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莹彻颜如华舜 > 章节目录 神秘少女万俟爱
    明昼大陆历,213年,五行谷。



    作为大陆仙家第一谷,这里除了四季不变的风景,还有千百年不变的孤独。



    曦月仙子,大陆混战后的三仙之一,传说当世第一高手,可是这么多年的避世修行,谁也不知道这所谓第一高手的名号还是不是在她头上。而今这仙子一身白袍静静的站在听月阁的前庭里,冰肌莹彻、颜如华舜,此刻正抬头看着陪伴自己飘了数百年的花瓣,不知想起来什么,微微低头间掩不去眸间深埋的落寞,发间几片花瓣缀着,只留青丝任风缭绕,更填了些感伤在这偌大的听月阁里。。



    “师父”一声呼唤拉回曦月仙子的意识,回头就见金盏一身金衣金光闪闪的站在门侧



    “嗯”她点头,嘴角似乎勾起个小小的弧度,几不可见的笑了下,当初这小东西被自己拎回来的时候还刚能幻化三两岁的孩子呢。



    “师父”那边金盏见她答应,笑嘻嘻的走进来“你是不是又看我这身衣服不舒服了啊?”曦月仙子天性淡然,常年白衣白袍,和这金盏的审美还真不在一条线上。



    “没有”仍是淡淡的语气,可是轻快了不少“不是出谷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回身向厅内走去,带得周围花瓣泛起一圈圈波纹,身后金盏眨了眨眼,自觉的跟着,不知道听见了没有,竟然没有答话。进得厅内曦月仙子静坐在主位接了侍女的茶在手中端着着,却是未喝。然后看了眼金盏“坐吧”。



    “是”后者似乎也被着气氛感染安静了下来,抬头看着这位唯一的仙子,自己的师父,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常年都这么寡淡的表情。而曦月在金盏的注视下抬起头来,无奈的轻摇了头,温温的嗓音响起



    “金盏”轻柔中带了点无奈。金盏愣愣回神,先是裂开嘴笑了笑,总能听出师父那常年不变的语气里的微小变化。见曦月盯着自己又嘻嘻笑了俩下才乖乖应着“弟子在。”



    “为师刚问你,不是出谷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曦月很好脾气的重复一遍。



    “对呀,师父。”金盏似乎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一本正经的坐直了身子“南希国的皇帝病危了!”只这一句话确叫曦月把玩茶杯的手一顿,静了片刻,抬手将茶杯放在身侧的几上,眉头微微的蹙了下



    “师父,天慕应该还不知道”金盏似乎知道那蹙眉的原因,接着补充了一句



    “恩”曦月点头“天慕前些日子不是闭关了吗?可出关了?”她微侧头看向金盏,眼神依旧温和,可是金盏又看出了点关切在里面。



    “回师父,天慕闭关的事是一年前了,而今早就出来了。”金盏无奈的解释,不知道这师父什么时候能对这几个徒弟上心一点。见曦月有点小愣神,金盏只得补充“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御水楼继续研究共工决了。”。



    “也好”曦月点头,深思片刻“这事……”



    御水楼,南天慕。



    对着楼下泉水静坐着,身边的小几上散落着几本看不清名字的书册,最上面的一本还打开着,隐约竟然透着些水流的意味。



    据说这五行谷的水使南天慕和谷主曦月仙子性格最为相似,同样的温和淡漠、同样的以水术见长,只是南天慕因为年纪的关系火候还差的太远,而今一身冰蓝长袍静坐在树下泉边,仿佛和那泉水融为一体,身上竟也隐隐有些清凉的水波涌动,只是忽而莫名的心中一动,好看的眉角轻轻挑了下,眼睛随后缓缓睁开,那一汪眼波更是如流水般明亮清澈,细看竟似乎带着小小的漩涡,抬头望向楼顶的檐脚,一只怪异的水蓝色小鸟正梳理自己的羽毛,像是感受到天慕的目光清鸣一声,见天慕身上水波隐去扑棱着落在她身边的小几上。



    “清儿,谢谢你了”天慕轻笑摸了下鸟儿的羽毛,而那怪鸟竟然也回应似的在天慕手上轻啄了俩下。这一人一鸟竟和谐的似一幅画。



    而南天慕取了清儿脚下的竹筒拿出纸条,正微笑着打开来,可只一眼神色便凝了下,拿着纸条的手紧了紧复又放开,沉吟片刻,终于还是起身疾步走了出去,地上的信纸只短短的一行小字:南希国乱。



    听月阁,曦月对着金盏那句“这事……”还没咽下,忽抬头看向厅外,果然片刻功夫南天慕便就到了,侧目看了眼金盏,对方也正茫然而又心虚的望着她,只得又拿了茶杯等着天慕开口



    “师父”南天慕近前躬身,曦月停了手中杯子,静静的看着这徒弟的头顶,等待着



    “师父,弟子想出谷回去看看。”南天慕低低的声音传来,接着抬头直直的看着坐在上方的师父“师父,弟子毕竟是南氏血脉,此刻不能置身事外,求师父成全。”



    “天慕”曦月一如往常的清淡语气,轻轻的叹了口气“也罢,你们随我来”虽是对着天慕说话,却抬眼示意金盏也跟着。



    金盏见此笑嘻嘻的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天慕,拉了拉她那冰蓝色长袖。



    此时曦月早转身出了厅门,金盏抓了天慕在后面跟着,俩人走出来的时候,曦月已经在庭前驻足,抬手拂开散落在身边的花瓣,回身看着金盏和天慕,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晦涩难懂,终于缓缓开口



    “天慕,我五行谷向来不与尘世过多牵绊,然则此次事件不同,你毕竟是南希国的公主,而今你父亲病危理应回去尽孝,为师也不拦你。”曦月似乎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语气微微顿了下,看了眼金盏目光又扫向天慕,接着开口“然则此次下山,诸多意外,怕是归期难定,山下尘世不许显露仙术,免得给凡人造成恐慌”



    “是”天慕垂手应着。。



    “嗯”曦月点头,微微蹙了下眉复又开口“若是遇到……”语气顿了下,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终于接下“可自主行事”这句话说的不甚清楚,金盏在一旁挑了挑眉毛,而后低头看着曦月身边的花瓣,而南天慕敛了眼神,恭敬的应了声是。



    “你平日只演习水术,具体招式为师还不曾给你演练,今天姑且传你套枪法,出谷也好自保”曦月盯着两个徒弟,微叹口气,语罢不等天慕回答,挥手间手中已经出现一杆炫冰色枪来,阳光下看得竟然不太真切,若有若无的在曦月手中隐隐的竟带着一丝寒意。



    “哇,师父,我怎么没见过”金盏近前几步打量,一脸的好奇。



    “你没见过的还很多,日后为师再给你看”曦月侧目看了眼,金盏嘿嘿俩声退了开去,这时曦月才将手中枪抖开“天慕,为师只演练一遍,你且用心记着,金盏你也看好”



    “是师父”俩人一脸肃穆的盯着,生怕错过了,曦月见此神色一正,淡水色气流涌开,带起一片花雨,而后一招一式方才展开,口中随着招式念着“波澜不惊、随风起浪、浪打海醮”连着三式但见白衣飘飘一杆枪在手,挥洒自如,如臂指使。舞动间花瓣纷飞竟美得让人窒息,金盏和南天慕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生怕错过了。“再来,九天揽月朝玉阙,懒把风情送云霄,遍地残红不留忆,且叫沧海待日升。”声音温温却带着清冽,几番腾转,那一片片花瓣凝留在枪杆上,或粘着、或飘飞、或震开去,中间曦月上下左右白影翻飞,平日里温和的仙子,而今竟然满身的凌厉,不愧是当世第一仙子。直看得金盏捂着嘴惊讶,天慕倒是双目不敢偏离半寸,毕竟师父这些年可是第一次亲自演练啊。



    “记住了吗?”直到曦月清淡的声音传来,俩人方才回神。但见那仙子临风而立又恢复了那遗世独立的风仪。



    “记住了,师父”南天慕同样清越的声音里,带着点兴奋。而后转头看向金盏,对方接到师父的目光连连点头“嗯嗯,师父好看”曦月的眼神好像微微凝了下,后者立刻改口“回师父,弟子记住了”曦月无奈的摇摇头“金盏,你虽天生优势,过目不忘,可这性子也该收收了”



    “是”这一回金盏倒是不敢闹了。曦月方才满意点头,毕竟自己百余年不曾如此演习招式,这手下弟子也该适当的敲打下,否则白费了自己的心思,而且……不知道想起什么,忘了眼一身清冷的南天慕,手中枪晃了晃抬手打入天慕体内,后者不由一惊“师父……”。



    “此枪是为师……”曦月皱眉似乎想不起来哪一年了,只得转口“用深海寒冰凝练,在你手上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她打断了天慕要出口的疑惑“权当为师传给你防身的吧,”说完理了理衣袖,补充一句“哦,枪名幻延”



