好了,别闹得不成样子了,这两个外乡人,你们收拾收拾赶紧离开我们这儿,再惹事小心我们给你送官啊。”出来了中年男人,先是对王丽梅喊了一句,又对徐柳他们道。



    闹成这样徐柳也知道,自己和辰哥在这地方恐怕是留不下去了,他们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只有吃剩的两个饼子,徐柳拉着辰哥就出了人群,等出了村子,她才敢停下脚步,关切的拉着辰哥,“给姐姐看看身上的伤”



    “姐姐,我没事,没受伤。”辰哥看徐柳脸上干涸的血渍,想伸手去碰又不敢,对于自己身上的伤全然不在乎。



    徐柳露出个笑容,“姐姐的伤没事,小伤,倒是你,那两臭小子,那是下狠命啊。”徐柳也不顾辰哥的反对,直接拉开衣服看,辰哥白皙的身体上青紫的痕迹一大片,很是可怖,徐柳的笑容当下就不见了,拉着辰哥好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骨折之类的才放心给他穿上衣服。而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收不住了,徐柳抱着辰哥就痛哭,他们想要找个安生立命的地方活下去怎么就这样的难呢。



    “姐姐,不要哭,你不要哭,你把我卖了吧,然后坐车回家去吧,大哥不会赶你出来的。”辰哥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着姐姐。



    徐柳发泄了一通,听见辰哥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抱着他道,“说什么傻话,我怎么能卖了你呢,你是我的弟弟,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的。”



    “你别担心,姐姐就是替你疼而已,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我们活下来的,到时候姐姐再带着你回家。”徐柳看辰哥担忧的神情,也知道自己发泄情绪将他给吓着了,马上抱着他安抚道。



    “我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不回家也可以。”辰哥道。



    “傻孩子,怎么能不要家呢。”徐柳拍拍辰哥的背,她这两天才从辰哥嘴里知道他们姐弟的来历,普通农人家的孩子,徐柳小时候因为救辰哥这个弟弟摔断了腿,没好好治,有些瘸,加之又瘦小,到了年纪嫁不出去,家中的大嫂嫌她占粮食,就把她托人带到县城给扔了,而辰哥知道了偷偷跟上,最后两姐弟就在县城里行乞为生。可如今两人想回家中却不是简单的事情,两人连肚子都吃不饱,就没有车资,而县城离村上走路要半个月,不说路上风险,干粮就是个问题。徐柳原本是想先稳定下来,再慢慢存粮,慢慢往村里走。听辰哥说,大嫂虽然厌恶他们,但也不算十分的坏人,要不然就将徐柳卖到窑子里是了。徐柳知道这世道艰难,还是回到家中,有个依靠才好活下去。



    只是现在的情形,徐柳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一切比她想的要难多了。



    “诶,你们等等。”徐柳拉着辰哥往外,想在天黑之前找到下一个歇脚的地方,后面突然追上了一个女人。



    徐柳见是个陌生的女人,看着三十几岁的样子,收拾得干净利落,圆脸盘,看着很是和气的样子,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徐柳也不敢放松警惕,客套的说道,“不知道这位婶子有什么事情。”



    “你们两不认得我吧,刚刚我站在后面,你们兴喜没看着,我是这村出嫁了的姑奶奶,刚好回娘家,见你们这可怜,我家中刚好有空的房子,倒是能给你们姐弟住,可随我回去?”那妇人说明来意,见徐柳蹙着眉头,知道她是不信自己,“我叫王春芬,夫家姓何,我这家中当家的早逝,女儿早嫁,儿子媳妇在外面谋生,一个人住着也无趣,你们去给我做个伴。你们也不用疑我,我这也不是让你们白住,我家中养着两头猪,忙不过来,你们给我帮忙,我给你们房子住。”



    这几天艰辛的情形已经让徐柳杜绝了天上掉馅饼的想法了,只是如果是真的呢,错过了这村恐怕就没这个店了,徐柳抬头看那妇人耳朵上挂着两个银坠子,手上一个小包袱,心里有点低,决定赌一把,遂点点头。



    那妇人见徐柳点头了,便领着他们往山外走,告知他们还需要走两个时辰的路,又将徐柳姐弟的情形打听清楚了,也就不多话了。



    徐柳走得一路忐忑,等真的到了一个不大的村庄,庄子里的人都跟妇人打招呼,她的心才算落到底了,他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坏。



