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温晗鑫爷 > 章节目录 第八章 你也是来看太子洗澡的?
    “鑫爷,走!”



    月黑风高夜,一人一狐,檐上行!



    温晗背着装满金子的小麻袋,弓着腰向前走,太尉府,真肥!



    然,风吹散遮挡月亮的云,一个人影,落在温晗前面。



    夜色微沉,看不清楚对面人的模样,唯有袖间玉兰花香,沁人心脾。



    对面的人缓缓开口,声音微冷:“第一神偷?”



    闻言,温晗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将小麻袋放在了地上,顺便扯出一个笑脸来:“官爷,小的今个真的是第一次误入歧途,小的知错了,东西,小的都给您放在这儿了。”



    只是话刚说完,温晗抬首,猛然出手!



    快!准!狠!



    未料,对方出手,摄住温晗手腕,动作,更快更准!



    温晗听到他喉中发出一声轻笑:“原来,是个女的。”



    声音,几分玩味。



    温晗暗笑,原来是个见色忘义的登徒子罢了。



    抬眸,刚好对上对方的眸,黑夜之中,四目相对。



    温晗开口,声音不禁放柔,一时之间娇嫩许多:“官爷,小的真的是初犯,您瞧着……”



    不过须臾,男子敛起笑声,冷冷开口:“杀。”



    靠,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温晗心中怒骂,眼眸一转:“鑫爷,上!”



    一言,雪白狐狸倾身扑上。



    男子不妨,一怔,一掌拍去,狐狸滚了两下,落在地上。



    却是温晗得了空闲,手掌抬起,将一块手帕向着男子的口鼻按了过去。



    男子只觉嗅到一阵异味,眼前一花,松了手,踉跄向着后面退了两步。



    再抬眼,温晗和白狐狸鑫爷早已经没了踪影,男子的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刚才的手帕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男子抬眸,却是一愣,眼前摆着温晗一麻袋的宝贝,看来是没来得及拿走。



    男子揉了揉额头,定了定心神,含笑,开口:“轻功,不错。”



    语罢,男子目光怔怔瞧着温晗逃跑的方向,声音之中含了笑:“第一神偷吗?”



    男子想的入神,却是另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王爷……您瞧见第一神偷了?”



    魏贤本是一直跟在王爷身后的,却不想还是迷路了,刚才在屋下走着听了些许声响,上来一看,便瞧见自家王爷嘀咕的模样。



    萧王听了声响,站直了身子:“没有。”



    魏贤走到温晗的麻袋面前:“可是,王爷,这麻袋?”



    “捡的。”



    这……



    “带回去。”



    “是。”



    萧王转身,刚准备下去,却是一摸腰间,唇间发出一点声响。



    魏贤一怔:“王爷,怎么了?”



    萧王爷勾唇,笑了:“本王的玉佩,丢了。”



    这……



    那可是娘娘传给王爷的玉佩,王爷向来宝贵,怎么今日丢了,王爷却……



    萧王爷打了一个哈欠,摇了摇头:“罢了,本王乏了,回去吧。”



    魏贤不敢多问,只觉得今日一切都诡异的很,提着麻袋跟着王爷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是不知这一次没有抓到第一神偷,回去又要如何被太子数落……



    夜,更深了。



    另一边,温晗抱着鑫爷跑的飞快,须臾,便窜进了一处宅院,门前牌匾上“温府”二字雕刻精致,门边立着一块石碑,龙飞凤舞写了四字——“三朝明相” 。



    温晗一路蹿回了自己的明玉厢,将鑫爷丢在地上,摊在了床榻上,总算是有了喘口气的功夫,刚才那人武功不浅,还好自己跑得快,只是可惜了她在太尉府千辛万苦找来的宝贝。



    东越的瓷瓶,西楚的银烛台,精致的小石雕,还有……



    温晗越想越觉得心疼,还好她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温晗抬手,一枚玉佩垂在眼前,借着烛光,温晗端详玉佩半刻,唇畔不禁上扬,一袋子宝贝,丢了也罢。



    上好的和田玉,不含一点杂质,精致雕刻,烛光昏暗,却掩不住玉的光辉。



    温晗侧眸,瞥了一眼趴在地上打哈欠的鑫爷:“得,今个收获不小,收工。”



    “嗷呜。”



    你是收获不小,可怜了我这胳膊腿都快被那男人拍断了!



    温晗赏赐了鑫爷一个白眼:“别废话,明早上太阳一升起来,这罪不都是我受着!”



    温晗先将玉佩系在了自己的腰间,又伸手将鑫爷捞上了床榻:“明个老老实实的睡觉,少喝水,别动不动就上厕所,还有,别把玉佩丢了!”



    “嗷呜!”



    生理需求。



    话还没说完,屋内的蜡烛,被温晗吹灭了。



    温晗伸手,拽好了被子,将鑫爷拥入怀中:“睡觉!”



    温晗闭上眼,却想着一梦醒来,这具躯壳,又不是自己的了。



    在二十一世纪,她是一代神偷,飞檐走壁,偷尽天下宝贝。



    本想借着阴阳师老妈的穿越机器来古代瞧一瞧看一看,偷几件古董回去。



    未料到,齐王朝温丞相嫡女温晗拒婚,抱着爱宠跳湖,温丞相害怕受到责罚,偷偷召集巫师,动用上古禁术招魂。



    这一招,刚好把她和她家鑫爷一起招了过来。



    可惜,巫师也是第一次招魂成功,禁术颇有漏洞,鑫爷到了温家大小姐的身上,温晗到了爱宠白狐的身上,只有天黑,才会调换过来。



    白日的大小姐,四爪走路,抬脚如厕,着实吓坏了温丞相,温丞相早知招魂术招不回本体的灵魂,只会招来异世之魂,却未曾想竟是招了一只畜生的灵魂。



    温丞相一直藏着掖着,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温丞相不知道其实到了夜里,温晗和鑫爷的灵魂就换了过来。



    温晗虽暂时回不了现代,调养了两日精神,摸了摸大齐王朝的规矩,便又开始了自己夜晚的小日子。



    东家尚书,西家学士,统统被温晗偷了个遍。



    郊区的免费粥棚,难民房也已经提上了进程。



    只可惜,到了白日,温晗还得好好在狐狸身子里面蜷着,头疼。



    一夜,安眠。



    “啪!”



    明玉厢的门,被踹开了。



    阳光照进来,晃着温晗的眼。



    大丫鬟思秀端着碗走进来,凶巴巴地开口:“大小姐,吃饭了!”