    而后又对上金盏渴望的眼神“你的那件为师留着呢。”金盏听此嘴角不由的挑了挑,不想“此刻还不能给你”曦月难得恶劣一回,背手回厅“为师需要修炼,你们退下吧”走了几步复又接了句“天慕下山之后,金盏明早带你师妹们来此议事。”



    “是,师父”两人同时应了声,曦月仙子的身影,便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下一脸失望的金盏,和感受幻延枪的南天慕……



    南希国,德馨殿。



    一片明黄色里国君南敬儒安静的睡着,昔日英俊的相貌被岁月画了几道沧桑,加上病重更显得憔悴,如果不是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锦被,竟给人一种已经西去的错觉,皇后婉昌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陪了自己半辈子的男人,不足十八岁嫁给他,而今三十有余,本该是明艳的年纪却因为这变故也跟着枯萎了一样的无精打采。谁料到一场风寒来势汹汹,这到如何是好。想着眼泪就那么落下来,直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婉昌皇后才急忙拭泪转身望去,确是太子南翼下朝回来了,正疾步走进来“母后”南翼近前止步“父皇还是没有醒过来吗?”语气里多了些说不清的沉重和无奈。此次国君病危,这小太子似乎也突然懂事了许多。



    “嗯”皇后无奈叹气,看着长得愈加英俊的南翼,除了伤感也生出一点点的骄傲来,这个孩子是自己乃至整个南希皇室的唯一血脉,不得不说这个南希皇室只娶一妻的祖训叫自己受益半生,而这个孩子就是最让自己满意的。想着拉过南翼的手“翼儿今日早朝,文武们怎么说?”南翼随着皇后靠近床边,借着侍女放下的软椅坐了才缓缓开口“母后,儿臣可能要到洛城去了”南翼声音带着些小小的犹豫,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早朝上大将军联合一干大臣上书请求儿臣去那边为父皇祈福”。



    “大将军?木朗?”皇后皱眉,实在是对那木朗没有太大的好感,“丞相怎么说?”看来只能寄希望于丞相方急了



    “母后”南翼欲言又止,沉吟片刻才接“丞相……也是这个意思”。



    “什么?”皇后一惊之下竟然离开了座位,可能是发现自己的失态,回身看了眼依旧沉睡不醒的南皇,慢慢的坐回去。脸上终于再掩盖不住从震惊转而悲戚,眼圈不由的红了起来“你父皇而今的状态,说句不好听的,怕是……”后半句到底没说出口“这个关口你远去洛城,万一……叫母后怎么办?”。最后一句有些无助无奈的味道,木朗的心思虽没明摆上来,但是这母子二人也多少发觉了些,而今太子若是离开,正给了他下手的机会,万一……



    “母后……”南翼轻笑了下缓缓开口“我信得过丞相,当年丞相和护国将军,都是随着父皇定昆山的功臣,也正是那一行才有的四国合约,让着大陆平静了几十年”这太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愈发的轻快“当今形式似乎是不乐观,但是不走怎么看得清朝中局势,忠奸未辩,内外不明,就是接了父皇的江山也坐不安稳,万一……昆山盟约就自动作废,儿臣需要代替父皇早作打算”这小太子踌躇满志,一脸坚韧,皇后看得又是欣慰又是苦涩“可是,翼儿……”语尤未了,那太子早到身前半跪在地上抬头望着生养自己的母亲“母后放心,儿臣此行带大半皇宫近卫,三千士兵,还有父皇当年给儿臣找的客先生,足够应付一般事态”太子安慰“而且……客先生是有大神通的,母后不要担心”然后他的眼光似乎正穿透空气看着什么,许久才缓缓开口“天慕应该快回来了,有她在宫里陪着您,儿臣放心。”皇后还要说些什么,然看着此时的太子南翼,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儿子是未来南希的希望,自己不能束缚了他,而南翼早起身到床前看着南帝“父皇,您要早点醒来,儿臣这段时间会尽一切努力守住我南家江山”。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整个南希国都笼罩在薄薄的雾气里,刚下过雨的街道,湿漉漉的,空气里还带着些浅浅的雨气,而南希国都护城河畔文武百官竟全部到齐了。几百人的队伍出奇的安静,一个个安静的等待着,微微低下的头掩盖了各自的神情,此时怕不是相互交流的好时候,毕竟气氛不太对啊。许久城门内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而后一骑快马穿过城门,随后



    “太子殿下到”一声尖刺的嗓音传来,本就安静的队伍,忽而一阵鞋底的摩擦声,那快马报信的内侍,已经下了马站在一旁候着,少顷,一队近卫军冲出来护在两旁,而后一架马车穿过城门缓缓行来,双架四轮,玄黄装饰,果然是太子的专用车架,后面紧跟着一辆则规格小了些,皇城众人心里明白那里面应该是太子的师父——客先生。马车停下时文武百官已经稀稀落落的跪了一地,侍卫刚打开车帘,南翼便自己跳下车来,说不上急迫可也并不稳重,人前的丞相方急微抬头看到这一幕,几乎不可见的皱了下眉角,然后继续垂目面无表情



    “众卿免礼”南翼整了整衣襟,淡笑着行来,稚嫩的脸庞努力端出些气势,颇有些南帝当年的姿态,方急那无表情的脸上眸子似乎亮了下。



    “丞相,小王此去洛城定然潜心感受洛城的仙气所在,为父皇争得几分,国内事务就拜托丞相了”太子走到近前微微拱手。



    “太子客气,臣必竭尽全力。”方急回答的中规中矩,南翼点点头绕过



    “大将军,父皇、母后和我南希国的安危就全仰仗将军了”太子对着大将军木朗施礼,木朗典型的军中硬汉,低头掩去眼中的晦涩“太子殿下放心,臣誓死守卫南希江山。”。



    “好”南翼朗声赞叹,拱手面对群臣“我,太子南翼,此去洛城势必求得仙缘,一切国事劳烦众卿了”其深深的鞠下去。



    “臣等不敢,愿太子殿下早日返回皇城。”。



    太子南翼就在众臣此起彼伏,或真或假的祝愿中,渐行渐远了,丞相方急和大将军站在队伍的前端,抬眼看着那车架和长龙样的军队消失在眼里表情各异,许久当队伍变成一个小小的斑点,大将军木朗转身面对众臣“都回去吧”“是”稀稀落落的人都散去了,木朗才面对身边的这个看似文弱的丞相“丞相大人,还要目送一会吗?”。



    “哦”方急似乎才回神,望了眼一身铠甲的将军,再看看已经散去的众人“木将军请便”



    “好,那不打扰丞相”木朗轻笑一声转身走了,而方急看着那洛城的方向久久不能平静,并不苍老的身子竟然有些许的佝偻,洛城,靠近边界了吧,当年……方急微微闭眼,长叹口气,而后努力直了直身子才慢慢的走向回府的轿子



    “殿下,老臣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轿帘放下之后,方急似乎是轻声说了句什么,然而除了自己估计没人听得到了……



    一谷、二门、三潜阁,四御、五峰、慢陀罗。



    这句话在整个明昼大陆下至三岁孩童,上至百岁老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像谁都知道东明、南希、西木、北冰四国是一样的。



    洛城,就处在四国的边界,背靠天下第一山的昆山,传说中四御之一的御诉堂总部就坐落在那里,面临洈水,河宽九九八十一丈,是当年曦月仙子大战魔族前魔王司煮时留下的。南北则分别连接南希和北冰二国。便是不提这前后左右的地理位置,单是城内盘踞千年的仙界第三门派潜阁和四御之一的御语阁也足以叫人心生向往。



    南翼一行昼行夜宿连了一个月方才到了南希边界,随行近卫兵队长蒋忠挥手示意队伍停下休整,然后骑马走向后方南翼的车架,而南翼觉到马车停下早自己打了帘子露出头来,正与骑马而来的蒋忠对着“蒋护卫,这是怎么了?”南翼微微眯着眼努力适应着阳光。



    “回太子殿下”蒋忠于马上行礼“这已经是我南希边界,往前不足半里就是洛城”。蒋忠伸手指指远方“请殿下下车稍作歇息,日暮前我们便可到达”。典型的军中硬汉,满是风尘的脸色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臣已经着人快马向纯王爷报信了”。



    “哦,好”南翼点头,避开要搀扶的侍卫自己跳下马车,回身向后喊着“先生,下车歇歇再走”。随着喊声后面的马车帘开下来一位三十余岁的书生,并不出众的面貌,看着却很舒服,一袭青衫只在腰间坠了个玉佩再无饰物,抬目看了眼隐约的昆山,才转过头来对着南翼笑了笑



    “殿下,这可算是要到了啊”打开折扇轻摇俩下慢慢踱过来“若是再连着几天,怕是这老骨头都要散了。”听了这话蒋忠和太子都笑起来“客先生怎么一路都在打趣自己老了?”蒋忠接口“看先生容貌正是而立之年啊。”



    “蒋护卫有所不知”此时太子南翼收了笑看看蒋忠“先生每天不说几遍老了,就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说完看着一脸无奈的客先生又笑起来“尤其没酒的日子更不好”