    王何氏的儿子在镇上做掌柜,能赚钱,给家里盖了不小的房子,果然是空着几间的屋子。徐柳和辰哥分了一个空屋子,里面只有几把农具,其余皆无,想来之前并不是住人的地儿。



    “等会啊,我给你们地上铺上木板,抱几捆麦草回来垫着,你们晚上就能睡了。”王何氏道。



    “谢谢婶子,这木板和麦草在哪儿?我们自个弄妥了才是,怎能劳烦婶子。”徐柳刚进来看见王何氏果然在院子里养了猪,想来弄他们来做活是不假的。



    王何氏也不推脱,给徐柳指了地方,自去灶房忙活,等徐柳将晚上睡觉的床整好,去灶房的时候,王何氏已经烧好了一锅水。



    “我看你们这样,恐怕是许久没洗澡了,我找了两套我闺女小时候的衣服,还能穿,你们给换上,人也精神。”王何氏道。



    徐柳没想到她这都想到,连忙道谢,这会倒是真诚的道谢了,虽然王何氏有私心,但也是真心诚意帮助他们。



    洗完澡,又将脏衣服洗干净了,喝了两碗粥,躺在暖和散着阳光味道的稻草床上,徐柳满足极了,她一定会好好干活,让王婶子留他们下来,再想法子赚钱,让自己和辰哥再也不用过着这几天的生活。



    王婶子夫家的村子名唤落霞村,是临安城外肃宁镇下面的小村落,村子被包围在群山之中,不过五十几户人家,但此地靠山近水,谋生倒不难,所以此处的百姓过得算是安逸,人也比较祥和,这让被打了一顿的徐柳终于放下了忐忑的心。



    王婶子借口称他们两是娘家村子里死了爹娘的孩子,刚好上她这儿帮帮忙,留个活命的机会,大家都知道王婶子的娘家是真穷,并没有多怀疑,徐柳领着辰哥算是真正落定下来。



    第一天休整后,徐柳就让王婶子领她去可以割猪草的地方看,下一次就熟门熟路了,一个早上割满两框,够栏里的猪吃上两天。回到院子,将猪草淘洗一遍,剁碎了,混着糠皮在大柴锅里熬煮。下午领着辰哥去山脚下,捡柴火,运气好的时候能碰上野果子,带回去给王婶子,三个人坐院门口能一齐分了吃。



    等过了半个月,天气渐渐冷下来了,徐柳出门的时间更加早了,也舍不得将辰哥带上,自个背着箩筐就往还挂着绿的草里理去,辰哥醒了自会找过来。



    “辰哥,你今个来得比昨天迟了天。”说话的是村里一个小姑娘安红,十一二岁的年纪,平日里也帮着家里割猪草,一来二去倒和徐柳他们熟了,辰哥生的好看,小姑娘乐意和他说话。



    辰哥听了这话,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晚上听姐姐念书,晚睡了。”



    徐柳知道辰哥是念过书,认字的,只是后来家里破败了,才停了学业,便将自己没忘记的那些古文背了给辰哥听,又找了空交他习字,心理也是打算以后若有契机,还可以送辰哥去上学。只是这过去大半个月了,她还没有找到能改变现状的办法。



    “柳姐姐可真是厉害啊,还会看书。”安红崇拜的看着徐柳。



    徐柳连忙解释,“哪里是念书,就是一些野故事呢,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她和辰哥可是穷得都要活不下去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还读过书,恐怕王婶子的说辞就露馅了。



    “原来是这样,我娘也会给我们说故事,不过最近家里多了弟弟,娘都没空管我们了。”安红老成的叹了一口气,她下面两个妹妹,现在她娘终于生了个男娃出来,他们姐妹自然大不如从前了。



    徐柳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失宠的小姑娘,突然看见草间有红彤彤的野果子,连忙抓了几个,往她手上塞了几颗,果然见她喜笑眉开不再想之前的事情,徐柳将剩下的给辰哥,辰哥却懂事的自己吃一颗喂给姐姐一颗,让徐柳的心熨得舒舒服服的。



    回到院子,徐柳和辰哥也没歇着,就将框里的草倒出,剁碎了,这草是得晒干了,留着冬日里没草的时候喂猪了,这几天徐柳已经整整晒出了一麻袋的干草。让王婶子看了是满意不已,要知道往年,她一个妇人之忙得过来一头猪的猪草,便只能养一头,今年抓了两头却忙得心力憔悴。徐柳和辰哥来了之后,那干活是没得说,虽然是多了吃掉的粮食,只是两个孩子都不是海吃的,平时瞧着七八分饱就不吃了,到时候这多的一头猪卖了,可是五六两银子的收入,可比这点粮食多。



