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酒楼雅间赵掌事对面的时候，柳穗的脑子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和程四，到底是什么时候熟悉起来的。
程四并没有随她一起上楼，将她送到了酒楼外面就离开了。
此时雅间内就柳穗还有个头发花白胡子拖到了下巴的赵掌事。
赵掌事年岁大，但是和一个女子同处一室仍旧有些不自在，身子坐的十分板正。
“我听说你前些日子上街给人看诊过了？”
赵掌事想要快些结束这次会见，所以上来就开门见山。
“是有这么回事。”柳穗见对方语气温和，不像是来问罪的，心里先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我”
柳穗想要将桌子上的盒子推回去。
赵掌事却道：“你最好是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再决定。”
这里头难道不是银子？
柳穗来了兴致，当着赵掌事的面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卷纸。
卷纸被绳子捆住，柳穗拉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盖在最底端的正红色的印章。
印章的中央，是一个“梁”字。
柳穗猛地抬头看过去。
买药的竟然是皇帝！
柳穗脑子里疯狂的刷屏，早知道她打死也不要这个盒子啊！知道了皇帝要买小蓝丸，她会不会半夜睡觉的时候被灭口了？
话说皇帝都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吧？竟然还想着小蓝丸……果然男人啊……
“柳三娘。”见柳穗迟迟没有回话，赵掌事干咳一声，神色肃穆了许多：“你现在也知道了，是谁要这个药，在外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应当是有数的吧？”
而后不等柳穗回话，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日后可就要小心性命了。”
柳穗脊背窜上一股寒意，她猛地扯开唇角，僵笑道：“自然，今日之事，绝不会从我口中说出去。”
保命要紧！
赵掌事十分满意柳穗的态度，点了点头，将药瓶小心收起来，然后起身：“今日就到这里，我先走了。”
柳穗正放下心，结果一口气还没有吐出去，就见赵掌事又停下脚步，转过身。
柳穗的心又提了起来。
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不保险，还是想要将她咔嚓掉？
“三日后太医院会有考试，如果能够考过，可以获得行医资格，在京城开医馆，你若是有空，就一起来吧。”
柳穗愣住。
她之前三番几次到了太医院门口问参加考试的事情，太医院那头对她都不闻不问，当做没有她这个人，但是现在赵掌事却亲自开口，邀请她去参加考试！
这说明赵掌事已经接受她以女子的身份行医的事实了？
柳穗眼睛都亮了，露出进入雅间以来的第一个真挚的笑容。
“是，我一定会去！”
她迫不及待的起身，追着赵掌事往外走，询问考试所需要准备的事项。
一直到了酒楼外面，才发现周秀她们竟然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赵掌事也瞧见了自家的马车，跟她作别。
看着小童搀扶着赵掌事上车，柳穗忽然福至心灵，上前轻声问道：“赵掌事，我想问一声，我去参加太医院考试的事情，是否与程四爷有关？”
虽然程四并未跟她一起上楼去见赵掌事，但是她是对方带过来的，而且，柳穗想起对方的眉眼，总觉得那个家伙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赵掌事看了她一眼，神色奇怪。
“当然是……程大人提议的。”
否则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让女子参加正经考试行医。
柳穗抿了抿唇，道了声谢，再没有拦着他。
但是心里头却沉甸甸的，塞满了心事。
程四既然帮了她为什么不承认？
柳穗的目光转向车水马龙的街道，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却根本没有程四的身影。
说起来，好像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程四，每次碰面，都是程四主动找上她？
柳穗的眉头越皱越紧，觉得程四身上的迷雾越发的深厚了。
“三娘，该回去了。”周秀撑着油纸伞走过来，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