    而此时客先生早到身前“蒋护卫见笑,我与太子向来如此”。执手简单行了一礼然后伸伸筋骨“这外面果然比闷在车里舒坦”。



    说着话早有侍卫铺好毡子,在外面也没那么多讲究,一路上蒋忠也了解这小太子心性,推辞不过,几人便就一同坐了吃些预先准备的点心,众护卫自行一处,任由马匹自己吃些青草。



    “蒋护卫,不知进城之后我们是宿在哪里?”客先生将那腻人的点心放下,斜靠在毡子上,只拿了酒壶喝着。



    “先生放心,我已派人去通知纯王爷,想来王爷会在我南希的行宫迎接”蒋护卫停了点心笑着解释,似乎怕两位不习惯又加了一句“之前陛下到时也是在行宫歇息的。”



    “行宫?我倒是还没见过呢”。南翼有些小兴奋。



    “殿下,臣也不曾见,不过四国在洛城皆有行宫,想来不会太差。”蒋护卫看着太子又看看客先生,似乎是叫二人放心。



    “呵呵呵……”客先生又喝了几口酒才笑着挥手“蒋护卫不要误会,我只是在想或许我们应该先隐匿身份到城中了解一二”客先生望着二人,目光深邃“想来这一个月的时间其余三国及各方势力必定已经知晓我南希之事,不可能不有所动作,所以这洛城怕是并不如表面的平静”客先生语落,一时静默。



    “那依先生之意呢?”南翼侧目看着自己从小依赖的先生,而蒋忠竟也一脸期待的望了过来。



    “嗯……”那先生摸了摸并不明显的胡须“咱们可以……”一番计较下来,俩人点头赞同。



    风雨楼作为洛城最具标志性的酒楼,这几天更是客满为患,来来往往光看衣服打扮就吓的小二哥不敢怠慢“客官里面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哎,咱们店里的仙泉酿可是洛城一绝,客官进来尝尝?”



    “好嘞,小厮把马牵好,客官放心,里面请。”



    单听着不绝于耳的招呼,就知道店里的火热,直忙的几位小二哥来来回回晕头转向,而此时楼门前停了三个人,一个锦衣华袍的小公子,腰间配了把镶玉宝剑,身侧一个像是护卫,常见的武士装扮,微微的青色胡茬,左手提了把长刀。另一位倒是最不起眼的青衣书生,手里一把折扇摇着正抬眼看着“风雨楼”三个大字和身边俩人说着什么。然后收了折扇一个请的姿势,那小公子便一脸好奇的走进店来。



    “哟喂,客官您……”小二打量一眼便看出三人不凡,话还未说完早被那书生打断“小二哥,楼上来个雅间,店里的仙泉酿打一坛来。”。



    “好嘞,楼上雅间带路,客官您请”这小二哥低眉顺眼做了个请的手势,而那侍卫看了眼这小公子“店里的招牌菜尽管上来,给我们公子尝尝,做好了有赏”小二听得这句愈加殷勤,一路引着上楼,顺便把店里的特色介绍了一番,这才忙活着去上菜了。



    “还是蒋兄周到,若是按不才的吩咐,今天咱们只喝酒便是了”几人坐好,客先生摇扇轻笑。



    “客兄想来是很少随公子外出行走,不习惯这打点之事。”蒋忠笑笑接口“在下倒是来来回回常在外奔波,习惯了。”而此时南翼早趴在窗口往下张望,这风雨楼远高于周边建筑,视野极好,南翼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且不说平民贩夫,还有仙姑打扮的门派子弟,白衣骏马的少年侠士,青巾羽扇的夫子文人,各样各色可算是开了眼界。忽而看街角还有摆摊算命的,不由好奇“先生,你看……”客先生听得招呼起步临窗望去,但见一人白色鹤敞一方窄凳临街而坐,身侧一幌上书“知天命,明得失”不由好笑“殿下,想来敢在这洛城,这么招摇的算命也不简单,多半是潜阁那公孙老头的弟子。”“公孙清?”太子愕然,见先生点头后继续,张望,一时无语。



    潜阁虽是修仙门派,然而山下尘世也多少了解几分,比如五行谷的曦月仙子、潜阁的公孙先生这些都是当世知名的修仙大家。而身后蒋忠则一脸莫测的看着客先生的背影,直接称呼潜阁阁主公孙清为老头,怕是这先生也不简单。少顷酒菜齐备,三人一边闲话一边吃着,客先生连喝了几杯这仙泉酿直呼过瘾,刚要再叫小二送来,忽听得隔壁一人声音“谁说南太子来洛城便是将南希江山拱手让与三国?依我看来那太子不是聪慧过人,便是有高人指点”声音清朗带着些傲气。三人在隔壁听得真切不由得一愣。



    “先生……”南翼开口,客先生挥手示意,于是三人侧耳细听。



    “楚兄不要夸言,各国无不在其余三国安插自己的探子,南太子一走,里应外合之下,南希安能不亡?”另一个声音反驳。



    “孟兄并非南希朝中人,怎知南希之事?”那声音冷冷回应“且不说朝中有当初为南帝策划昆山盟约的方丞相,单是在我们洛城的纯王爷,怕也不是只在御诉堂做执事而已,倘南太子真得仙缘,回国必不是问题。”。



    “楚兄想事情未免太乐观了些,若是不得仙缘呢?”另一人依旧不赞同“且不说东明西木,单是北冰怕也不会安分”。



    “不得仙缘?”那声音冷笑“左联合东明,右迷惑西木,北冰地势偏远,这洛城之中遍地豪杰,当年南帝携丞相方急,护国将军封步带兵不足一千尚能在昆山定盟,又岂知南太子不如南帝当年?”这人似乎极为敬仰南帝“再说,这太子身边还有位神秘的先生呢”其说完这句声音忽而低下去“这先生到底是谁呢?”。



    “楚兄、孟兄,别为四国担忧了,南希、北冰还是东明、西木都与我等无关,且先饮酒才是正事”一人插嘴打断这所谓楚兄的沉思,也切断了那孟兄想要继续的话。



    而这边南翼、蒋忠倒是吃惊不小,这隔壁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堂而皇之的议论四国之事,果然洛城是四国中最自由的城市嘛?只有那客先生一脸笑意摸了摸略显得光洁的下巴“好酒”。夹了块牛肉放在嘴里,顺便示意另外俩位“这酒啊,你们俩个也尝尝,恩……还有这菜真不错。”



    “先生,那人说的……”南翼看了看客先生,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和好奇



    “嗯”客先生抿了抿嘴角,放下杯子,扫了眼正等着自己说话的南翼,再看看蒋忠,缓缓开口“此人确有大才,对时事判断也甚是明了,只是有一点确是他不知道的,联合东明、迷惑西木却是不可,至于原因嘛……”客先生一脸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



    然后不管南翼一脸的不快,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仙泉酿里……



    这边客先生连说了几个不错,看得南翼和蒋忠一脸茫然,耳听得隔壁已经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客先生也只是对着那一坛酒使劲,俩人自觉没有多问,饭后客先生以累了为名耗着不走,蒋忠只得又去和店家交流,租了店家后面一小小的院子落脚。



    “客官里面请”小二一边开了院门,一边引了三人进来,放眼望去但见一小小庭院,正对着的是主屋,左右各有一间厢房,院内竟然还有一小小厨房,想来倒像是主人家自己居住的小宅子。



    “不错,很好。”客先生酒醉的眼神眯了眯,一脸满意。南翼则是在院内好奇的四处张望,显然也是没有不满的,蒋忠见此,拦住还要继续介绍的小二直接抛了一锭银子“好了,下去吧”蒋忠挥挥手“没事不要来打扰,我们公子喜欢安静。”。



    “是是是,客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店里叫我”那小二哥得了钱财一脸笑意,弯着腰退了出去,此时南翼正在走在厨房那边,回过头来一脸新奇的喊着“先生这个是什么?”。



    “膳房。”客先生懒懒的回应一声,径自选了一间屋子进去“老人家要好好休息休息,蒋护卫有劳了”显然后一句是告诉蒋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太子交给你了。



    “先生放心”蒋忠笑笑,目光跟随着南翼转动“公子不休息下吗?连着月余在车上应该也是累了。”。



    “我不累”南翼弯腰看着那角落里的斧头和木柴,再看看一旁摞起来的劈好的柴薪,随意的回答,然后在蒋忠一脸无奈的轻笑里拿起那斧头跃跃欲试起来。



    “公子,公子……”蒋忠疾步拦下“这个,可不符合您的身份。”他一脸无奈。南翼看看蒋忠,再看看手里的斧头和那摞柴,眼神似有那么一丝的迷惑,不过终于还是把那斧头放下“听说民间都是男人劈柴,女人做菜可是这样吗?”。



    “是有这么一说”蒋忠将那斧头靠角落放了才回身过来“不过乡下女子也有力气大的,多半也会劈柴。”。



    听这解释南翼似乎突然来了兴致,眼神竟也忽然亮了一下“那你说……”他微微蹙眉似是想着什么“若是我和天慕谁劈的快些。”。



    听此蒋忠不由暗笑,据说这太子南翼和公主天慕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相差不过一岁,自南翼见到天慕便一心护着,可偏偏那公主从小性子冷漠,又事事做的比这太子好那么点点,所以此刻蒋忠听太子竟拿这个问题来对比不由莞尔,也只得正色回答“小姐五岁起便山上拜师,虽不知师从何人,但估计必然不错,而公子您在名师指导下长大,功夫应在小姐之上,若是单纯比较劈柴,应该难分上下。”。