    况且两个小的,还懂事的将柴火砍了,那也是省了不少的麻烦,所以这会见两个小的又麻利的做活,王婶子是眉开眼笑,拉着两个就塞了早上烙的饼子,“来,来先吃,这草也不急着。”



    “没事,婶子,我们早点干完,过了午时去山脚拖些柴火回来,恐怕这冬日里得费不少柴火。”徐柳擦擦眉角的汉,手上的动作并没停。



    “下午就别去山上了,婶子要腌菜,你们留下给我打下手。”王婶子解释道,腌菜她一个也够了,只是找了个借口给两个人放个假,这么懂事的孩子,谁不喜欢。



    “让辰哥留下来就行了,我还是去山上吧。”徐柳道,没见机会就躲懒,让王婶子听了更是觉得这姑娘心眼实,“这牛耕田也得歇息呢,辰哥还这么小,你让他歇息一个下午啊,你也别和老牛似得,婶子不是地主待长工那般。”



    “哪个长工能得地主家白面饼子吃啊。”徐柳笑着回道,也不再推拒,想着下午腌菜的时候自己勤快点。



    得到了下午的时候,徐柳看地上洗菜的木盆里只装了白菜和萝卜,问了王婶才发现,这地方原来只腌白菜和萝卜,至于好吃的腌瘸子、腌豆角,这儿都是晒干了存储。



    徐柳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后,组织成一段话道,“婶子啊,我家祖上是开酱菜铺子的,有几道腌菜做起来方便,又好吃,不知道你信我不,我告诉你几个方子。”



    王婶子听了有些吃惊,搓着手道,“这是你祖传的方子,怎么好给我呢。”可听着语气并不强烈,显然就是想要了。



    徐柳听出意思,微微一笑,“我和弟弟这段时间若不是得婶子照顾,恐怕已经不知道零落何处了,几个方子也是感谢婶子,婶子切莫推辞了。”



    王婶子果然同意了,徐柳也不含糊,一个下午就整治了腌黄瓜腌茄子腌豆角,和几样好吃的青菜,让王婶子给看花了眼,从来不晓得这些还能腌上。



    过了两日,徐柳开了坛子,将每样取了给王婶子尝了,王婶子吃了是赞不绝口,徐柳看王婶子的神色,犹豫了一会才道,“婶子,您看这东西能不能弄去卖了,我和弟弟终归还要回家去的,想攒上写路费,可否将这腌菜弄去卖了,给我们些辛苦钱。”



    王婶子一听愣了,脸上神色一变,平时笑眯眯的圆脸有些严肃,等回过神看见徐柳有些忐忑的笑,又立马带上了笑,“你们呀,也是少见识了,这东西贱,也就我们农人家冬日里没菜吃的时候添个菜罢了,富贵人看不上,所以根本没人会花钱买,我知道你们筹钱啊,等春日里草多了,你不忙了,可以上山拾些柴火去卖,也可得些进项。”



    徐柳看王婶子表情变化莫测,就知道这事情肯定是不能被答应了,她估计王婶子是不想这么轻易把他们两个勤快的劳力给送走了,才不愿意卖腌菜,她也不傻虽然农人不会买,可镇上也还有不少家境尚可的人家,总有需求。只是她现在身无分无,腌的菜也只能通过王婶子给,他们还寄人篱下,也不能说什么,徐柳只好闭口不再谈此事。



    她哪知道,不过隔天他们出去割草的时候,王婶子就抱着腌菜坛子到了村上有马车的人家,给自己在镇上的儿子捎去了,同时还捎了话,让她儿子试着卖。



    王婶子的儿子何成柱会些算盘在镇上一家杂货铺当掌柜的,对于亲娘托人送来的腌菜最先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不用说放在柜上卖了,倒是他娘子赵氏取了些早上来配粥,才发现这腌菜不同以往,滋味非凡。何成柱也是有眼力见的,当下就将坛子摆在了柜上,只是这东西并不显眼,买的人不多。他便想了个招,将腌菜用小坛子装了,给几家老主顾送去意思是孝敬,一来二去,就将这腌菜给推送出去了,没过七八天,王氏送去的几大坛子腌菜都给卖光了。何成柱连忙让人捎话给老娘,多送几坛过来。