    不像是叫大小姐,更像是要喂猪!



    温晗翻了身子,懒得理她。



    却是思秀微怒,又开口:“大小姐,吃饭了!”



    温晗蹙眉:“鑫爷,快起来,让我睡个好觉!”



    反正自己白日灵魂在狐狸身子里,旁人听见了也只是嗷呜的叫声。



    一言,温晗愣了,门前端着碗的思秀,也愣了。



    “啪嗒!”



    思秀手中的碗,掉在地上,转身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大小姐,说话了!”



    温晗瞪大了眸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一摸,有胸!



    二摸,没毛!



    握草,姑奶奶终于能用个人样见光了!



    思秀跑了没多远,迎面和两人扑了个满怀。



    其中一人鹅黄衣裙坠地,丹凤眼扬着,拽着裙子向后退了一步,是赵二姨娘家的三小姐温玖。



    温玖蹙眉:“哪里的丫鬟,慌慌张张的,没有规矩!”



    另一人着浅绿襦裙,脸蛋稚嫩,十二三岁模样,胭脂味道却很刺鼻,怀中还抱着一个半大的猫儿,此人是孟五姨娘家的四小姐温简。



    温简开口,阴阳怪调:“这个方向,是明玉厢的吧,怎么,那个病秧子出事了?”



    思秀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老爷和夫人都说过,大小姐的事情,不能乱说,家里也就几个人是晓得的,若是传了出去,自己几个脑袋都不够用。



    只是,大小姐今天实在是……



    温简哼了一声:“哑巴似得,刚好我们要去找她,你就带路吧。”



    闻言,思秀抬头,眸中惊恐:“四小姐,使不得啊。”



    “呵,有什么使不得,既然不带路,三姐,我们走!”



    温简素来跋扈,冷冷瞥了思秀一眼,转身向着明玉厢的方向走去。



    平日里明玉厢的下人都说温晗病重,怕传染了他人,概不见客。



    只是今个不同,温简最钟爱的猫儿被挠伤了,温简怎能轻易善罢甘休。



    思秀想要阻拦,奈何被几个丫鬟挡在了前面,追不了两位小姐,思秀的声音响在后面,温简温玖的步子却是迈的大。



    思秀心中着急,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思秀转身,今日实在是祸不单行,这些事,都要赶快告诉夫人消息才是!



    另一边,温晗没来得及梳妆,只是抱着鑫爷坐在铜镜前面。



    自己来到丞相府几个月,却是第一次在白日没有变成狐狸,莫非……



    温晗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玉佩,心中有些狐疑。



    正想着,却是啪的一声,明玉厢的门被人踹开了。



    明玉厢没有屏风,门一开,温晗和温简,四目相对,打了一个照面。



    温晗住了这么多月,了解了许多关于相府的事情,当然她也闯了不少的麻烦。



    例如前几日,她还是狐狸的时候,温简的猫儿跋扈,非要上来咬她,温晗自然不服输,反手一下,挠伤了温简的猫。



    看来,这一波,这个四小姐是来讨个说法的。



    果然,下一秒温简的目光就定在鑫爷身上,眸中厌恶,开口:“大姐,你的畜生咬了我的翠儿,不知道你打算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这话说的直截了当,却连个安都没请,看来温晗大小姐的地位,早已名存实亡。



    温晗低头,笑着瞧了瞧鑫爷。



    一眼对视,鑫爷便知道这祸是温晗闯的。



    温简瞧着眼前的景象,冷哼一声:“若是大姐不忍心动手的话,小妹可以代劳。”



    语罢,温简向着身后的几个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们点了点头,都向着鑫爷而去。



    温晗不禁摇头,这个孩子,太心急了。



    小小年纪,没了稚气,满脑子的恶霸思想。



    温晗的膝盖一动,鑫爷打了个哈欠,还没等到丫鬟们靠近,鑫爷便是抬脚,跳!



    “抓住这个畜生!”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时间几个丫鬟都追逐着鑫爷而去。



    鑫爷跳了三两下,直直跳到了温简的头上。



    温简尖叫一声,险些把手中的猫儿扔了出去,却是鑫爷四爪乱蹬,硬生生将温简新梳的发髻蹬成了马蜂窝!



    再加上丫鬟追来,你拥我挤,场面已然失去了控制。



    鑫爷再跳,丫鬟再追。



    “啪嗒”一声,温简被丫鬟挤得摔在了地上,猫儿也被扔在了地上,喵呜喵呜地叫唤。



    鑫爷的两只后爪有力,跳来跳去,却就是叫人抓不到,明玉厢的地方小,不知道谁就绊了谁的脚,一时之间扑通扑通倒了许多人,躺在明玉厢的地上,场面说不出的滑稽。



    鑫爷看着场面乱的差不多了,挠了挠爪子,又跳回了温晗的怀里。



    温简勉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一双眸子之中含了火,恶狠狠地等着温晗和鑫爷,刚想开口,却是门外传来了思秀的声音:“大夫人来了。”



    温简想要说的话都被生生压了下去,只是又瞪了鑫爷一眼,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子,看着门前等着大夫人的到来。



    丫鬟们也知道自己狼狈,都急匆匆跟着温简一起站起来。



    却是众人刚刚转过了身子,就听见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温简回首,诧异地瞧着温晗。



    温晗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坐在自己的座位,看着一场闹剧不吭一声,和往日模样并无差异,只是如今,温晗却手掌挥去,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顺便伸手将自己的发髻弄乱,狼狈的模样,一时和温简不相上下。



    这厮,是疯了?



    温简还未来得及开口质问,却是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好端端的,闹什么呢?”



    这一声,是大夫人余氏的声音。



    站在一边安静了许久的温玖早已经倾身给母亲请安,温简定了定神,慌忙回首,也是请安。



    温晗抬眸,刚好对上了这个一家主母的眸子。



    大夫人不过四十出头,是温丞相的续弦,温晗母亲死的早,这些年,大夫人虽严厉,却也将府中一切打点的井井有条,对温晗视如己出,深的温丞相喜爱。



    温丞相也十分信任大夫人,连带着温晗是异世之魂的消息,都透露了些许给大夫人。



    温晗眸子转了转,踉跄的站起身子,手掌一直扶着桌子,似是虚弱模样。



    两侧的丫鬟早已看傻了眼,刚才大小姐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看来,竟是病的不轻?