    南翼听此眉头轻皱复又展开“蒋护卫,怕只有你这么说,从小身边众人可没一个说难分上下的。”这话虽没说明,但是蒋忠也明白,怕是宫内各位大臣多有些奉承太子的言语,只得笑笑并未答话,反而是南翼又加一句“嗯……丞相当年也说了一句‘太子不如天慕灵动’”说完也不去管蒋忠,抽身向厅内走去“你说天慕是不是也该回来了?”身后蒋忠听那声音低低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慢慢跟进来。那太子却又忽而回身“先生既然休息了,不如咱们出去逛逛吧。”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这洛城,倒是蛮有意思的。”



    再说这南天慕自出了五行谷一路沿水而来,身边那怪鸟探得南翼已经来到洛城,所以途中天慕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调整了下路线,打算先到洛城见南翼一面再回南希国都。



    南天慕师承当年的曦月仙子,尤以水术见长,所以一路避开行人踏波随水而行,半日便走出千米之遥,数日之间已到洈水,这洈水宽不见边际,又素来舟船少见,所以其干脆平躺于水面催动水波想要直接渡到对岸的洛城,一来不耽误修炼,二来也可以借水韵调整连日奔波的劳累,可谁知闭目尚不到一刻忽觉得水波异常,微一凝神便知一大船正顺着风势驶来,略一思索回顾四周正是洈水之间放眼望去尽是波澜,眼见避无可避其只得沉身入水。片刻功夫远远的果见一船只模糊出现,行得近了确是一商船,打着月字旗号,竟然是东明国内第一富商月家的商船。南天慕虽在水下隐着,可这洈水便似她的眼睛水面上一切竟一丝一毫都逃不过她的感知。但见那船头并排站着两人,一人年纪尚轻,俊眉朗目一身华服,另一个却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道士打扮背后一柄长剑,左手执着一把拂尘,见此天慕不由皱了皱眉。果然



    “公子,水下有人。”那道士开口,向前一步似是准备随时保护那公子,生怕水中人冲撞了。



    “有人。”那年轻公子抖抖袖口反而上前一步“我怎么没看见?”。



    而水下的南天慕听此微微蹙了下眉毛,缓缓的升了上来,目光略过那华服公子看向中年道士,扫了眼那身道袍,静静的站在水中不语。反而是那公子突然见水中冒出个人来凭空那么立在水上似是吓了一跳,急往后退了几步“吓……”一声惊呼船舱内又跑出几个护卫打扮的人来



    “且不要出来”那道士并未回头,只是这么一句话,那出来的一众人微愣了下,看了看那公子又纷纷退回舱内,而那公子看天慕并未有其余举动,又抖抖衣衫走上前来,确是微微靠在那道士身后。



    “御仙门清岩”那道人甩了下拂尘却并未行礼“不知尊驾何人?”眼神望向天慕带了些探究的味道。。



    “五行谷”南天慕开口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清岩确是皱了皱眉。五行谷虽是和御仙门同属修仙门派,然则五行谷主曦月仙子确实千年前的上仙,与百兽门的门主黒木,潜阁阁主公孙清同列当世三大仙人之一,曦月仙子座下五位尊者也是同御仙门主崇山道君一辈的存在,可见这五行谷在修仙门派的地位。这清岩道长在御仙门也算是地位崇高,却是门主崇山的师弟,平日里只管修炼不理俗世,此次却是受崇山道君之托来保护这年轻公子。故而听得天慕报出五行谷三字有些许的不解。



    而那公子听了那清凉的声音忽而开心起来“也是和清岩道长一样的修仙人吗?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自己藏在水里?你师父呢?”一边连声的问着,一边靠近船边,似乎并不怕天慕了“你要不要上船来,等我们到了洛城我可以帮你找到你师父。”似乎他已经认定了天慕是那所谓五行谷走失的女弟子。这边南天慕微微愣了下,然后点点头,左手轻拍了下水面激起一小小浪花身子便借着落到船上,她看出这公子身上也有些修仙真气,所以并未隐瞒什么。



    “你可认识金尊者。”身子刚落定清岩低沉的声音便又响起,他似乎刚从那迷茫中回神,而天慕侧身看了看清岩,似乎是不确定的问“金盏?”也不怪天慕不解,在整个五行谷虽然她也顶了个水尊者的名号,但是因为甚少出谷所以并不曾听人称呼过,而平时是姐妹几个见面也多少称呼名字,是以初听这“金尊者”三字有些怔然,见清岩点头她略一思索,才接着回答“认识”



    “嗯”清岩点点头,不再问了,转身回舱。其实清岩见天慕那御水而立的身影有些好奇,毕竟五行谷内水术如此之人应该身份不低,所以下意识发问,毕竟整个五行谷整天在外面游逛的只有一个金盏,所以当下便拿来试探,毕竟若是五行谷主事,怎么可能不知道清岩发问的意思,可是偏偏天慕一来很少与人交往不晓得事故,二来因为出谷前师父的话所以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认识。而清岩因这一句认识,便料定天慕可能只是五行谷内身份比较高一点的弟子,而因五行谷一直以来在外风评不错,所以干脆回舱了。只留下一身清冷的南天慕和一脸好奇的华服公子,



    “呃……我叫明启,东明国明家的,你叫什么?”。



    “我只在这小坐一下,到了洛城便走。”天慕盘膝直接坐在船头上,明显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那到了洛城万一没有你的师父怎么办?”那明启公子颇为担忧的盯着一脸淡漠的天慕,而后者微抬眼看了下。在明启以为她并不会回答的时候才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我不找师父。”那公子眨眨眼显然不明白这什么意思,然后见天慕又敛了眼角,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得慢慢的踱了几步,看看了那幽深的水面,再看看闭目冥想的天慕,其竟然也没再问什么,只是站在一旁一脸莫名的看着。然后终于抖抖衣衫回了船舱内。而俩人并不知道此刻的相遇到后来竟然牵扯出那么多的事来。



    南天慕到的时候,南翼正一脸好奇的和客先生在院子里做烤肉,说是烤肉不过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鸟穿在树枝上,然后点起一堆火弄的满院子烟气腾腾。



    “先生,这个什么时候可以吃啊?”南翼一手拿着树枝转动着,生怕烤的焦糊了,另一手确是抬起擦擦脸上因火热而起的汗水。



    “嗯……再等等就差不多了。”客先生双眼紧紧盯着架在火上的不知道名的禽类,一边腾出手胡乱在身边抓着,于是蒋忠便将那酒壶直接送到他手上。



    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有些怪异,先不说好好的院子里点起的这一堆火,单是南翼一身锦袍坐在地上烤肉就叫人觉得怪异,尤其那客先生还直接拿了银壶往嘴里灌酒,稍微正常点的蒋忠则是一脸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刚给客先生递了酒又急忙递了个干净帕子给南翼。而南天慕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纵使天性淡泊也不由得挑了挑眉角,因为修仙的缘故她自然不需要满城的打探南翼的行踪,只是掐了个水术就感觉到南翼的气息,不想刚推开小院的门就看到这么叫人震惊的画面。同样的三人听得声响回过头来也是愣住了,只见一不过双十的女孩子静静的站在院门处,一身水色长袍在阳光下隐约的泛着点蓝光,眉宇间几分淡然、几分清冽当然还带着一分怔然。



    “哇!天慕!”南翼怪叫一声直接扔了穿着小鸟的树枝跳了起来,那树枝砸在火堆里顿时发出“嗤嗤”的响声来。



    “哎哟,可惜可惜……”接着是客先生急忙抢救的感叹声。



    “臣,蒋忠拜见公主殿下”那蒋忠听得南翼的叫声早半跪行礼。



    这一翻下来,天慕也早到近前,看了看一脸可惜的客先生,再看了看一身刚硬的蒋忠淡淡开口“免了”。



    “谢公主”那蒋忠起身微微垂着头,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就是天慕公主吗?他心里暗暗想着,这一身的淡雅风情也难怪在国都老一辈的臣子中评价颇高。而此时天慕已然微微拱手行礼“天慕见过皇兄”不同于刚刚那简单的免了二字,这句话虽依旧清冽的味道,却多了丝感情在里面,而此刻南翼才算是真的回神,许是想到刚自己的失态,他不由得理了理衣襟“天慕,你可算是回来了啊?”本想做些哥哥的架子但是在看到天慕那微低的身子时,又急急扶起“不用这个,不用这个”便直接拉了天慕要坐在身侧“今天跟先生自己动手做午饭,你不如也尝尝。”而天慕看了看那堆火,又看了看一脸专注的烤肉的客先生,再望了望地面,刚敛了袍子要坐下,蒋忠却不知道从哪里弄个软垫递了过来“公主一路辛苦,还是坐这个吧”