    得了信的王婶子,自然是高兴,但想着方子是徐柳拿出来的,做腌菜的时候便找了个法子,让徐柳姐弟带着干粮去村后矮山被后采猪草。



    进了冬日,新鲜的野草越发的少了,也就山背后还有些,徐柳没有疑虑,便领着辰哥就往那处去了,自然不知道腌菜这门道了。去的路上刚好遇上去打猪草的安红,便一同往后山去了。



    徐柳没想到山背这处这个季节还有不少的绿草,看地形环境,恐怕是因为在山背面,吹不到寒风所致。且这里不仅有新鲜的野草,对面山上还有很大一片竹林,翠艳欲滴说不出的好看。花了小半个时辰,徐柳就将箩筐给装满了,又帮动作迟缓的安红将箩筐装满。



    完成了任务,看天色还早,徐柳看着对面迎风招摇的竹林,便对两个小的道,“箩筐就放在这儿吧,我们那竹林里看看有没有竹笋了,也好加个菜。”



    “竹笋?笋子?柳姐姐,你可是说玩笑话,这时节是没有笋子的,你想吃笋子得到春上才有呢。”安红听了徐柳这话,有些奇怪的反问道。



    徐柳一听停下往前的步子,回头看,安红和辰哥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有些疑惑的问道,“当真没有笋子?”



    “是啊,姐姐,这是时节是没有笋子的。”辰哥点点头,认真道,自己姐姐从乞丐窝里大病一场醒来后,就忘记了不少事情,只是没想到会将这样的事情记错。



    徐柳看两个这样的眼神,肯定是不会骗自己,但回头看对面的竹林,明明就是和她上辈子所认识的竹子品种是同一种啊,难道因为在古代还没有进化,冬天是不长笋的?可看天色还这样早,也不急着回去,到底还是没死心的徐柳,还是决定过去看看,两个小的亦步亦趋的跟着。



    等到了竹林里,徐柳更加确定,这竹子和自己上辈子认识的竹子的确是一模一样的,心中惊喜,立马就找了靠近竹子的地方,扒拉开竹叶,然后清晰的竹子根往前找,没多久就让她发现隐藏泥土下,尚未破土,却微微将泥土表面顶隆起的笋尖,二话没说她就将周围的泥土巴拉拉开,一条黄色的嫩笋赫然出现。



    “真有笋子啊。”安红意外地叫道。



    徐柳点点头,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回头看辰哥也是一副高兴的神色,徐柳将笋周围的泥土都扒开了,握着根部正想用力将笋掰下的时候,闹中灵光一闪,突然停止了动作。



    “恩?姐姐,怎么了,可是膈个手疼?”辰哥见徐柳停下动作,关切的问道。



    “不是,不是,今个先不弄回去了,我们先回去。”徐柳说停就停了手,也没有多解释,她脑中有不成形的想法。



    见她神色凝重,两个也不敢多问,跟着她就往回爬。徐柳一路沉默,到回程山脚下的时候,徐柳才把这事情给通透了。这边的冬天没有大棚蔬菜,能吃的菜一般就是一些腌制的菜或者白菜豆腐什么的,非常的单调。而笋,味道鲜美,清炒煮汤都是上等美味,如果冬天里能在市面上买到竹笋,那些家里有些闲钱的恐怕不会不心动吧。



    徐柳想的就是要将这竹笋当成商品给卖出去,身边没有分文,徐柳始终没有安全感,而且她并没有准备长久待在落霞村,她终究还是要带辰哥回家去的,而路费一直都是个问题。而眼前有这么个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只是想起上次腌菜的事情,她就知道如果告诉王婶子,她是得不到一点好的。刚刚回程她便一直在思量此事,她希望找到一个不通过王婶子就能将笋卖出去的办法。只是她和辰哥天天在王婶子的眼皮底下,想要去镇上,无异于登天还难。自己不能完成此事,就只能靠别人,她认识的人不多,能相信的人更少,但没有办法,她只能试一试。



    “安红,等会我和辰哥去你家,和你娘说点事。”徐柳知道安红家境一般,现在还多了个孩子要养,想必更捉襟见肘,倒是可以试一试。



    “找我娘?”安红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找你娘商量点事情,我们从这边直接去你家吧。”徐柳指的那条路刚好可以避开王婶子的家。



    “哦哦,好。”安红点点头,有些傻愣愣的。



    走了一刻钟,就到了安红家中,徐柳进去扫了一眼不大的院子,黄泥仆仆的并不整洁,院子后面是三个矮房子,还是茅草屋的顶,一看就知道家庭条件很差。安红的姐姐听见声音从灶房里出来,看见安红还领了两个人回来,有些不高兴骂了一句,“见天不知道上哪野,还领着人回来,仔细你的皮。”