    温晗起身,学着温玖的样子向着余氏请安:“劳烦母亲跑一趟了,都是女儿不好,没能管好两位妹妹,才出了这桩烦心事。”



    温简目瞪口呆,一时竟是忘了言语。



    温晗披头散发,模样比温简好不了多少,再加上眼前的一地狼藉……



    温简恨得牙痒痒,顾不得地上的猫儿翠儿,匆忙上前:“母亲,大姐这畜生……”



    “妹妹说话真难听。”



    还未等温简说完,温晗便开了口。



    大夫人的目光转向温晗,只瞧见温晗发丝凌乱,坐在空荡荡的梳妆台上,一双眸子含着笑,看着大夫人,明明没教养的很,却像只优雅的狐狸,惹的大夫人移不去目光。



    温晗笑着,开口道:“妹妹,鑫鑫挠了你的猫儿或许只是无心之失,只是你也不必带着这猫儿过来,它在我这闹腾也就罢了,只是温府往来多是尊贵,若是哪日不小心恼了皇亲国戚……”



    这话,黑白颠倒,却说的明白。



    温简惊异看着温晗,半晌才开口:“你胡说!”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妹妹何须恼羞成怒?”



    大夫人听着姐妹俩一言一语,略微沉思良久,终是抬眸看向温玖,道:“老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温玖一怔,抬眸瞧着眼前的人。



    温简向着温晗冷哼一声,温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前的温玖的确是最体面的小姐了。



    良久,温玖请礼:“母亲,这事真的不怪四妹妹,是四妹妹养的畜生顽劣,这才冲撞了大姐,还请母亲不要责罚四妹妹。”



    一言罢,连温晗都是抬首,略微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位三小姐。



    温简难以置信地看着温玖:“三姐姐……”



    大夫人的目光也是奇怪,终是坐下,淡淡道:“畜生也是她没有调教好,来人,处死那畜生,四小姐今日怕也是累了,先送回景春阁休息几日再出来吧。”



    温简口中依旧念叨着冤枉,却是大夫人看都未看一眼,摆了摆手,抓着温简的小厮便上前捂住了温简的嘴巴,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一干丫鬟婆子站着也是尴尬,便随着压温简的小厮一起向着景春阁走。



    温简刚出了门,大夫人便又盯住了温晗的脸,声音很是温柔:“晗儿刚才说的话有理,家中养了牲畜,若是惊扰了客人便不好了,既然如此,晗儿怀里这个,也一并处死吧,算是以绝后患。”



    鑫爷的爪子微微晃动了一下,温晗的心里咯噔一声,送走了一个没脑子的,倒来了个更狠心的。



    好一个公正严明的大夫人!温晗原主死了之后明月阁为什么连屏风都被搬走了,这位大夫人最清楚!



    温晗抬眸,一双眸子弯弯似是月牙,笑盈盈看着眼前的大夫人,却看得大夫人眉心蹙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甚好。”



    温晗一字一顿,说的轻松,嘴角含笑,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大夫人。



    明明是答应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大夫人觉得有些心慌。



    温晗低头,从鑫爷的身边抓了一团空气递给大夫人:“夫人,这畜生已经被我抓住了,还请母亲指示。”



    温晗的眸子看着自己的手,脸上带着笑意,仿佛自己的手中真的拿着一个宠物。



    大夫人眉头蹙起,声音提了两分:“晗儿,你这是做什么?”



    温晗笑:“母亲不是要处置了畜生,女儿便将畜生带来了,莫非母亲瞧不见?”



    温晗砸吧砸吧嘴,又开口:“可是母亲,有些东西不就是瞧不见的,例如说,灵魂?”



    大夫人的脸色骤变,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温晗看,唇角没了血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玖见状,眸子转了转,拱了拱手:“母亲,姐姐,女儿想起二姨娘服药的时间到了,女儿先告退了。”



    大夫人面色惨白,摆了摆手,温玖退了出去,身侧的丫鬟也都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大夫人和温晗两个人。



    大夫人盯着温晗,额间有冷汗流下,虽然老爷曾说,招来的亡灵是在温晗的身子里落地成家,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可是大夫人一个女子,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后怕。



    温晗的手指修长好看,一下下抚摸着鑫爷的脑袋,唇角微微勾起,一双眸子狡黠的像一只狐狸,虽低着头没有看大夫人,却是含着笑。



    两人对峙,气氛尴尬。



    “你……你是谁?”



    温晗抬首,浅浅笑着,本是及笄之年少女温柔的笑容,却看得大夫人后脊发凉。



    “母亲说笑了,女儿自然是女儿,还记得当初母亲的人将我和鑫鑫一起推下河的景象,当真难忘。”



    字字锥心!



    明玉厢的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小姐,老爷来看您了。”



    这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话音刚落,明玉厢的门开了,温丞相一个人走了进来关了门,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喜,女儿不傻了,招魂成功了,皇上许下的婚约可以实现,温丞相自然开心。



    温丞相咳嗽一声,虽也是有些怕,心中却想着巫师的吩咐,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我找你来,也算是各取所需,你保住我们全家人的性命,我们也让你死而复生,过段时间皇上赐婚,你嫁给太子,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桩生意,你只赚不赔!”



    温晗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的算盘打得响,原主和太子的事情,虽说八九不离十,只是皇上还没下旨意,温丞相擅自招魂,说是担心全家遭到株连,倒不如说是放不下国舅爷的美梦。



    只是……温晗成日在丞相府蹦跶,倒是没见过太子。



    丞相又开口:“明日七夕,昌平公主府设宴,邀了你和你的几个姐妹去,你抱病多日,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太子虽病着,只是这一次,应该也会出席。”



    在温丞相的眼中,温晗的表现,是有些害怕和惊喜,温家富贵人家,太子又是京城女子多倾慕的对象,这样一个好事砸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头上,怎能不激动,不惊讶,不感激涕零。



    只是,温晗什么没见过,现在不言,一是笑温丞相的直男癌,二是盘算着这太子容貌几何,家中财产多少,够不够自己好好的败家。



    温晗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嘴角勾起,抬眸,开口:“好。”



    一锤子拍定的买卖,温丞相以为温晗答应了嫁给太子,温晗只知道自己答应了去参加明日的宴会。



    这夜,温府里的人多半都睡得不太安稳。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昌平公主府中美食琳琅,诸位小姐公子在府中就坐,很是热闹。



    诸位小姐许久不见,平日的好姐妹都坐在一起念着家常,温晗一直体弱不出相府,和谁家的小姐都不怎么熟。



    倒是温晗对面,坐了许多嚼舌根子的女儿。



    几人闲聊,吏部苏尚书的嫡女苏巧然笑道:“今个是七夕,听说公主还请了太子过来,你说,这是不是在间接的为太子选妃?”