    天慕微点了下头便就接过,而南翼看了看蒋忠,再看看那软垫却是忽而高兴了般“蒋护卫,果然还是你心细。”说着却又接过客先生手中先前被自己丢下的小鸟烤了起来,眼角眉梢似乎都明朗了起来。



    “先生,不如尝尝天慕这酒如何?”天慕看着客先生,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壶酒拿在手中,淡蓝色的瓶子,带着些微微的凉意,身边的南翼靠着火也能感觉得到。



    “哈哈哈哈……”客先生忽而爽朗的笑开,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还以为小天慕忘了我这老家伙呢?”急急喝了一口眼神微眯了眯“好酒好酒,果然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转了话题“这么多年没见你还认识我老人家啊?”。



    蒋忠好奇的看看客先生,又看看那一脸淡然的天慕,不知道这即使对着太子也还算是正常的客先生,怎么对着这公主殿下态度更……更亲昵一些。想了半天蒋忠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天慕自是不敢忘记先生”天慕嘴角似乎是笑了笑,南翼确乎对俩人的相处方式已经习惯,只是看客先生已经将手里烤着的就着酒吃了,便也试探的将自己烤的小心撕了一块尝尝,然后便惊叫起来“真的不错耶,天慕天慕你快尝尝。”说着也顾不得烫很是撕了一大块递给天慕,一边一脸期待的看着。



    “翼皇兄,你小心着点”天慕拿了帕子接着,一边为南翼扶了扶衣袖上的烟灰,然后看南翼一脸期待只得小口尝了下“嗯……不错”。



    “哈哈哈……我就说嘛,好吃吧”南翼却是自己拿了树枝直接啃咬着,然后含糊不清的嘀咕“这个你肯定不会”而天慕只是点了点头慢慢的吃着手里这其实并不算美味的烤肉,好歹是皇兄的心意,她如是想着。



    不得不赞叹皇室一直以来的规矩,虽然南翼在烤肉的时候异常的兴奋,见到天慕之后更是开心,但是在吃东西的时候却是贯彻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所以这四人除了蒋忠偶尔递些小玩意儿,再无其余声音,这回到尘世的第一餐,感觉似乎也不错,天慕微微的挑了挑嘴角。



    饭后,确切说还未完全吃完,至少天慕才刚清理了手,而南翼和客先生手里的大部分肉还没啃完,院门那就传来了敲门声,几人相视,蒋忠在南翼示意下起身开门,而其余三人早在这片刻整理了下进到厅内去,刚坐了那蒋忠便又跑来进来,急急的递给南翼一个信封。



    “殿下,纯亲王派人送来的。”。



    南翼接过只打开简单扫了一眼,脸色便忽而凝重起来,南天慕见此好看的眉角几不可见的凝了下,那客先生却仍是一脸笑容的看着南翼,似乎很是好奇信的内容,南翼也倒是不叫他失望,看完直接将信递给客先生,然后对着蒋忠“送信的人呢?”。



    “回殿下,在外面”蒋忠见此也忽而正容了。



    “传他进来”南翼语落,又下意识的整理了下衣服,反身坐在主位上,这一刻倒是很有些一国储君的味道。几乎蒋忠出去便把来人带了来,一身青衣在普通不过的小厮。



    “见过公子”进门见了南翼便就跪下去,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加了句“给小姐问安”



    “免了吧”南翼温和的声音传出“你起来回话”。



    “是”那小厮便也就起身了,只是头依旧微微垂着。



    “你家主人还要其余话吗?”因这小厮问候的是公子、小姐,所以南翼也便隐晦的用了一个主人。



    “回公子,我家主人并无其他话带到,只是叫公子千万小心。”那小厮倒是乖巧。



    “嗯,你先下去吧”南翼点头,那蒋忠便带了人出去。此刻南天慕正看着那信凝眉“皇兄,这四国围猎却是为何?”。



    “四国围猎……”开口回答的却是客先生“当年陛下便是同三国储君在洛城外的黑木森林围猎,幸得前护国将军封步守卫,猎得一火焰狮子,又有封将军一箭射得雌雄双鹫震慑众人,才签订当年的四国盟约”客先生摸了摸下巴“所以四国甚少一同围猎,一旦碰面便没那么简单了。”



    四国盟约几人自然都知道,便是当年因南希国君年幼,东明国君突致各国信函相约在黑木森林围猎,名围猎实则有暗中谋害南希国君,打破四国平衡的野心,幸而当时南希国出了个堪称神人的封步将军,以及一张巧嘴说动北冰国的丞相方急,才在那围猎中震慑三国,打散三国联盟,定立了南希国为首的四国盟约,即“因南希国君狩猎拔得头筹,在南希国君有生之年四国任何俩国之内不起干戈”。此事说来简单,当时惊险不是亲身经历,怕也不好领会。而今东明国再谈围猎之事,可见一斑。



    “先生,信中说约各国君王,可是……”南翼一脸担忧。当下南希国君病重,根本不可能赶来洛城。这所谓邀约目的不言而喻,一旦南希国君不出现,再被有心人士利用,那么四国盟约怕是撕毁在即。



    “陛下病重,殿下前来求缘这事几乎无人不知”客先生缓缓开口“事情也不见得那么不好,只要保护好陛下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客先生看了看天慕。



    “翼皇兄,先生”天慕起身“我即刻赶往国都,保护父皇母后安危。”



    “天慕……”南翼起身,一脸不舍,毕竟几年不见,这刚会面就要分开了。但是也知道此刻非比寻常只得转了话头“你一路小心,这围猎一事半月前送到国都,此刻才到我手中,怕是国都内情况也不容乐观。”是啊,正常各国负责传递信件都有自己的方式,半月才送到却是有些意外。而此刻距离各国约定的围猎日子已经不足七日。何况各国总得先到相互试探寒暄一番。天慕自然也知道这道理,当下只是点头应了“皇兄自己小心。”只一句话,淡淡的却直到南翼心底。还想再说些什么而南天慕早走出门去,上前追了几步,又不得不停下。



    “你兄妹二人总会再见,来日方长”客先生起身拍了拍南翼肩膀“当务之急还是尽快与纯王爷汇合,围猎之事还需从长计议。”语罢也不管南翼反应直接面对蒋忠“蒋护卫麻烦安排下,我们必须即刻过去了”。



    “是”蒋忠躬身退去准备,而南翼看了看客先生,客先生也正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己,心下不由得紧张的几分,俩人都知道:山雨怕是来了。



    南希国纯王爷,据说是南希国君南敬儒的胞弟,从小流落在外,十余年前方才回了南希,而恰逢四国欲要成立“御诉堂”,所以便被南帝安排到堂内,南希国内因为组训只娶正妻不纳偏房所以南氏一族虽为皇室,然则人丁并不兴旺,南帝一辈除了南敬儒便就这一位纯王爷,而南翼也不过就天慕一个妹妹。所以这纯王爷南和虽被派来做了御诉堂的执事,然则手下兵将也并不少。所以当南翼坐在正厅里看着这几乎未曾蒙面的叔叔轻飘飘的给他指了二名武将,再据说一直候在外面的还有八位偏将也不由的砸了砸舌头。



    “皇叔,你……你这哪里来这么多将军?”。



    也不怪南翼诧异,御诉堂虽然是四国派人掌管,可是毕竟也算是半个修仙门派,除了堂主东方景、副堂主西门凌月、右执事北曰和这名为左执事的南和,其余各方使者,门人弟子和修仙门派无异,多数时间都是各自参参禅、修修道、毕竟这御诉堂虽名为各界公诉的地方,然则一般大事很少发生,所以甚是清闲,更加上除了这四位首脑其余的使者都是各路散修,因苦于自己修行金钱上难于支撑才在这堂内挂个使者之名,一般人也很少敢来叨扰。故而南翼见本该高高在上一心清修、公正严明的皇叔竟然如此世俗的拿出十位将军,且看着各个不俗不由不愕然了。而上方的南和却是一脸平和



    “没事□□的。”轻抿了口茶,那语气就好像再说:天气不错一样随意,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此举给年轻的后辈带来多大的震撼。而南翼听此忽然对这皇叔生出一股莫名的敬意来,毕竟当初的封步将军一代奇才也不过就带领出一位还算可以的木朗将军,而这木朗此刻怕也该算不得忠臣了。所以南翼也只是收敛了下震撼的心情,微微笑着感谢了。



    “那侄儿就谢皇叔了”他一脸笑意看着云淡风轻的南和“只是皇叔若是无聊了,不如再给侄儿□□几个近身侍卫,这样围猎的时候也方便些”毕竟将军也不能一天不分昼夜的跟着,而且皇叔又很闲的样子。这句话南翼是不敢说出来的。



    “咳咳……”南和似乎是被呛了下,抬眼看了下一脸笑意的南翼,然后挥挥手“南一,等会叫六七跟着太子吧”然后又顿了下“嗯……以后便也不用回来了。”。



    南翼听此还以为是在叫自己,一时有些愕然,而随着不知道哪里有人恭敬的回句“是,王爷”这可是把南翼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了下,满是骇然、合着这厅内除了自己和皇叔还有其余的人呢,刚不是都退下了吗。



