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顾锦辞新帝 > 章节目录 第二章 张家次子
    宫中此起彼伏的恸哭伴随着四月朦胧的烟雨,弥漫了整个朝野。



    霎时空悬的皇位让一众大臣不免提心吊胆,连夜差人把信送去了宫外。信尚未送到,皇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曲靖远回宫的时候,整个皇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原本该各行其事的太监宫女,此刻都成堆聚着。无意中瞥到了远处落下的娇子,才匆匆忙忙跑开了去。



    他下了轿,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侍从赶忙把蓑衣披在了他身上。他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要变天了。”



    身旁女子的嗤笑,冷不丁把曲靖远拉回了现实。女子弯了弯狭长的眸子,煞是好看,这浑浑噩噩的天气丝毫未能影响她的大好心情。



    女子抬手,寒气还没褪去,冰凉的触感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缩回手,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远处,“早就变天了。”



    熙辰大陆公历376年,靖安国皇上逝世,太子曲靖远继位,改年号永安。



    这是继位后曲靖远第一次上朝,他仅仅做了两件事,一时间却成了民间风谈之事。



    说到底,比起朝中权臣,曲靖远还是太年轻。虽然这几年的历练他眉宇间少年稚嫩的气息早已消失,但那股年少意气尚存。



    目光扫视过那些不以为然的臣子,曲靖远刻意抬高了声音,下达了他的第一条号令:“这些年靖安国力日益衰退,大不如前。边疆小国各个虎视眈眈,唯恐靖安不乱。为国,为民,朕已拟旨,自今日起,国孝不必再如往日举国戴孝三年。三天为期,三日过后百姓便可耕作一如往日。”



    “皇上,万万不可啊!”



    昔日总因小事能在朝上争得面红耳赤的权臣,此刻却难得达成一心,齐齐跪倒在地。



    曲靖远丝毫没有给大臣反驳的机会,不动声色道:“玉儿,你意下如何?”



    大殿上跪着的人正面面相觑,只听帷幕后缓缓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皇上圣明。自先祖以来,便明文规定国孝期间不许婚嫁,不许求官,甚至三年之内必披麻戴孝,不许其它装束。且不说对百姓是无端的禁锢,如今国家岌岌可危,正是需要人才时候,莫要说三年,纵然三个月也是耽搁不起的。”



    朝臣哄闹的声音瞬间炸开了,杂乱的声响在雕栏玉砌上横冲直撞,到闯入曲靖远的耳中时,早已变了味道。什么年少轻狂,被女子左右诸如此类的话,那些有权在手的大臣丝毫不畏惧直说,尤其是以李丞相为首的一众人。



    曲靖远皱着眉头,被这些老臣吵地实在心烦不已,却没有制止。看他们吵了许久仍然意犹未尽,索性起身,兀自甩袖离开。



    那些大臣本还在为更改国丧一事争执不下,眼下又急忙阻拦这位肆意妄为的新帝。然而阻拦未果,曲靖远的身影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这些大臣视野中。



    出了朝廷,外面空气也焕然一新。曲靖远一人面色阴鸷走在前,女子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穿过小花园时,他终于放缓了步子,长出了一口气。



    “这就是皇爷爷信任的那些人,仗着现在手里有点实力,把朝堂搅得乌烟瘴气。”



    被唤做“玉儿”的女子,本名顾锦辞,一直化名“锦玉”,伴在曲靖远跟前。这一跟随,就是整整三年。



    顾锦辞在面见去曲靖远的时候,脸上一直戴着纱,只露一双大理石一样平静的双目,极少露出很明显的表情。纵然是和她认识三年的曲靖远,此刻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见她不说话,曲靖远继续说道:“方才那些人在朝堂上说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竟猖狂到如此地步。皇爷爷在世的时候,南征北战,国力空前强盛。只因这些人在皇爷爷亲自出征的时候为他鞍前马后,皇爷爷竟然将兵权就此分割,交到了那些人手里,到离世都没有收回来。父皇软弱,自始至终都被那些人左右……”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些大臣这般麻利赶在他们之前到了御书房。大老远望过去黑压压一片,如同空中垂下的乌云,把地上的灰蹭了个干净。



    顾锦辞福了福身,站在了原地,曲靖陈便一人走了前去。那些大臣见到曲靖远,霎时间纷纷泪如雨下,一口一个“先帝”哭天喊地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哭闹了好一阵子,不知曲靖远说了什么,那些人才终于起身,难得对这新帝露出好脸色。



    看着远处的人,顾锦辞眼睛一眨也不眨,抬起手缓缓摘下了面纱。良久,才又戴上,转身离开了。



    等打发了这些人,曲靖远再回过身找顾锦辞,怎么都找不到人。



    一直到了傍晚,宫中烛火刚刚燃起,才又见顾锦辞的身影出现在窗前。



    曲靖远和顾锦辞之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早已超出三纲五常的禁锢。外面守着的侍卫还没有禀报,曲靖远已经走了出来。



    顾锦辞换上了一身素衣,面纱依旧挂在脸上。透过烛火的微光,隐隐可以看到她柔和的轮廓。



    连寒暄和客套都没有,曲靖远直截了当问道:“道别?”