    孙将军的小女儿孙瑶倒是个爽快人,忙接话道:“苏姐姐就别想了,谁不知道皇上可是已经为太子选好了正妃的。”



    苏巧然抬眸,目光扫过对面的温晗,冷哼了一声。



    “狐媚样子,真当自己穿了一件大红的披风,太子爷就能看上她了,不过是仗着家世好,又会装可怜!”



    温玖垂首为苏巧然倒茶,余光里瞧着温晗,看她眉目灵动,红唇微勾,一身大红披风称的更加美艳,她果然,活的不一样了。



    昌平公主坐在主位上,和驸马爷聊天,很是欢喜,忽的一声起,声音里含了笑,带了三分纨绔:“姑姑,还是你这边的美人多。”



    温晗听着这个声音,猛地抬起了头。



    一言,坐席间安静不少,众人的眸子齐刷刷聚在了刚走进屋的男子身上。



    俊俏脸庞映入眼眸,面若傅粉,貌似舜宇,偏是一双重瞳最惹众人瞩目,明明天生帝王相,怎唇角笑意满是逍遥自在,全无官场繁琐。



    如此面向,齐国中,独有一人——前武贵妃之子萧王秦澈。



    明明是天赐重瞳,帝王之相,可惜正是这一双眉目,勾起了圣上的戒备,勾起了武贵妃的野心,十八年前杨门之变,浩浩荡荡千条人命,血染京城,武贵妃乱党,悉数被诛。



    唯有尚在襁褓之中的秦澈,因圣上的于心不忍,活了下来,只是十八年来,萧王一直寄宿在皇后膝下,无人告知他往日之事,他也不再过问,萧王远朝政,喜逍遥,外人都说,他是太子的一条走狗。



    众人窸窣,秦澈却恍若未闻:“姑姑,我这次也是代太子来的,太子身子不适,让我问了姑姑安好。”



    昌平公主眉眼含笑,却带了几分疏远,毕竟秦澈的身份特殊:“太子病的重不重,要不要紧?”



    秦澈拱手:“太子不过顽疾犯了,休养几日便好了。”



    昌平公主点了点头,一旁侍女引秦澈入座。



    温晗早已听出了秦澈的声音,扬手倒了一杯酒,一抬头,就瞧见秦澈目光灼灼,死死盯着自己。



    温晗倒是不避讳,向着秦澈摇了摇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温晗真没想到,这厮是个王爷,可她偷得千千万万的东西都可以还,唯有这块玉佩,不但不能还,她还得每天带着招摇过市,看来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温晗低头想着对策,却是思秀倒酒的手一滑,碰掉了桌上的佳肴,好巧不巧洒在了温晗身上,弄脏了衣裙。



    思秀见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思秀的声音颤抖,模样可怜,好像温晗是洪水猛兽一般,思秀此举,俨然惹了不少目光。



    苏巧然笑了一声,道:“规矩不是一天养成的,这里是公主府,可不是温大小姐的丞相府。”



    温晗脏了衣裙,不方便站起来,却是理也未理苏巧然的话,偏过头和昌平公主请示下去更衣,便去了后厢房。



    温晗的举止温柔大方,对比起来,倒显得苏巧然像是个未见过市面的村姑,落了他人笑柄。



    温晗换好了衣裳,正准备回到宴席,却是迎面一人走来,面若冠玉,手执骨扇,就差在脸上写上四个字——斯文败类。



    这副模样,除了秦澈,还能是谁。



    温晗倒不怕,依旧大步向前走着,和秦澈撞了一个满怀,温晗垂首,灿灿叫了声萧王,声音之中却尽是敷衍,温晗没有停留,想要继续向前走,秦澈手中的骨扇一挥,挡在了温晗的面前。



    温晗抬眸,对上秦澈的眼眸,秦澈笑着看着温晗,不看他处,却向思秀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思秀眼珠一转,一声不吭的退了出去。



    客人们都在前厅参加宴会,后院里一片安静,唯有温晗秦澈两人,秦澈向前,温晗却不后退,只是彬彬有礼地请安:“萧王。”多余的话,却是一个字都没有。



    秦澈又近一步,细细端详眼前的女子,若不是她腰间环玉如此招摇,他还真要怀疑,眼前文静端庄的温家大小姐,和昨日的梁上君子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秦澈也没有多言,上前一步便要取下温晗腰间玉佩,温晗向后退了一步,手掌死死护在玉佩上,心中忍不住咒骂,秦澈这厮,和她一样,装的了斯文败类,动起手来倒是不含糊。



    温晗抬眸,倒是爽快,咧了嘴扯了一个笑出来,倒不像是刚才的虚伪:“王爷,你拿了我的一袋子宝贝,我拿你一块玉佩,你不赔。”



    秦澈闻言,轻笑一声,进一步:“那本王拿你的宝贝来换玉?”



    温晗推后一步:“不行,买卖没有回头路,天下人人平等。”



    秦澈又进一步,眼眸眯起:“你可知道这玉佩的含义?”



    温晗退后,后背已经抵到了冰冷的假山上,温晗咽了咽唾沫,手掌依旧死死抓着自己手中的玉佩,摇了摇头:“不知。”



    但她知道,少了这块玉佩,她没准就又得变成狐狸了。



    秦澈抬手将温晗困在自己和假山之间,身子微微向前倾,又拉近了自己和温晗之间的距离,他们之间离得那么近,近的温晗可以听见秦澈的呼吸声。



    秦澈的唇停在温晗的耳边,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带了几分暧昧的沙哑:“是留给本王的王妃的。”



    嗯,调戏,赤裸裸的调戏。



    温晗本还因这厮容貌和家室攒下来的一点好感一瞬消失殆尽,膝盖抬起,狠狠向着某羊皮狼的下面踹了过去!



    秦澈还算机灵,身子向着旁边躲开,刚好躲开了温晗的这一脚,却也因此松开了温晗。秦澈抬头看着拍了拍身上尘土的温晗,最毒不过妇人心!