    “南一,是我得暗卫”这纯王爷难得的解释了一句,然后起身抖抖衣袖“随你来的先生和侍卫怕是也急了,你们下去准备吧”南翼听此只得退了出来,虽然他是太子,可是在南氏很明显辈分比身份更重要,何况这皇叔在御诉堂身份不低。



    南翼,出得门来不由学客先生摸了摸下巴“这皇叔貌似有很多好东西啊”然后打定主意没事要常来扫荡一翻,才施施然挪出来,刚转过回廊到的自己的临时居住的院子,便见门外确实站着十个武将,其中俩人一身金甲看南翼回来急上前行礼。



    “徐帆、郭盛见过殿下”看着突然半跪在身前的俩人,南翼很是不客气的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慢慢开口“俩位将军请起”然后看了看白面书生样却目光寒彻的徐帆,再瞅瞅一脸刚毅的郭盛,果然皇叔手下的人都不一般啊。心情不由大好“俩位将军以后无需和本殿客气,以后还要仰仗二位”



    “殿下,这是卑职分内之事”徐帆只是笑笑,而那郭盛倒是一本正经的回话,然后不等南翼反应向后招招手那余下八位银甲便到跟前行礼了“银羽见过殿下”那八人原来却是一个小队,统称银羽,南翼点了点头,叫了起身之后便见这八人每人胸前都挂了个徽章,竟然还有数字。一时有些不懂,不由得望向身边徐帆。



    “殿下,银羽卫队共计八人,名字便是银一、银二……以身前徽章为记”徐帆声音也是温和的很,见南翼望来开口解释,而南翼听此眉头微挑了挑,这皇叔还真是……会省心啊。然后笑笑“众位将军且随本殿下到厅内详谈”毕竟关于围猎一事,还得听听客先生的意见,一行便就簇拥着南翼进去。



    四国围猎,到而今也不过才三场,一场是四国刚成立时,据说已经是几百年前了,第二场便是当年订立四国盟约,而今便算是第三场了。而这围猎的黑木森林,一直以来便是四国公认的险恶之地,里面且不谈狼虫虎豹,据说更有开了灵识的灵兽和只知杀戮的魔兽,据说便是当世各修真门派除了圣级以上强者,也是严令门下弟子不许闯入的,由此可见凶险。当然能称之为灵兽、魔兽的根本不会出现在森林外围,而四国的围猎基本就在方圆百里的森林周围,并不会涉足太深。南翼一行除了新得的几位将军,来时带的千人护卫队,南和不知道从哪里又给塞了四千人来,刚好整五千人马,打了“南”字旗号到了南希行营。所谓行营不过是当年四国围猎驻扎的旧址,而今除了那高高立着的巨石根本空无一物,于是这五千人马便开始了驻扎营地,而南翼离了半躺在一边休息的客先生,独自站在那巨石下面,仰面望去龙飞凤舞的四个“南希行营”虽隔了些日子难免风沙,然则字迹洒脱豪迈,一气呵成,趁着远处那一望无际黑压压的森林,再对着当下这一片荒地,反而有些别样的豪情“这便是当年封将军用刀刻下的吗?”南翼喃喃自语,如果这般豪气冲天的封将军还在,南希也不会有如此糟的境地吧。一时唏嘘不已,而身后众人早弄好营地,几十帐篷连成一片,南希一贯的蓝色军帐,彷如一江细浪与黑木森林遥遥映衬,只看得南翼也不由多了几份豪情:三国欲动,那便试试吧。



    用过午饭,南翼坐在中军主帐看着探子送来的各方消息,三国君主果然都到了,而叫人意外的是东明国跟来的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东方宇,而西木国因未立太子国君西门凌志为了平衡,除了最不受宠的四皇子西门罗仍在御剑道学艺,其余的三位竟然都到了。北冰国只有一位公主,据说从小就离家养病,所以此次北冰国自然只有女王北若寒一个人带了一堆的将军赴约。南翼不由得揉了揉眼角,且不说东方宇那御仙门弟子身份,单是西木国那几个皇子也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此次围猎,南希说是国君病重太子带来赴约,那么其余各国自然也不能“欺负后辈”,必然都是二代皇子们相互较劲的时候了。想着这些南翼就有些埋怨“怎么父皇母后不多给我生些弟弟妹妹?”而一旁闭目养神的客先生只得懒懒起身。



    “多有什么用?”然后拿了那一摞消息随意翻了翻“这东方宇,在御仙门的身份也不低啊。”然后又看了几眼“嗯?这西门凌志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三个都带了,竟然把御剑道的新秀弟子给排除了?”听着语气似乎有些不解。而南翼在一旁听着倒是眼神闪了闪“这是……保留的吗?”



    “你说呢?”客先生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晃出去“年轻人要多出去散散步,总看这些会闷坏的。”



    而南翼看了看一桌的不算秘密的密报,再看看客先生急忙追了出去,果然客先生正在帐外等着,一身青衣对着黒木森林站着,隐隐的竟然有些孤寂的味道。



    “黑木森林,入内百里就存在未知的危险,此次围猎,围猎是假试探是真,所以你也不必深入险境去拔得什么头筹”客先生并未回身,似乎知道南翼再听“明日一早各国汇聚,俩位将军和我就在这营内等待,你只带银羽中的四位,并小六、小七去凑凑热闹。”语落似乎又想起什么加了一句“我会叫徐将军点五百近卫跟着,你便当是练习箭术吧”。



    “是”当客先生一本正经的时候,南翼还是很尊敬的,当下也不多问只是应了。



    “如果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要惊慌,切记稳住!”客先生回身看着南翼“你也该经历了”然后依旧望着那森林似乎要穿透屏障看着什么,而南翼虽然不懂这不好的消息指什么,但是也只是轻声应了,抬目望去,但见远远的旌旗飘动,一片金黄的东明国、纯白如雪的北冰国还有一只翠绿如玉的西木国,南翼一时竟然有些恍惚,当年父皇也是面对这些的吗?这片土地是不是他也曾站立过?只是当时他身边是一代豪杰封将军,治世良才方丞相。而我身边是计谋无双的客先生。



    “父皇,我不会叫你失望的,也不会叫南希失望”这小太子握了握拳头小声呢喃着,可偏偏客先生似乎是听见了,眼神凝了凝并未接话……



    第二天一早,南翼刚与客先生起身饭毕,便陆陆续续听到各国入林的消息,按例今天确实不需要再去招呼,各国在各自营地自行入林便可,林中自行解决食宿三日后回营比对猎物,而南翼又听了客先生一顿“小心、谨慎”的叮嘱,抖了抖猩红王袍翻鞍上马,惯用的银枪挂在马上,长弓箭筒也准备的停当,回身看了眼银羽四卫,和一干随行兵将,便是身为暗卫的六、七也一身蓝色战袍英姿勃勃的在马上望着自己。不由豪情顿发大手一挥“出发”哒哒的马蹄带起一路烟尘转眼消失在眼里,客先生摸摸下巴,招来卫兵



    “来,招徐、郭俩位将军来议事”然后在那卫兵一声应和准备离去时又加了句“还有蒋忠护卫”



    别人不知,可是客先生知道,从南翼带人踏入黑木森林起安危就不是自己能保得住的了,可是他必然能活着从黑木森林出来,那么自己必须要处理好接下来的一切,此刻虽然不能预料三国的动静,然则费尽心思举办的四国围猎怎么可能如此安静落幕,此次围猎的最终目的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围猎而已,或者可以说不是单纯的猎野兽。



    三位将军踏进军帐的时候,客先生正俯身看着桌上的地图,手指虚虚的笔划着什么,看三人进来也不见有什么大动作,因为知道这客先生的大名,几人向来尊敬只得自己凑过去,看了半天终于相对急躁的郭盛先开口了



    “客先生,你这是看什么呢?”



    “嗯……你们且看这里”客先生指着一处。几人凑近看了,徐帆将军不由脱口“落日城?这怎么了?”