    “大姐,我可是撸了满满一筐草回来,哪里有出去野。”安红反驳道,给她姐姐瞪了一眼,才老实不说话。



    “这位是徐姐儿吧,这家中乱着呢,你领着你弟弟归家去啊。”安红的姐姐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徐柳也不恼,微微一笑,道,“今个早上王婶子还挂念春婶儿呢,我想着今天回来得早,刚好跟安红过来,我好歹来了,总得进去见见春婶儿才是,要不然也不好跟王婶子回话。且安红老是在我耳边念叨说她的弟弟多伶俐,我也是念着想看看呢。”



    安红姐姐听徐柳这话,以为她是听了王婶子的话特意过来看的,也不敢继续赶人了,毕竟她家和王婶子家里还结着亲。



    徐柳随安红进了春婶儿坐月子的房间,不大的屋子因为紧闭着窗户,又没点烛火,显得非常的昏暗,空气中的味道也十分不好闻,徐柳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环境呆久了恐怕对人的健康没好处。



    “娘,柳姐姐说来看你了。”安红先一步走到床边,和自己母亲说道。



    春婶儿倒是比大女儿看着和善些,对徐柳露出了个笑容,“徐姐儿是吧,有心来了啊,你板凳上坐啊,我听安红说,你可没少照顾她,真是个好姑娘。”



    “春婶儿好,安红她也帮了我不少忙,我也没照顾什么。”徐柳谦虚道。



    “可是你王婶子让你过来的,她是挂心了。”春婶儿这胎生的元气大伤,导致现在都还没力气下床,心里急着,说话也没力气。



    “不是。”徐柳却出乎意料的摇摇头,道,“不是王婶子让我过来的,我过来是想和春婶儿商量一笔生意的。”



    “生意?”春婶儿疑惑的问道,“什么生意?”



    徐柳看春婶儿虽然惊讶却没有排斥的神色,也不隐瞒的说道,“婶儿我也不瞒您,我和弟弟是从家中走失的,自然是不能一辈子在这落霞村呆着的。只是回家路途漫长,路费难攒,王婶子这儿已经很照顾我们了,我们自然不好再讲此事麻烦她了,我这儿有个赚钱的法子,我听安红说这家中也欠了不少钱,所以想找你们一起合作,毕竟和辰哥身份不方便。”



    春婶儿听了徐柳的话,琢磨了一会,就琢磨通透了,徐柳说的是不好麻烦王婶子了,可如果是真抱着报恩的心这赚钱的法子就应该告诉王婶子才是。这姑娘找到他们家来了,恐怕是因为知道告诉王婶子后他们姐弟就落不着一点好了,只是赚钱的法子,如今家里这光景,如果真有好法子。春婶儿想着,眼神亮了几分。



    徐柳看得分明,就知道这事儿有有戏,果然见春婶儿问道,“可是什么法子?”



    徐柳将自己在竹林里挖出笋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这笋若是在集市上能卖,肯定能卖出去。



    徐柳却没想到自己说完,春婶儿笑了出来,“你这孩子,冬日里能长笋子,这大家都知道,这笋子过了冬日到了春上才能长高长大,怎么能在冬天里挖了去吃,且冬日里的笋子味道也说不上好,吃多了嘴还要麻。”



    “恩?”徐柳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竟然冬笋并不是什么秘密。



    “好孩子,你以后有别的法子,再来找婶儿吧,这天色也晚了,你还是归家去吧,免得王婶子担心了啊。”春婶儿知道徐柳姐弟寄人篱下,倒是替他们着想。



    徐柳闹了个大红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辞了,牵着辰哥回去,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那大片的竹林,有那么多的竹子。对了,那竹林这么大,就算是在冬天里挖走一些竹笋也不会影响春天里的竹笋的,而且奇货可居,上辈子的时候冬笋的价格就是春笋十倍多,而且她知道怎么吃春笋会没有麻味。想到这些,徐柳失落的心又开始雀跃起来,本来想转身就回到安红家去谈的,可看看天色,只好按下激动。



    第二天徐柳找了机会,再次到了安红家,这次不仅春婶儿在,连安红的爹大壮叔也在,安红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见两人还是迟疑的态度,便道,“叔,婶。要不然如此,今个我们去后山先弄几十条笋子回来,你们照我的法子试一下?”



