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洒开的太大了,如同暴雨倾盆,将南浔的全身都淋了个透,她的面容,如同一副被浇湿了的水墨画,变得一片模糊。

即便隔着花洒的声音,南浔的哭声,洛君珩和苏睿还是听见了。

洛君珩凛了下眉,就要往她房里去,被苏睿拉住了。

“让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洛君珩面色清冷,“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至于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苏睿摆弄着酒器,幽幽道:“她这已经够克制自己了。你当初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哭得死去活来?”

洛君珩抬起湛蓝色的眼眸,凉凉地看他一眼,“我哭的是我的妻子,跟她的前夫能比吗?”

“不管是妻子还是前夫,只要还爱着,就是一样的。”

苏睿夹两块冰块到酒杯中,推给洛君珩,“有些事,别人替代不了,只能她自己去面对,我们要做的,只是陪着她。”

洛君珩垂了垂眼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门从外面打开,权夜骞带着从部队结束任务便匆匆赶过来的骆优进了门,一身的风尘仆仆。

骆优脸色并不好看,眼梢染着红,没来得及打招呼,她听到了南浔的哭声,疾步进了她的房间。

冲进浴室,就看到埋在膝盖里呜呜哭的南浔。

哭的,像是受了伤、被遗弃的小兽一样。

骆优心口猛地一疼,眼圈立时红了,上前去抱住了南浔。

老喻啊老喻,你怎么忍心呢?
南浔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为了喻城衍痛哭流涕。

她曾经掏心掏肺地爱过他,如今也掏心掏肺地为他哭,好像要把一生的眼泪都哭干似的。

年少的时候憧憬爱情,可爱情若是这么一个折磨人的东西,她宁愿从来没有爱过。

她宁愿,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南浔小公主。

不谙世事,不知忧愁。

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看着那个她暗恋之人的照片,幻想着将来有一天能够和他在一起,穿上嫁衣,成为他的新娘。

只可惜事与愿违,曾经的那些快乐时光,也再也回不去了。

到头来,是她欠了他?

还是他欠了她?

——

参加完喻城衍的葬礼,南浔就准备和哥哥们回南城了。

要走的时候,接到了喻凤娇打来的电话。

将她,约在鹿鸣小区楼下的咖啡馆。

别人的面子或许可以不给,但喻凤娇的面子,不能不给。

曾经的婆媳,如今的母女,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却是相顾无言。

短短这几天,两个人都变得沧桑了许多。

喻凤娇看着南浔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疼,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浔啊,你瘦了好多。”

“您也是。”

南浔动了动干涩的喉咙,看着喻凤娇明显老了的模样,难受不已,她握了握喻凤娇的手,“阿姨,您保重身体,我会时常来看您的。”

“我知道。”

喻凤娇一阵哽咽,擦了擦眼角,咽下泪意,拍了拍南浔的手,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说说遗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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