    秦澈还没有说话,却是温晗站直了身子,笑眯眯看着眼前的秦澈,开口道:“王爷,您别躲啊,反正玉佩也没了,若是你我刚才配合一点,王府不再有王妃,这块玉佩我也拿的安心些了。”



    秦澈的眸中本是带了怒气,却很快散去,身子和温晗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开口:“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怕,只是不知道王爷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温晗迈着步子,向着宴会的方向走去,看也不看秦澈一眼。



    昨夜相逢,本以为秦澈是个厉害人物,如今大白天见了,温晗才发现这厮不过是个绣花枕头,除了武功高一点,花花肠子多了一点,大概也只能应了京城百姓的那句评论——纨绔成形,胸无大志,不过太子的一条走狗。



    秦澈没有追,只是捏着手中的骨扇,看着温晗的背影渐渐远去,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晗回了宴会,却对节目没什么兴趣,只是用手掌一遍遍磨砂着腰间的玉佩,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守住玉佩不一定是一件难事。



    温晗低头沉思,却听昌平公主开口道:“听说苏小姐今个是带了节目来的?”



    苏巧然闻言,赶忙笑着起来请礼:“是,小女子特地准备了一只舞蹈,愿为公主府增添喜气。”



    昌平公主心情大好,点了点头,让苏巧然下去准备。



    须臾,苏巧然着了大红衣裳入场,模样更显娇小可爱,惹了众人目光,可谁也没注意到,昌平公主的脸微微变了颜色。



    乐声响起,苏巧然缓缓起舞,手掌抬起,脚尖轻动,本是准备转一个圈,却怎知道苏巧然的圈不过转了一半,却是听见了一声布帛撕碎的声音。



    苏巧然好好的一件舞服,在背部裂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白花花的后背一瞬裸露在外,苏巧然尖叫一声,慌忙倒在地上!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奏乐的忘了奏乐,伴舞的忘了伴舞,都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还好苏巧然的丫鬟算是机灵,两步跑到了前面,用披风将苏巧然的身子遮了起来,又扶着苏巧然去后厢房休息。



    苏巧然的脸颊早已经吓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眸空荡荡的,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之中缓过神来。



    温晗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是露个背罢了,只是古代的教条太多,女子的手脚都看不得,更何况是后背,再加上苏巧然怎么说也是尚书家的嫡女,今日这一出,实在意外。



    宴会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诡异,昌平公主坐直了身子,看着地上齐刷刷跪着的奏乐和伴舞,怒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昌平公主虽然和苏巧然没什么交情,可苏巧然好歹是个尚书嫡女,再加上这件事情又发生在公主府内,昌平公主一定要给苏尚书一个交代。



    那些奴婢早已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哪里还会回答公主的问话,倒是有个胆子大的,跪着向前走了一声,抖着声音答道:“回……回公主的话,刚才奴婢们都没有碰到苏小姐,可能是苏小姐衣服的问题。”



    昌平公主怒道:“去把服侍更衣的丫鬟叫过来!”



    身侧的丫鬟诺诺答了一个是,众人坐在座位上,不敢动筷子,也不敢抬酒杯,好好的一个宴会,却一片寂静,气氛愈加尴尬。



    就在此时,却是思秀扑通一声,跪在了伴舞的奴婢堆里,眼角含泪,哽咽开口:“公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



    话音响起,众人不禁奇怪,齐刷刷抬眸看着跪着的思秀,这又闹得是哪一出?



    昌平公主蹙眉:“你是何人?”



    思秀不敢抬头,哽咽的声音更甚:“回公主的话,奴婢是服侍温家大小姐的,苏小姐的衣裳,是奴婢弄坏的。”



    这……



    说罢,思秀却含着泪瞧瞧看了一眼旁边的温晗,这一眼,七分惧怕,两分无奈,一分伤心,拿捏得一分不差,刚刚好落入众人眼中。



    众人目光扫过思秀,又扫过温晗,心中早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小姐们都是尊贵的,可若是派个丫鬟出来顶罪……



    往日看温家大小姐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与谁都不亲近,没想到竟然存了这分心思,更有官家小姐三五成群,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刚才就听苏巧然说了温大小姐两句坏话,没想到温晗却这么快就行动了起来,真是人面兽心。



    公主的心中自然也有数,瞧着跪在地上的思秀开口道:“说,怎么回事?”



    “奴……奴婢是看不惯苏小姐对我家小姐的态度,所以在苏小姐的衣服上涂了东西,所以……”



    “大胆!”



    思秀的话还没有说完,昌平公主的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打断了思秀的话,宴会更安静了。



    昌平公主瞧着思秀,道:“呵,如此刁奴,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如何是思秀这般柔弱的女子身板受得了的,公主这话,摆明了是要将思秀折磨致死!



    这其中说不清楚的事情昌平公主不是不知道,只是苏巧然和温晗两人代表的,都不仅仅是她们二人,这件事或许不过是小女孩之间相互的小摩擦,可若是到了朝堂上,总会变成两个家族之间的斗争,昌平公主久在这个位子,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如今处置了思秀,也算是为这件事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众人不敢言语,旁边有人上来想要抓住思秀,却是思秀听了公主的话,猛然抬头,满眼震惊,突然想着温晗的位置扑了过去,疯了一般的开口喊道:“小姐,你说奴婢不会死的,你说只要奴婢不把你供出来,奴婢就不必死的!”



    这一出戏,演的真好,温晗抬起手中的茶杯,一言未发,冷眼瞧着这所有的一切,恍若自己不过是个旁观者,周围的窸窣声大了,侍卫想上前架住思秀,却有些犹豫,只是看看思秀,看看公主,不知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终有一人实在看不下去,拍桌而去,怒道:“呵,事情到了这种程度,温小姐倒是坐的稳当,丞相府的家教真是不错。”



    众人看着打抱不平之人,此人是卫候之子卫卿,平日脑子就一根筋的很,最是看不惯这般欺负人的局面。



    温晗品了一口茶,瞧着卫卿,笑着开口:“多谢卫少爷夸奖。”



    “你!”



    这一句话,将卫卿想说的话全都噎了回去,卫卿瞪着温晗,万万没想到,世间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卫卿冷哼一声,转过头对着昌平公主,拱手道:“公主,这丫鬟应该还有话要说,若是这么草率地判了,岂不是要白瞎了一条人命,公主还是听听这个丫鬟的话罢。”



    话音刚落,应和之声一声接着一声,落入公主耳中,这件事情有蹊跷,昌平公主自然知道,若是思秀不反水,昌平便也不会再提了,偏是卫卿一言,思秀多了许多同情票,若是日后传出去,说昌平公主偏袒丞相家,惹了苏尚书,这个结果,不是昌平想要看见的。



    昌平揉了揉自己紧缩的眉心,吐了一口气,道:“罢了,你过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次若是有一句假话,小心你的脑袋!”