    第二天大壮叔就在后山挖了十几根笋子回来,徐柳找了个时间到安红家,教他们做冬笋的办法,等春婶儿尝过味道之后,完全没有了麻味,鲜嫩清甜,就知道这生意是能做的,当下就拍板让大壮明天把笋送到镇上去。



    徐柳也趁机又给大壮叔提点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她是没办法跟着一起去,只能在村子里等结果。第二天天快擦黑的时候,她在王婶子院中喂猪,就见安红蹦蹦跳跳跑来,辰哥有眼力见跑了出去,两个小的在墙根下说了一会话,就见辰哥回来了。



    等徐柳拿着桶去后面洗的时候,辰哥跟了上来,机灵的看了周围,才压着声音对徐柳说,“安红说,大壮叔将东西都卖了,卖了一百五十文钱。”



    真的都卖出去了,忐忑了一天的徐柳总算是放开了心,一百五十文,照开始讲好的,她可以分到五十文钱,明天去割猪草的时候,她抓紧些,也挖些笋让大壮叔捎着卖去。这个冬天在下雪之前能攒到一两银子,那就够了,她就有把握带着辰哥回家了。



    王婶子最近心情很愉悦,对于徐柳带着辰哥早上出门,天擦黑才回来并不多管,徐柳以为自己每日都能打回不少的猪草,王婶子才不多管的。可有天,她将自己从另外发现的竹林里挖到的笋送到安红家回来时,刚好碰见一辆牛车从王婶子家方向出来,那牛车简陋的车板子上摆放着五六个黑坛子,是农人家冬天里放腌菜的。徐柳看车来的方向,加之这几日屋子里总是萦绕着酱菜的味道,心里了然,恐怕王婶子是将她那几种腌菜送到镇上去卖了。



    得知这样的事情,徐柳要说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那是骗人的,只是就算愤怒也没有办法,她光有点子,没有资源,王婶子不告诉她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大家都是自私的。既然是如此,王婶子恐怕巴不得她和辰哥白天多在外面呆着吧,正好多挖些笋换钱。



    正当徐柳准备加大量的时候,大壮叔却托安红过来告诉徐柳一个不好的消息,之前徐柳是让大壮叔之前将竹笋送到镇上的酒楼,送了五六日之后,今天大壮叔过去的时候,掌柜却告知他有别人来送笋子了,让他别送来了。徐柳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第二天背着箩筐直接就往安红家去了。



    “徐姐儿,你家来了啊”徐柳到的时候,大壮叔正捧着碗吃饭,见徐柳来了,打了声招呼。



    徐柳也不多客气,详细的问了大壮叔昨天的情况,徐柳才知道恐怕是那酒楼里的人将冬笋的事情给说出去了,然后肥水不流外人田,估计就只收内部人的东西了。冬笋这东西没有技术含量,之前能卖个小价钱,完全是因为大家并没有这意识,只想留着长大卖春笋,她早该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只是,手里握着的钱还不到三百文,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徐柳有些无法接受。



    “这,也没办法啊,徐姐儿毕竟我们没门路啊。”大壮叔见徐柳神色难看,劝了一句,说实话他已经很高兴了,能在冬天闲时赚到七八百文钱,基本之前春婶儿生孩子欠下的钱就能还上了。



    徐柳还是不肯死心,看地上排开的笋子,便道,“叔,今天你若不是不忙,可以带上这些笋子陪我到镇上走一趟吗?”



    “不忙,不忙。”大壮叔是个老实人,很感激徐柳之前告诉他卖笋子的法子,现在陪徐柳上一趟镇上,自然满口应好。



    将辰哥安置在安红家,徐柳随着大壮叔就出了门,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才到了镇子上,这镇子不大,路上的人也不多,显得有些荒凉,街上的铺子也不多。徐柳也不急着去卖东西,而是绕着镇子开始逛起来。



    “徐姐儿,要不然我带你去那家酒楼,试试他们还要不要这笋子?”大壮叔见徐柳这漫无目的的闲逛,有些不明白,出主意道。



    “没事,我们先走走吧,这镇上既然有人爱吃笋子,那就不只那家酒楼能卖出去。”徐柳并不是漫无目的的逛,而是在找她的客户群,冬笋的价钱不便宜,能买得起的起码家里是能过得去的。终于走到一片房子看着要高大不少的地方,徐柳让大壮叔将装笋的带着放在地上,摊开笋子在地上。