    “此处离黑木森林最近,是我南希靠近洛城的边界小城,快马疾驰不需两日便就能到”客先生扫了眼三人“殿下一旦回营,不管结果如何,三国必然会找理由引起事端,北冰因皇室血脉稀微,不喜争端,然则东明、西木却是不得不防”



    “什么?”蒋忠似乎吃了一惊“先生的意思,此次殿下不能全身而退?”不是没料到此行的凶险,只是四国盟约还在也不怪蒋忠诧异。



    “如今陛下病危,太子年幼,迫于无奈来洛城求缘,又偏偏赶上这四国围猎,是巧合也罢预谋也罢,倒是不得不防”徐帆倒是明白客先生的顾虑,缓缓开口“只是落日城虽近,凭我们这五千兵马想要从三国手中安全保殿下到达,怕也不容易”这分析倒是合情合理,三国明着带的兵马似乎也并不多,然而谁也不能保证是否还有后招,便是没有以一敌三,也不乐观。



    “难不成叫太子回来当下便走?”郭盛来回踱了几步,皱眉开口。



    “此刻形式尚未分明,也不需要太急”客先生微微笑了下“今天叫几位来不过是未雨绸缪。”然后指了指地图,众人便也就随着看去。“殿下回来必然会与昨日一般,四国入林小队汇聚在东明营内”客先生点了点东明驻扎之地“如我预料不错,当这一群人进入东明营内,四周三国兵将定会死死围住,然后挑起事端扣押殿下,所以郭将军”抬头看了眼郭盛“此刻麻烦你从北冰防线领兵杀进,与殿下里应外合一旦汇聚立刻护着殿下回身撤走,从北侧黑木森林外围绕过红霞谷,直线取道落日城”



    “先生放心”郭盛正容领命。



    “徐将军,还有一事需要麻烦你”客先生说着取出一小小令牌了,靛蓝色不知道什么材质,几人只是扫了一眼,便就愕然



    “太子的随身密令?”徐帆一时口快,显然不知道怎么会在客先生手里,不过随后了然,想是太子临行前留给这先生的,而且凭这先生与太子的关系也不奇怪。



    “还麻烦徐将军即刻启程,赶到落日城,拿此令联系城主负责接应”客先生此话无疑确定了那牌子却是太子随身的信物。徐帆也知道这自然是联合落日城主,整顿落日城兵马,随时接应太子与郭将军。



    “是”徐帆恭敬接过,随后保证“先生放心,徐某虽武艺不如郭兄,但是轻身单骑避开三国眼线,到落日城不难。”而客先生通过这几天观察也只得这徐帆将军谋略更胜武艺,自然放下。



    “蒋护卫,还麻烦你这几日私下探查,北冰兵马调动守卫的大概位置。以便郭将军行事”



    “是”蒋忠也不多话。



    “各位,当下虽算不得凶险,然则三日之后怕是也好应付,客某带太子拜托各位了”客先生拱了拱手。三人急忙回礼



    “先生客气了,我等虽不如先生看着太子长大,然则忠君之事从小便知,定拼力而为”徐帆语落,另外俩人也一脸正色。而此时天色以致正午,徐帆看看天色拱手告辞



    “徐某先去准备,入夜便行”语罢也不多说直接转身走了。



    “郭某也去点点兵卫,先生有事随时传唤,这劳心的事就交给先生了”郭盛语罢,客先生无非说些应该的话,便也就退去了。蒋忠见客先生皱眉盯着地图发呆,也就不打扰,自行去查探北冰的事。



    且说南翼带人进入这黑木森林,也并未发现有何危险之处,只是树高林密不见阳光,即使正直白昼也昏暗的厉害,难免有些阴阴的味道,此时四银羽和南六、南七早前前后后的护着,其余人等也紧紧跟着,一时安静的只听到哒哒踏踏的马蹄声和枯枝折断的脆响



    “这黑木森林却是与众不同”南翼四处看了一眼,抬头看看勉强落下可以忽略不计的阳光“晚上露营怕是更加危险”



    “殿下放下,我们都有准备”银羽中一位开口,南翼侧目扫了一眼编号五。



    “银五,黑木森林与别处不同,出发之前先生和我说这里的很多野兽竟是不怕火的,所以还是先找个相对稳妥的地方安营吧,至于狩猎”南翼稍微顿了下“以营帐为中心本殿下再带人四处试试”那银羽卫也是纯王爷亲自训练的自然没有异议齐齐的应了声“是”便招呼众人跟上缓了缰绳慢慢走着,只是依旧把南翼围在中间。行了还未多远,隐隐的又是一波马蹄声,众人不由得往南翼靠了靠,便见侧方当先一人一马直冲过来,墨袍黑马风一般到了跟前才勒住缰绳,而银羽卫手中兵器不由紧了紧。



    “南太子”来人语气凉凉的扫了眼被护在中心的南翼“还真是小心啊”而此时一行卫兵金光闪闪的停在来人身后。



    “二皇子”南翼像是听不出那讽刺“本殿下从小长在宫内,不如二皇子英姿,见笑了”



    “哼”一声冷哼“回见”语罢一人一马又如来时风一般的离去,身后稀稀落落的卫兵急忙跟着。南翼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可怜了那队护卫。然后示意银羽继续找地方。



    这一找便就走了一个时辰,虽然不敢往里走,但是周边也够南翼转的了,除了那东方宇再未遇到别人,终于在将要中午的时候找到个背风的小山坳,临近竟然有条小小溪水,南翼看了看甚是满意,银羽也没意见所以一行下马扎营,幸而刚也并非单纯找地方,顺带打的小兽正好做了午餐。南翼用过之后,坐在一旁慢慢的擦拭银枪,六七在身边一站一坐的陪着,俩人虽然是暗卫,但是年纪都不大,甚至南七比南翼看着还小了一点,而今一身定制蓝袍竟是一个比一个俊朗



    “七儿,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南翼想到初见时因为南七看着小些,好奇的问了句,只说是从小被捡回来不知道多大,而今见无事竟然又提起来



    “不记得”南七淡淡的回应,一点不像是个年轻人。一旁南六听此反而笑了笑



    “殿下,我们大多都是王爷从小捡回来的,多是不记得自己年岁”语落看南翼一直擦拭银枪不由好奇“殿下这是要出去狩猎了吗?”



    “不出去,这几天都好好休息”南翼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竟然是学起来客先生。而六七也没再问,俩人因为是暗卫,兵器自然不是那马上长兵,反而都是轻巧的剑,看南翼一脸认真,便也就默默的整理各自的兵器。



    连着两天没见到其余三国的兵马,南翼也乐得轻松,没事领着人出去转一下,虽然没猎到什么惊艳的东西,但是也过足了瘾,而一干兵将每天笼了篝火自娱自乐也算是自在,今天最后一个夜晚,明日一早便可整理出去,南翼本就听客先生话没想争什么头筹,故而也没什么失望的,坐在帐外背风处,看着军士们烤肉聊天,也觉得颇为放松,然而其面色忽而凝住,毕竟从小接受的训练,耳力非比寻常。身边六七也奋然起身,南六执剑在手,紧靠着南翼,南七却是一声长啸落到一旁的树上,举目望去因为天色昏暗看得并不真切,而此时银羽四人早靠过来,其余兵将也纷纷拿了兵器一脸戒备。南翼仰面看着南七,这几天接触下来知道南七眼神很好,尤其晚上更占优势。不知道这地面的微微震动是因为什么,一时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而人影一闪却是南七站在身前



    “殿下,好像是狼群。”南七一张俊脸绷的紧紧的。而其余众人听此不由放松下来“七大人,狼群而已……”身后一人笑着开口,话还未落但听一声狼嚎,余下的话却是停了,这一声不同于一般的狼嚎,短促而又嘹亮



    “眠……眠狼??”不知道谁颤巍巍的说了一句,一时包括南翼都愕然了,眠狼只生活在黑木森林深处的草原上,数十年也不曾听说走到这外围来,而且这眠狼虽然也是狼,但确是有些许灵智的魔兽,已经不是野兽的范围了,就是各修真门派也不敢轻易与之相抗。南翼努力的稳稳了稳心神



    “上马”语落也顾不得其余翻身上马当先向森林边跑去,一行兵士训练有素,齐齐上马跟着,生怕跑得慢了,然则此刻那狼群已经越逼越近,南翼额上隐隐的一丝汗迹,身下的马竟然也开始打颤,回身看了看已经露出轮廓的狼群,看了看护卫的六七,转身大喝一声



    “备战”这一声断喝,显出了这小太子并非庸才,此刻跑是不可能了,不如一站。然则自己也知道这所谓的战,可是不乐观。南翼虽然年幼,然则却是从小磨砺长大,虽娇生惯养没有实战,但是平时切磋,并不曾因是太子有特殊照顾,当下勒了马缰,狼群不过几十,居中一个明显高大雄壮,因还有一些距离正在奔进中,凝了凝眸子喊一声“小六、小七”却是踏马借力身子直飞出去,一柄长枪寒光耀耀直取狼王,想来是想先解决了那狼王了。随后俩条身影一闪而过却是南六、南七跟着扑了上去,俩柄长剑一左一右封住狼王退路。余下众人一看殿下动手,纷纷抽了兵器杀进狼群,一时狼嚎人啸不绝于耳,而那眠狼王看南翼那枪影难躲,左右又有六七封住,忽仰头一声长啸,直震得南翼耳膜生疼,却是有两匹狼暴起挡住了六七的攻势,当然搭上的是自己的性命罢了,那狼王却是直扑向南翼,后者去势已老,眼见躲不过去,长枪扫地,借着劲力又拔高几分堪堪躲过,顺手挑翻一只,南翼微眯了眯眼睛“这狼王,不简单啊”



    这边南翼堪堪躲过眠狼王的攻击,尚未来得及喘息,四周群狼便就扑了过来,南六、南七见此两柄长剑挡住周围攻势急护在南翼两侧,其余军士并四名银羽陷在狼群里一时竟也抽不得身,而那狼王与群狼混乱之中隔空望着南翼,那眼神不带一丝情感却又似明显知道南翼是这群人类的首领。



