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考试来到第五天，一大早就从贡院抬出去了二十个人。
考场内的咳嗽声更是此起彼伏，因为淋过雨和夜里太过寒冷，不少的考生身体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不舒服。
但是为了不再等一个三年，大家都再硬撑着，不到实在撑不住倒下的那一刻都不愿意放弃。
带进贡院的干粮吃了五日，虽还未坏，但却是又干又硬，已经让连吃了五日的考生难以下咽了。
这身体本来就不舒服，还吃不好，这人就更不舒服，精力也更差了。
陆大学士和一众监考官中午巡视考场时，看到一个个考面色苍白地啃着干粮，还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忍不住惋惜摇头。
“明日怕是会有更多的考生被抬出贡院。”
他看好些考生都撑不过今晚。
礼部侍郎叹息道：“都是那场暴雨害的，考前都有让工部修缮考号，却还是有那么多漏雨的，等考完本官定要参工部一本。”
他们的失职，毁掉的都是寒窗苦读了数十载的学生们的前程。
路过夏勉所在的考号时，陆大学士又停下了脚步。
考号内夏勉一口热腾腾的麦片粥，一口牛肉干吃得正香。
余光瞧见外头多了几个人，一抬头瞧见是陆大学士他们这些监考官，忙放下手中的牛肉干和勺子，起身揖手一礼。
一众考官观他气色还不错，眉头都舒展了几分，今年像他这样到个时候没有生病，吃得还好，精神也还不错的考生真的是不多见了。
他们觉得这个考生肯定会考得不错。
一众考官冲着他点了点头，便离开继续巡视了。
夏勉对面的考生就着凉了的水，吃着硬邦邦的饼子，看着对面的他喝着热气腾腾的粥，吃着肉干，心中好不羡慕。
他不是不想烧热水喝，也不是不想把饼子放在炉子上烤一烤，实在是他还得赶着写策论，不然就要来不及了，根本不像对面的夏勉那样能够游刃有余的生火烧热水。
策论夏勉上午已经写完了，吃过午饭他决定睡一会儿补补觉，昨夜写得很顺手，他就熬夜多写了一些，睡得有些晚。
因为今天被抬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以致于考生们的家人都安排了人在贡院外守着，以免自家的考生被抬出来后没有人接。
夏山也在贡院儿外头守着，从家里拿了个凳子，坐在贡院儿外的大榕树下，跟其他考生的家里人闲聊。
“你是儿子还是孙子在里头考试？”旁边的中年男子看着夏山问。
夏山表情一滞，心想自己有这么显老吗？孙子都能参加举人试了。
“儿子，我家老二在里头考试。”
中年男人道：“我也是儿子，不过是大儿子，我家大儿可聪明，五岁就开了蒙，二十岁就中了秀才。”
言语之间也很是骄傲。
“你家老二呢？”
夏山笑了笑，脸上的褶子堆在了一起，“我家老二呀……十七八才开始正经读书呢！之前也就是跟着他外祖父认识了几个大字，差不多也是二十来岁中的秀才。”
中年男人脸颊上的肉抽了抽，身上的那股子骄傲劲儿也没了。
他孩子读了十几年才中的秀才，人家孩子正经读了几年就中了秀才，这根本没法比。
他后悔了，他就不该问。
“这孩子算不得聪明，小时候可憨，就是有志气，很刻苦也很努力。”夏山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发热，二牛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他这个做爹的是看在眼里的。
中年男子的脸颊继续抽搐，十七八岁才开始正经读书，没读几年就中了秀才，这还叫算不得聪明，这个槽老头子分明就是在向他反式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