    思秀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一双眼眸红红的,一边抽噎一边开口道:“小姐听到苏小姐在背地里议论她的时候,心中怨恨,碰洒了杯子,奴婢便跟着小姐去后面更换衣裳,谁知道小姐换好了衣裳,却向奴婢要了平日里在家中处理废弃衣料的药水,后面更是将奴婢屏退,奴婢一直听小姐的话,谁知道小姐刚才看见苏小姐出了事情,就和奴婢说,若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便让奴婢出来认罪,她可以保住奴婢的性命,奴婢实在是害怕,才……”



    思秀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像是真的有点害怕,温晗早就知道思秀信不过,却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边还养着这样一个影后。



    今日的戏,实在是精彩,从思秀碰洒了桌上的佳肴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策划好的,只等着温晗一步步掉进这个圈套里,有时候温晗还真是讨厌这些闺中的手段,弯弯扭扭地就为了达到一个目的,还不如梁上的日子光明磊落。



    昌平公主的头疼的更厉害了:“温晗,你有什么想说的?”



    温晗闻言,缓缓走到了思秀的身边跪下,声音不见焦急:“回公主,思秀所言无一真话,换衣过程中我是先让思秀回到宴席之中,不过那是因为萧王替太子给我一件礼物,让我瞧瞧。”



    一言罢,众人惊,太子的礼物?!



    早听闻温晗是命定皇后,只等皇上下旨赐婚,温晗此话,可比苏巧然出事精彩多了。



    秦澈挑起眉看着跪在地上的温晗,这个小丫头,撒起谎来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昌平公主的心中烦得很,这件事情她算是看明白了,剪不断理还乱,自己原来在宫中也没少见过比这个还复杂的事,只是此事发生在公主府,还必须速战速决,这些孩子,怎么就不能让自己省点心。



    昌平公主看着一边淡定的秦澈,叹了口气:“澈儿,温小姐说的是真的?”



    秦澈扯了个笑,嘻嘻哈哈地看着昌平公主开口:“姑姑,这样的事情,还得让当事人自己说才好,我说算是什么事。”



    一句话,倒是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温晗本就没指望秦澈这个登徒子能说出什么好话,伸手将自己的玉佩露了出来,笑道:“物证在这。”



    昌平公主无奈:“呈上来。”



    温晗一怔,心一横,将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低垂着脑袋,心中念着若是鑫爷出来了,一定要稳住。



    服侍的婢女将玉佩呈给昌平公主,昌平左右端详,选玉精致,上面还雕刻着龙纹,确实是皇家用品,太子一向对所有的女子都是淡淡的,如此看来,还真的是对温晗上了心,这桩案子的结局,在昌平心中定了下来。



    昌平摆了摆手,脸上堆了笑:“既然是太子送给温小姐的,便请温小姐收好。”



    昌平公主的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众人也明白了大概,只是大家的眼眸转过,却发现跪在地上的温晗有些异常,温晗的头还是低垂着的,只是手掌紧握成拳头抵着地,丫鬟将玉佩端到了温晗面前,温晗却动也没动一下。



    众人一怔,不知温晗到底犯了什么邪,却是秦澈上前一步,伸手接过丫鬟手中的玉佩,捏在手中瞧了瞧。



    昌平公主和众人的目光都聚在秦澈身上,秦澈低头,看着眼前的温晗,却是微微勾唇笑了,这女人就是一只狐狸,如今她的嫌疑是洗清了,这块玉佩她也拿的名正言顺。



    秦澈摇了摇头,突然蹲下了身子,认认真真地将玉佩系在了温晗的腰间。



    这动作,在外人看来暧昧异常,只是皇家琐事,岂容他人议论,秦澈的头抬起,看着温晗的眼眸渐渐有了清明,笑了,他的声音轻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赢了,不过,这块玉佩是你自己选的。”



    温晗看着秦澈离自己这么近,却不慌张,只是转了转眼眸:“多谢王爷。”



    昌平公主咳嗽了一声,秦澈站起了身子,公主看着温晗,客套地笑了笑开口道:“温小姐受惊了,这之中应该有些误会,这个奴婢还是交给你处理,只是希望苏小姐那边……”



    温晗明白昌平公主的意思,不过是将这个得罪人的买卖盖在了自己的头上罢了,温晗缓缓起身,看着身侧身子不住发抖的思秀还未来得及开口,却是思秀疯了一样的扑过来,扯着嗓子嘶吼:“小姐平日里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刚才奴婢看的清清楚楚,东西还在你的身上,你却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主仆一场,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温晗身上感到了异样,手掌抬起,将思秀推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啪嗒!”一声,一个瓷瓶从思秀的衣袖之中掉了出来,瓶上贴着的“化布”二字,灼灼映入眼眸,惹得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养一个如此心怀不轨的奴婢在身边,果然是一件危险至极的事情。



    此刻,大家对思秀的同情早已经转化成了嫌弃,思秀看着地上的瓷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不对,不该是这样的!这个瓷瓶明明是刚才混乱中自己塞在小姐身上的,此刻掉出瓷瓶的明明应该是小姐,乱了,乱了!



    温晗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想在一个小偷的身上放东西,思秀实在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温晗摇了摇头,开口道:“思秀,你实在是太让我寒心了。”



    说罢,温晗向着公主拱了拱手:“既然公主已经做出了判决,我也不好说什么,就按公主的话打她五十板子吧,这本是我和自家贱奴之间的争斗,却不料白白连累了苏小姐,他日我定当亲自登门赔罪。”



    昌平公主点了点头:“温晗,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温晗垂着头,好像真的不过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只是她的步子却停在了思秀的面前,看着被几个小厮架着才能完全站起来的思秀缓缓开口:“你犯下了这么大的罪,我也保不了你,我不知你是自己恨我还是被人指使,不过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人受罪了,这五十板子,希望你能撑过来。”



    思秀的目光呆滞,早已经傻了,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明明每一步都是对的,为什么最后却还是这样的结果,虽然今日思秀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只是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输了,人就是这样,明明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却还在琢磨着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温晗的话不是对着她说的,而是对着所有的人说的,这一出戏,明眼人都看的清楚明白,这出戏一环套一环,岂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可以主导,这出戏背后的人,温晗不是不收,只是时候未到。



    宴会一片安静,众人不敢多言,心中却是清楚明白,这个久未出现的温家大小姐,实在不是个好惹的主子。



    思秀被拉了下去,温晗缓缓回了座位,只是大家早已食欲全无,下面的节目,也不过草草笑笑罢了。



    公主也觉得无趣,今年的宴席,散的格外的早。



    三小姐温玖看完了整场戏,在公主府的门前和姐妹们一一告别,正准备上马车,却是一道红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温玖抬头,向着来人笑笑:“大姐。”