    “小六、小七,你们保护好自己,本殿下尚能自保”南翼低声叮嘱六七,三人立时互相依靠各守一方,南翼紧紧盯着那眠狼王竟然生出些豪气来



    “来吧,今天本殿下就拿你练练枪”语落大吼一声银枪逼开群狼直奔眠狼王而去,几乎同一时刻那狼王一声呜嚎扑了过来,一时间又是混战。这群狼不同于普通狼族,大半都是稍具灵智的眠狼,两方混战开始倒下的眠狼已经七八只,因为众人知道形式严峻几乎下手便是杀招,同样的那眠狼也各个凶残,南翼一行除了南翼本人,银羽四人以及六七暂时相对乐观外,其余兵将倒地不起失去战力的已经十几人,其余也大半挂彩。众人万没料到这离开的前一晚,竟然迎来了如此惨烈的一战,然则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眼见得南翼与那眠狼王已经斗得百十回合,六七等人虽武艺精湛但这么耗下去也不容乐观。众人一边扛着一边思索脱身之计。一心二用不一刻便就又倒了几个,南翼耳边听得一声声惨叫,不由也分了心神,一个不留神虽躲过了狼王的獠牙,然则左臂却是被狼爪撕下块肉去,不由“哎呀”一声。这疼痛和平时演武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作为一国太子哪受过这样的待遇,眼见那狼王转身又来,一时竟然躲不过去,身形急退却绊在一狼尸上直接向后倒去,耳边听得六七众人惊呼



    “殿下小心”



    可是回头看时,那狼王已在眼前,躲闪已然不急,六七见此心下大急顾不得躲避群狼飞身扑将过来,可是哪里还够得上,平添两片血雾,南六后背咬的一片模糊,南七虽是躲开要害左侧脖子一时也被撕咬的鲜血淋漓,银羽几位更是深陷狼群自顾不暇,竟是一时救护不及了。



    “嗷”眼见得南翼命在旦夕,那眠狼王却是惨叫一声急退出去,撞到了两颗大树方才挺住,挣扎半天站起身来,抖了抖一身银毛。看了眼南翼,眼里全是戒备。显示不懂自己是怎么被抛出去的。六七几人却是被这情形弄的有些怔然。南翼见此一个翻身跳了起来也是一身冷汗。



    “哟,什么时候这黑木森林这么热闹了?”一声戏谑脆生生的传来,此刻因为之前的意外狼群与人群正处于对视期,南翼听了声音料定必是救自己之人,别人不知可是他却是知道,就在那眠狼王欲要撕咬下来的瞬间,自己本是避无可避可是不知从哪里刮一阵劲风直接将那狼王掀翻了出去,此时听了声音顺着望去,但见从黑暗里走出一个身影来,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褐色麻衣,腰间悬挂着百宝袋,手里一棵不知名的药草想来还没来得急收起来。果然看南翼望过来,她有些粗鲁的把那药材塞进百宝袋,拍拍手笑嘻嘻的走过来



    “找了好多天呢,今天真是幸运啊”那小姑娘笑着挑了挑眉毛“可是,貌似众位不太幸运啊”斜眼瞟了下眠狼王“它你们都能遇到,啧啧”摇摇头却是已经到了南翼身边“帮你一次,请我吃点东西如何?”随意的拍了拍南翼的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而南翼一行自从这姑娘出来便就集体愕然了,黑木森林中大半夜的遇到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可不见得是正常的事,尤其这姑娘明显不属于四国中的任何一个,银羽卫和六七一脸戒备,而南翼却是忽而笑了笑



    “呵呵呵……好啊”他看了看被那姑娘拍到的肩膀,也一副熟悉的应着



    “嗯?”那小姑娘倒是没料到南翼这么爽快,怔然片刻也便笑起“你……果然有趣”一句话来的不明不白,众人尚未明白意思,这小姑娘却动了,分开众人一步步向那眠狼王走去,那闲适的态度好似散步一般,明明走的不快可是眨眼就到了狼王身前,奇怪的是此刻狼王和群狼竟然都没动,确切的说是自从这姑娘走出来整个狼群就都安静了一般。



    “狼王”这姑娘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似乎是商量一般淡淡的“是你自己带它们走,还是本姑娘送你们一程?”



    那狼王幽深的眼睛盯着她,南翼一行却是一脸诧异,这是在和狼王对话吗?那狼王会说话?几乎所有人都闪着这么几个问号。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倒是证实了,那狼王自然是没说话的,只是向天“嗷呜”了几声,随后转身窜入林内不见了,而狼群也慢慢的开始退后,最后全部隐去了。



    “呼”不知道谁先吐了口气,然后接二连三的人瘫坐在地上,刚面对狼群或许还能撑着一口气耗着,毕竟生死存亡却是不得不拼命了,现在危机解除便就都放松了下来。



    “咱们什么时候吃东西?”那小姑娘笑着走回来,见六七和银羽挡在南翼身前,眉毛挑了挑便也就不再靠近。



    “姑娘,出了林子本殿下再备宴款待可好?”南翼自己从众人身后走出来,他感觉不到这小姑娘的恶意“现在还有晚上烤的肉,姑娘若是饿了可以先吃些。”



    “这样啊?”那小姑娘歪头想了片刻忽而展颜笑开“也行”



    “六儿,取肉给姑娘”南翼爽朗一笑,南六急去准备,因为狼群出现前,众人本就在弄晚餐,所以不到片刻就取了来,那小姑娘也不客气,接过了大口啃着。



    “唔……平时师父都不给吃”她一脸不忿“记得出了林子准备更多哦”然后不等南翼回答又加了一句“我叫万俟爱”



    “南翼”南翼温温的笑了笑,这小姑娘比天慕还要小些呢,不由的很是喜爱“出去了本殿下给你准备很多很多,本殿下还有个妹妹,到时候给你见见”



    那小姑娘听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呀”然后却是不再说话,专心啃那肉去了,南翼坐着看了会,见她主顾吃肉,并无说话的意思,也就起身去看看众兵将,此次损失不可谓不重。



    六七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兵将伤亡过重死去的二十余人,剩下的大多伤重,银羽中只银三完好无损,南翼看了之后,听着银五的汇报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抬头望了望眠狼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不远处静静的啃着烤肉的万俟爱,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呢?然则无论是谁,至少刚刚是她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想着便又开口“银三,你去给万俟姑娘安排一个独立的帐篷,明天一早她随我们一同回去”银三虽然也觉得这姑娘来历不明,但是也不知道那狼王还会不会回来,而且至少当下看着,这姑娘是比狼王可爱的,有她在殿下倒是安全些,也便答应一声转身去安排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拔营回程,万俟爱骑着南七给的骏马,很是自觉的跟在南翼身后,机灵的大眼睛东望望西望望满是好奇,甚至缰绳也不曾拉住,就那么任由马自己随着南翼的马走,倒是南翼怕她伤着,主动把那马缰捞到自己手里牵着,俩马并排走着,万俟爱才笑嘻嘻的开口“太子翼,你叫他们把那些狼的尸体背回来干嘛?”因为知道南翼是太子,所以干脆便这么称呼,南翼也没有更正于是这一路她就这么太子翼、太子翼的叫。



    “我们出来是狩猎的,自然得带些猎物回去”虽然南翼一行没有刻意狩猎,但是昨晚意外得的狼尸却是叫人整理了带回去,姑且充个数吧,不得不说这南翼倒是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哦”万俟爱了然,回头看了看那些虽然休息了一晚依旧无精打采的士兵,不知道想起什么开始在腰间的百宝袋里翻着,南翼也不管她低头不知道想什么。



    “六七”万俟爱却是忽而喊了一声,南六、南七虽然对这称呼不甚满意,也不得不催马靠近些“万俟姑娘”俩人打着招呼不知道叫自己做什么



    “给”万俟爱扔过一个小瓶子,“一半混水擦在伤处,一半吃了”万俟爱想了下“这个也给你,他们都照顾下吧”随着语落又扔过一个同样的小瓶子。



    南六南七每人接了一个在手,但见那小瓶子精致的很,似玉非玉,蓝的透彻,入手冰凉并非凡品,一时拿不定主意一同望着南翼,而万俟爱此刻却是笑嘻嘻的继续张望,不管他主仆三人的动静,南翼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六七才退去分发。不到片刻俩人便折返回来,一脸惊疑的看着万俟爱,南翼不知缘故,扫了眼南七忽而怔住,眼见得脖子上的纱布已经摘去,昨天还狰狞的伤口倒似乎是愈合了,虽然那伤疤还很明显,这一下南翼也吓到了,一脸惊愕的看着万俟爱,这小姑娘到底是谁?怎么随手扔出来的伤药便有这等奇效,简直闻所未闻,如果不是昨晚南七确实伤了,他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样不是顺眼多了”万俟爱笑着扫了眼这主仆三人“我从小跟着师父学习配药,效果还不错吧?”听她这么说南翼只当这小姑娘怕是有个不凡的师父,想必也不是尘世中人。当下也不多问,只点头谢了,许诺出了林子好好款待,于是那万俟爱便也就一脸开心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