    “徐姐儿,你这是?”大壮叔有些不明白徐柳的举动。



    徐柳微微一笑,这片算是镇上的富人区了,手中有闲钱,就想着日子过好点,这多花点钱买点鲜味吃恐怕不是难事,只是成与不成还不好说,徐柳也没说大话,只道,.“试试看能不能卖出去。”



    经过这条巷子的人并不多,基本都是家仆打扮的人,估计主人家出门都是乘车搭轿的,不过徐柳的目标也不是主人家,而是府上才卖的下人们。终于过了一小段时间,徐柳看见巷子里出来个中年妇人,挎着篮子,明显就是出来买东西的。徐柳当机立断,扯开嗓子吆喝道,“卖笋子咯,新鲜又好吃的笋子咯。



    那妇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徐柳给吸引了,视线看向徐柳这边,瞧见地上摆着的笋,步子就朝这边走来,“小姑娘,你这卖的笋啊。”



    徐柳一见有戏,连忙扬起灿烂的笑容,“是啊,婶子,都是新鲜的,买回去尝尝。”



    “你这笋子吃了不会麻嘴?”那妇人是旁边林乡绅府上的采买和厨娘黄娘子,这几日在外做官的二老爷的少爷回家来了,这小镇上没什么新鲜的,小少爷吃不下饭,家里的老太太是心疼坏了,就让他们想法子去找新鲜的菜回来,这大冬天的,可是把厨房里的人给愁坏了。所以看见徐柳在这儿摆着卖笋,虽然心中有疑惑,但还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过来问问。



    “婶子,这笋子下锅前别碰着水,出锅的时候就不会麻嘴。”徐柳道,见对方还是有些不相信,又道,“婶子,要不这样,我随你回府上,给您做上一道,您尝尝,如果说好,你再来买我这笋子。”



    “你这法子好,那随我来吧。”黄娘子听了高兴,要是让小少爷吃得高兴了,她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不过徐柳却没有马上跟着走,而是道,“婶子,我得和您说清楚先,我们这笋子冬日里也少,价钱要贵上一些,得三十文一斤,且若是我们随你回府了,您可得多买几斤。”要不然一斤的生意,这么大费周章,徐柳也觉得没必要。



    大壮叔没想到徐柳这生意直接做到人家里去了,还敢说这样的话,怕这妇人生气,连忙道,“大姐别生气,孩子不懂事,我们这就收拾东西跟您回府去,您能看上我们的笋子是我们的福气。”



    黄娘子一笑,倒是爽朗的脾气,“你家姑娘说得没错,做生意就该说清楚。小姑娘,这东西要好吃啊,我今个就全要了,就照你的价钱,你可放心了?”



    “谢婶子。”徐柳毕竟是现代人,思维里并不像古代的百姓,对于权势本能的害怕。



    徐柳二人跟着那妇人回府了,也不多说闲话,借了厨房,徐柳用腊肉清炒了一道冬笋,过程非常的简单,一看就明白,做完之后,那婶子尝了一口,就当下拍板将徐柳的笋子买下了,十三斤的笋子,卖了将近四百文。要知道春天,春笋也不过才三文钱一斤,且还不容易卖出去。



    “不知道婶子日后可还要这笋子,要的话,我们直接给您送来。”徐柳乘胜追击。



    “这小丫头,脑瓜子倒好使,这事情我也说不准,这样过两天你让你叔到后门来找我,要是要,我与他说,可好。”小少爷爱不爱吃好不好说,这东西也算是精贵了,黄娘子给了个折中的办法。



    徐柳连忙应了,黄娘子付了钱,又包了一点点心让徐柳拿着,倒是好人一个。



    到了村子,大壮叔想将今天所得的钱都给了徐柳,给徐柳推回去了,“叔,这以后还得让你跑腿呢,今个钱我拿一半,您拿一半,你别推辞了,我就是花嘴皮子而已。”



    大壮叔见徐柳态度坚决,也就没有继续推辞了,不过他也明白,要不是徐柳这嘴皮子,今天这笋他们肯定是卖不出去的,投桃报李他便道,“那后日一早我就去镇上,问黄大姐的消息。”



    “恩,叔,你去的时候顺手就拎些笋去,那边要的话可以直接卖出去了,若是不要带回来自个吃也是好的。若是黄婶子还要的话,您给降点价钱。”总要让人家也尝点甜头,若是那府上的生意不停,他们就不用愁销路了。