    温晗面上的笑不变:“三妹,一起回去吧。”



    “好呀。”



    温晗和温玖一前一后上了马车,京城的路不颠簸,温晗看着对面的温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妹妹辛苦了。”



    温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杯中茶叶起起伏伏:“姐姐才是最辛苦的。”



    温玖的头一直低垂着,声音很轻:“姐姐不必担心,思秀现在已经断了气,去苏府提亲的人妹妹也已经安排了,这件事干净利索,不会给姐姐留下任何困扰。”



    不会留下任何困扰?这句话,说的还真是简单。



    温晗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温家还真的是卧虎藏龙,昨天她就已经注意到了温玖,今日看起来,此人比想象之中的还要狡猾,怕是今日的整场戏,都是温玖导演的。



    温玖不等温晗开口,就继续道:“还请姐姐莫要怪我无礼,只是温府之中危机重重,我不过一个庶女,无才无能,任人欺凌,想要找个人相互依靠,我害怕是我不小心看走了眼,今日一出戏,我才发现姐姐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厉害,若我们联手,温府一定会是我们的天下。”



    温玖抬眸,眸间盈盈,装满的是一个庶女的野心和渴望。



    用这种方式来做测试,也只有温玖这样的变态才想的出来。



    见温晗不说话,温玖伸手握住了温晗的手,笑笑道:“姐姐,此招棋险,我承认我陷害了你,不过姐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与我为友和与我为敌之间,哪个会更划算一些吧。”



    这话听着真心别扭,只是温玖做惯了这种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利益为先,因为温晗的聪慧,温玖理所应当地将温晗也加入了她的阵营之中。



    温玖今日表明了自己的真心,虽说是和温晗表示了合作的真诚,却也间接的告诉了温晗,今日之后,要么她们二人联手,要么就在温府之中拼个你死我活。



    温晗端起了手中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马车轻轻颠簸了一下,马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两位小姐,到了。”



    温晗将茶杯放在桌上:“我已经有一只合作的狐狸了,若是再加别人,鑫爷会吃醋的。”



    说罢,温晗向着温玖一笑,先下了马车。



    温玖愣在座位上,看着温晗离去,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温玖急匆匆追出了马车,刚叫了一个“你……”字,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她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青天白日的,见鬼了不成?



    温玖不知道,对温晗来说,最轻松的莫过于来无影去无踪这档子事,她下马车的时候,温晗已经到了明玉厢的门口。



    夕阳西下,天边染红了一片云彩,鑫爷蹲坐在明月厢的门前,嗅着温晗的味道,傲娇地扬起了脑袋。



    “嗷呜。”早就说让你带着爷,爷吃饭吃的好好的,还让爷突然去公主府。



    温晗上前,将鑫爷抱了起来,噗嗤一声笑了:“好,看在你今日在公主府没有露馅的份上,晚上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鑫爷的眸子亮了亮,只是瞧见了温晗眼中的狡黠后,鑫爷又哼了一声,将脸转到了一边去。



    温晗瞧着鑫爷的傲娇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天边快要落下的太阳,算着今天行动的时间。



    鑫爷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换上了装备,温晗却先瘫在床上眯了一觉,直到夜半三更才睁开了眼。



    三更的天黑漆漆的,连打更人都已经昏昏欲睡,温晗和鑫爷却最精神。



    一人一狐在房檐上快步走过,鑫爷轻声地嗷呜了一声。



    “今个,我们去哪?”



    温晗没看鑫爷,站在一片房顶上,笑道:“太子府。”



    “嗷呜”昂,你相公。



    “嗷呜”别打我,疼……疼。



    太子本该住在东宫,只是不知为何齐王朝的这位太子却破了先例,由靖王封了太子之后,皇上依旧让太子住在原地,不过是将靖王府更名做太子府,连重新整修都没有。



    而温晗和鑫爷现在站的这块瓦的下面,就是太子的卧房。



    温晗和鑫爷悄悄潜入了太子的卧房,夜半三更,太子卧房的灯却依旧亮着,温晗和鑫爷倾身上了房梁,悄悄观察着下面的景象,温晗知道屋里的那位很可能就是自己未来的相公,若是温晗不想嫁,自然也没人能难为她。



    只是太子一听就是个有钱的身份,若是这个太子好说话,和自己来个假婚约,满足了温丞相和当今圣上的愿望,也满足了温晗的腰包,温晗还是十分乐意的。



    可万一太子和萧王一样的讨厌,温晗就得好好斟酌斟酌如何拒绝这桩婚事了。



    温晗和鑫爷摸好了房梁坐下,便瞧见卧房内一白衣少年执书简而入,温晗眸子一眯,摸了摸下巴,心中暗笑,有点意思。



    少年似是十八九的模样,眉目清秀,多了几分女子温婉,少了几分男子刚毅,双眉紧锁之间,又带了几分沉稳,刚好入了温晗的眼。



    忽一婢女敲门而入,附身跪礼:“太子殿下,要现在沐浴吗?”



    太子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声音轻柔,入了温晗的耳,温晗心中大喜,这个夫君自己要定了,只是这半夜三更洗澡的毛病……



    太惹人喜欢了!



    温晗抱着鑫爷,四只眼睛瞪得溜圆,瞧着小厮将浴桶端了进来。



    太子将众人屏退,白玉般的手掌缓缓放在腰间,解开外面的外衫。



    温晗托腮看的认真,当了梁上君子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来得巧,再看看她怀里的鑫爷,温晗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真切地感受到对方是一只母狐狸了。



    太子的动作不紧不慢,倒是和他的长相很是相符,温润如玉,谦谦公子。



    太子的衣衫退了大半,温晗和鑫爷却是一愣,太子的眸子扫过四周,确定无人后,将手掌伸入上衣之中,手掌动了动,将一物从上衣之中拿了出来。



    温晗傻眼了,鑫爷傻眼了,温晗瞧着太子放在桌上的东西,咋看咋像是裹胸布,再看看太子的胸前,温晗的嘴角抽了抽,这一次,倒是不用自己和太子协商假婚约的事情了,这厮根本就是个女的!



    温晗正想着,却听见太子一声厉喝:“谁?!”



