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明朗又莫名其妙又有点心悸,然后迷迷糊糊了大半夜,快天亮才睡了。
到了第二天,他是被周围卧铺包厢人的尖叫声和怒骂声、哭泣声惊醒的——
“钱!我的钱不见了!”
“我的粮票也不见了,有小偷!”
“那是我给我娃治病的钱啊,杀千刀的贼!”
“......”
一节车厢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咒骂声和哭嚎声。
欧明朗一下子坐起来,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包和衣服口袋。
完好无损。
再一抬头,一个包厢里的其他人全都惊醒,四处摸索,但没有丢失钱。
众人面面相觑,正在懵逼中。
只有他们这个包厢的几个人没有丢东西!
为什么呢?
欧明朗却看了一眼正在啃饼干,仿佛很乖巧的宁媛,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她那异常的举动。
他趁着周围喧闹,低头小声地问——
“你昨天闹这么大一出,除了挤兑那一家子,是不是也防着这一出?”
她昨晚是不是也发现了有贼!
宁媛慢慢地“嗯”了一声,给他塞了几块饼干,没有多说,继续扮演“乖巧精神病患者”。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越靠近过年,火车上的贼越活跃。
最好的方式,就是尽量不要让人远离自己——包括贼。
欧明朗有一点说得对——列车员和乘警,都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自己。
欧明朗也是聪明人,看着宁媛这样,略一思索,就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干了。
他瞬间出了一背后的冷汗。
昨晚,他的感觉没错,在过道晃动的,确实是贼影!
而宁媛身上有那么钱,她当然睡不安生。
怕是老早就听到异常动静了,于是下来拿着水果刀......削苹果。
那些贼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精神病人半夜拿着刀削苹果,还冲他们笑的阴森灿烂。
吓都吓死了,麻溜地走人了,于是一节车厢,只有他们包厢和穷得没有钱能被偷的人幸免。
“你......昨晚没有叫破,惊动其他人,是怕他们强抢?”欧明朗小声地继续问。
心里也说不上是佩服还是惊讶,他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她做事,真让他觉得老道和大胆得不像个才二十岁的姑娘。
宁媛轻声道:“穷则独善其身,我们只能顾着自己安全。”
其实这一招,也是她上辈子看到《知音》里一个采访。
跟里头一个护送公款智斗车匪路霸的主人公学的招数。
她昨晚也是冒险一试,成效很好。
但自己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见义勇为,只能自保。
八十年代,火车贼和抢匪的转化只在一瞬间,几百块就能抢劫杀人,然后趁着绿皮车车速慢,降速时跳车逃跑,屡见不鲜。
她身上可是带了两千块的巨款!
坏人也想抢一笔回家过大年,关键是这个年代的坏人真有各种违禁刀和枪!
列车哐当、哐当地向前行。
忽然到了一个小车站,列车停了下来,听着广播,是临时停车。
车窗下有叫卖烤红薯的孩子。
宁媛决定下车溜达一下,买两个红薯,吹下山间冷风,也稍微放松一下一晚上紧张的精神。
欧明朗在车上看着行李。
只是她才称了两个红薯,就听见身后疑惑的声音:“小妹,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