    过了小年没多久,落霞村的第一场雪就落下来了,小小的山村被厚重的积雪包围了,王家小院内,徐柳正拿着比自己还要高的铁锹在铲雪,小小的辰哥也跟在身边帮忙。看着不远处皑皑一片的群山,徐柳叹了一口气,知道竹笋的生意是做不成了。还好的是她手上已经攒下一两多的银子,够她和辰哥搭车回家的钱了,到时候只要再拿上点干粮就成了。徐柳准备在落霞村过完这个年,开春就回家去,在古代这样的地方,没有家族,没有亲人,活下去太艰难了,尤其她和辰哥连户籍都没有。



    “姐姐,你看我堆的雪人。”辰哥扯扯徐柳的袖子,指着地上憨态可掬的雪人。



    辰哥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白皙的脸颊被冻得通红,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徐柳心中一暖,虽然竹笋生意做不成了,但是下雪了,就意味着能休息了,辰哥跟着她奔波了这么久,就这会能像个孩子一样玩闹。



    “好看,我辰哥堆得就是好看。”徐柳揉揉辰哥的脑袋,夸奖了一句,辰哥听了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到后面去了。



    王婶子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在院子里闹的姐弟两,面色有些严肃,不过见院子扫得干净到底没说什么,徐柳眼尖看见了她回来,连忙让辰哥站好,又招呼了一声,“婶子回来了啊,豆腐可磨好了?”



    “人多着呢,没轮上呢。”王婶子想到之前在磨坊听到的消息,再看徐柳的笑脸就有些不是滋味,这小妮子和大壮家走得近,原来是合伙做生意了,且不告诉家里,就是为了防着她吧。



    “柳姐儿啊,你说你姐弟在我家这儿,我也没算亏着你们吧,可是缺吃少穿了啊?”王婶子憋不住话,有些阴阳怪气的问道。



    徐柳心下咯噔,面上却神色不变,依然带着笑意,奉承道,“婶子对我们姐弟再好不过了,若不是婶子,恐怕我和弟弟现在不知道飘落何处了。”徐柳承认,确实不缺吃少穿的,王家对他们确实有恩情,为了这份恩情,她一天八个时辰都在干活,她可以说自从她来了之后,王婶子基本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当免费的佣人换姐弟两的吃住,想来也不差。至于挣钱,她不可能在这家里当一辈子免费的佣人,就算为了辰哥也得思变。



    “那你怎么会和大壮家商量着做生意?若不是我今个听别人说,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啊。”王何氏声音有些拔高,显然是气的。



    果然是这件事情被捅了出去,可是她和大壮叔挖笋卖笋做的十分隐秘,而且她也多次交代大壮叔不能把消息传出去,大壮叔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徐柳也不直接应下,而是反问道,“不知道婶子是从哪儿听来这消息,我能做什么生意啊?”



    “你别瞒着了啊,那是镇上酒楼做事的人与秦三嫂说的,你这最近和大壮家跑得近,不就是做这生意吗”王婶子道,依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原来是道听途说加上自己加工,再看王婶子的神色,徐柳隐了笑容,“婶子可千万别听外面的风言风语,我若是知道这件事情,怎么能不回家和婶子说呢。我且说,这几次去安红家,安红家里都遮遮掩掩,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冬笋还能卖啊,不说吃了会麻嘴吗?”



    听徐柳这么说,王婶子的神色才算好看一点,心想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知道什么,上次的酱菜不过是祖上的风光而已。问完话,也不再管姐弟两,尽自厨房忙活去了。



    徐柳却心中嘘嘘,这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一样,还想将全部抓在手里。那腌菜的法子,之前隔两天就往外送的坛子,想必已经让王家挣了不少钱吧。徐柳如此琢磨,却没想到这腌菜却给他们惹了一桩事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且说小年的午后,王婶子在镇上做掌柜的儿子王成柱赶着牛车,领着全家回来过年了,带回满满一车的东西,在村里绕过,可是红了不少人的眼睛。



    儿子回来了,最高兴的莫过于王婶子了,围着儿子孙子嘘寒问暖,一派慈母心肠,好一阵后才想起来站在外面的徐柳姐弟,“柱子,这就是徐家姐弟。”



    王成柱是知道腌菜的法子就是徐家姐弟给的,这腌菜可是让他挣了不少的银子,而这次回来他也是存了心思的,既然徐家祖上是做腌菜的,那这方子恐怕不只这几种才是。徐家姐弟在他们家吃喝的,把剩下的方子都说出来,也不为过吧。王成柱觉得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没把徐柳姐弟放在心上,只是随意点头,又和老娘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