    太子抬眸,空荡荡的卧房里却独她一人。



    眉头微微蹙起,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莫非真的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太子抬头的工夫,温晗和鑫爷早已经跑到了屋外面的房檐上面,逃跑这码子事,温晗基本上没输过。



    只是抬头瞧了瞧勉强露出脑袋的月亮,温晗才反应过来,自己和鑫爷刚才貌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太子是个女子,仔细想想,这也算是欺君之罪了,自己若是嫁给了太子,日后株连……



    温晗的算盘一波接着一波,却没察觉到有人一步步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鑫爷突然轻声嗷呜了一声,温晗回首,刚好瞧见一人。



    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温晗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秦澈,头有点疼,温晗的小脑袋快速地搜索着解决的办法,秦澈的面上带了几分欠扁的笑,一步步向着温晗靠近,温晗站直了身子,隐去了脸上的慌张:“王爷,好巧。”



    两天晚上在房梁上相见,怎么能不巧?



    秦澈听了温晗的话,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一步步向着温晗的方向靠近,一双眼眸将温晗从上打量到下,京城神偷,温家嫡女,这两个身份重合在一起,勾起了秦澈不小的兴趣,昨日是秦澈失察,今日倒是有点舍不得将这个小丫头抓起来了。



    秦澈的步子渐渐近了,温晗的眉毛挑起,眼前猛地闪过今日白天的某个登徒子,心中想着,她的手掌抬起,横在了自己和秦澈的面前,算是划开了自己和登徒子的界限,挑眉开口道:“王爷,你也来看小姐姐洗澡啊。”



    话音刚落,秦澈的脸色微变,却很快恢复了原样,笑道:“夜闯太子府,是死路一条,偷看太子的女人,也是死路一条。”



    太子的女人?事到如今,温晗也不知道这厮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秦澈的手放在剑柄上,似乎随时都要拔剑,鑫爷的身子向着温晗的身子里窝了窝,



    嗷呜!爷不想这么快死了。



    屋下的小厮抬头,猛然惊到:“谁?!”



    温晗瞪着鑫爷,关键时刻还真会给自己找事情,一时间许多双的眸子都向着屋顶看来,却是秦澈咳嗽了一声开口:“无事,是本王和魏贤,你们都下去吧。”



    小厮听了这话,才放松了警惕,给秦澈简单问安,便向着别处去了,没多久,连带着太子房里的灯光,也都灭了。



    温晗狐疑地看着对面的人,都说秦澈是太子的一条走狗,今日一见,倒是让温晗有些诧异,太子对于秦澈的信任竟然已经到了如此程度,秦澈大半夜拿着兵器站在太子卧房之上,小厮竟是觉得习以为常?



    眼前的登徒子,倒是有个极其宠爱他的姐姐。



    秦澈的剑从剑鞘之中拔出,月光洒下,映出剑的寒光,温晗摸了摸鑫爷的毛,不禁感慨,是把好剑,若是偷了一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秦澈向前一步,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很冰,和今日宴席之上的秦澈判若两人:“本王一向喜欢就地正法。”



    温晗挑眉,却动也没动:“你不会。”



    她的眸,死死盯着他的眸。



    四目相对之间,秦澈看见的是温晗唇边的笑。



    秦澈又向前一步,剑尖已经抵在温晗的胸口,却是温晗笑了,笑着站在原地,似是等着秦澈的剑。



    秦澈摇了摇头:“本王可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话音刚落,秦澈的剑,已经狠狠地向着前面扎了过去。



    第一神偷也好,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人也好,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杀了也罢,不过是一条人命而已。



    月光倾洒,剑气不知晃了谁的眼,温晗抱着鑫爷转了个圈,锋利的宝剑在温晗的身上擦过,划破了夜行服,刺在碧玉的盔甲上,发出叮铃铃地响声,似是深夜的雨打芭蕉,一声一声敲在太子府中,只是刚才的那些小厮却一个也瞧不见了。



    温晗的身子连连向着后面退了几下,身形一顿,便已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早知道这厮黑心肠的很,这一剑他也八成会刺下来,可偏偏这时候才是这厮最松懈的时候,也是她和鑫爷最容易逃跑的时候,可这厮下手也实在是太狠了些,若不是她身上穿着将军府的金丝软玉甲,现在估计已经死透了。



    温晗怀中的鑫爷一直都是惊魂未定的模样,直到回了温府明玉厢,瞧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泛了白才缓过了神,嗷呜嗷呜地叫个不停,说是准备去和秦澈决一死战。



    温晗瞧着鑫爷的小胳膊小腿,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登徒子武功不低,一刀就能把你咔嚓了。”



    鑫爷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一个理,暗自擦了擦自己的掌心,却瞧着旁边的温晗捏着下巴兀自开口:“不过我若是太子,绝对不会让登徒子做走狗,太狠太快太……能装。”



    众人面前的逍遥王爷,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戏,这样的人不是一只走狗,是一条埋伏在身边的狼。



    鑫爷摇了摇头:“嗷呜……”春心荡漾。



    温晗瞪了鑫爷一眼:“就你话多,睡觉!”



    “嗷呜”恼羞成怒。



    一脚踹下床:“滚。”



    “嗷……”



    鑫爷的话还没说完,却是门前传来了敲门声:“小姐,老夫人请您现在过去,说是有要事找您。”



    老夫人?温晗打了个哈欠,来府中多日也见过几次这个老夫人,是个和蔼的老太太,平日也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和谁关系都不错,不过和她这个长孙女的关系却不冷不热的,当初自己卧病在床,老夫人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关心,今天突然来访,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情。



    温晗刚想拒绝,却听门外婢女又道:“老夫人请小姐一定要过去,说是和小姐的爱宠有关。”



    爱宠?温晗瞧了瞧一边耷拉着脑袋装无辜的鑫爷,想了想还是下了地穿好了衣裳开了门。



    敲门的婢女看上去有些慌张,门边还站了几个气势汹汹的老妈妈,看上去应该是老夫人的人。



    敲门的婢女瞧着温晗出来了,伸手拽了一下温晗的袖子轻声道:“小姐,你的性子软一些,老夫人是个好人,只是容易听别人的话。”



    温晗狐疑地看了婢女一眼,婢女低垂着脑袋听着温晗文话:“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艾草。”



    温晗还想说什么,却是几个老妈子已经走上前来:“小姐,老夫人还等着呢。”



    温晗听着老妈子的语气,便知道来者不善,还有刚才艾草的话实在让人怀疑,温晗抱着鑫爷向着老夫人住的虚菊阁走了去,刚到门口,就听见老夫人怒骂的声音混在茶杯被摔碎的声音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