    顾锦辞颔首,当做默认。侍卫不等曲靖远吩咐,顺从地退下了,守在远处。



    看了一眼守卫,确定不会隔墙有耳,他才说道:“我今天看到保管圣旨的公公也同大臣一并跪在门前时,就知道圣旨恐怕早被那些人私自扣下了。不过我早另拟了一份圣旨,让人把新法令颁发下去。恐怕明日朝堂上又是腥风血雨。”



    “锦玉站在皇上这边。”顾锦辞道,“告辞。”



    猝不及防地告别,顾锦辞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有后半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顾锦辞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刻意压低了声音,“皇上,有些事急不得,还需慢慢来。”



    说罢,又行了礼,她不再等曲靖远回答,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这样雷厉风行的女子,是曲靖远见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曲靖远看着她的背影,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顾锦辞再回到京城的时候,已时至仲夏。



    炎炎烈日照的人睁不开眼,她抬手遮了日光,翻身下了马停在了面前的客栈前。



    顾锦辞刚落地,店小二满面笑容走了出来,点头哈腰看着她。不待她说,一把接过她手里的缰绳牵着马去了后院。



    留客心思急切成这般,在京城中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顾锦辞莞尔一笑,抬步走了进去。



    客栈格外冷清,偌大的地方只瞧得见两个人。



    刚入门,便听到一个男人嗓音尖锐地喊道:“你知道不,那吴尘是咱前任家主私生子!”



    “我说王哥,你这消息太不灵通了吧?别说府里,外面人估计也没几个不知道的。”另一个声音慢慢悠悠打断了他的话语



    顾锦辞顿了一下,瞥了一眼那两人,不动声色坐在一旁位置上。她已经断定,这两人是张家的,难怪这么嚣张跋扈。



    说话的男人膀粗腰圆,满脸胡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高谈阔论。他对面的人却与他刚刚相反,瘦的如同麻杆,却只是笑着,时不时接一句话茬。



    男人越说越是激动,往自己手心淬了一口唾沫,猛地拍向桌子站了起来,“那吴尘要真有能耐,怎么可能躲着不见人。我看哪,不过是空有名声罢了,背后指不定是甚么腌臜泼才,连你我都不剩!”



    他说着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脸上横肉还随着夸张的表情抖动。



    正到情绪激昂时,突然“嘭”德一声,茶杯在手中炸开了。



    滚烫的茶水直直落下,男人手背瞬间红了一大片,瞬间鬼哭狼嚎起来。



    “哎哟我的爷!”店小二惊呼了一声,刚踏进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匆忙跑过来。



    顾锦辞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着,转而又拿起面前的空茶杯,放在手中把玩,谁也没注意到她面前的被子少了一个。



    大胡子的男人一把扯住店小二的领子,小二脸瞬间变得惨白,连连摆手,“佟爷,您……息怒,息怒啊,这实在不关我的事……”



    佟二眼睛瞪得仿若铜铃,把店小二往自己身上扯了一把,粗鄙之语张口就来:“不关个屁!”



    他话音刚落,顾锦辞徐徐站起身,目光却落在手中的茶杯上,“在人背后嚼人舌根,谁是腌臜泼才,倒是一目了然。”



    闻言,佟二不免怔了一下。然而他抬起头看顾锦辞的时候眼里的诧异逐渐变成了愤怒,一把推开魂都吓没了的小二,怒目圆瞪看着顾锦辞。



    小二左顾右盼,朝着顾锦辞挤眉弄眼,却不敢开口说话。



    鸦雀无声好半晌,佟二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阁楼里格外刺耳。然而这笑声不过片刻,却戛然而止。



    他望向门口,一抹明黄映入眼底。



    男人挥着扇子,漫不经心扫了一眼酒楼内,目光在顾锦辞身上停了下来。



    佟二脸上瞬间挤出来了笑,高声叫道:“少爷,您来了!”



    来人是张家家主的次子,张溪来从小被人娇生惯养着,连带手下的人也戾气十足。



    他看着满地狼藉,嘴里“啧啧”有声,一把收拢了扇子,“哟,这是怎么的了?”



    “少爷,咱张家被人欺负了!”佟二身旁的那人焦急地说着,抬起佟二的手,手上被烫红的地方格外醒目。



    张溪来蹙了蹙眉,用扇子挑起了佟二的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旁边的人瞧见有戏,煽风点火继续说道:“我跟佟哥儿聊天,那女的不知道拿什么把佟哥儿杯子砸碎了,还站起来骂人。少爷名号京城里谁不知道,她这明摆着就是打咱张家的脸!”



    佟二连忙点头,指了指坐在一边的顾锦辞。



    顾锦辞背对着这几个人,好像那边的闹剧同自己无关,仍旧慢条斯理地喝茶。



    看到是女子,张溪来心情缓和了许多。单看背影,削肩细腰,举止投足间竟给人以超凡脱俗的感觉。



    张溪来往前走了两步,清了清嗓子,“姑娘?”



    顾锦辞慢条斯理收拾了东西,徐徐站起身,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让张溪来吃了一惊,竟不由得背后发凉。



    然而姣好的面容却让张溪来如何都讨厌不起来,几进谄媚地笑着对顾锦辞说道:“姑娘,有话好好说,你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管好你手下的狗。”顾锦辞冷生答道,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刚走出两步,忽然察觉身后有风声,回头反手一击,扣住了张溪来的手。



    张溪来嬉皮笑脸的眨了眨眼,另一只手飞快在顾锦辞的脸上揩了一把。



    他不过是幼年时花钱从外面请了个三流师傅,学了点花拳绣腿罢了。纵然是男人有先天的优势,然而还是栽在了顾锦辞手上。



    佟二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张溪来已经被顾锦辞踩在了脚下,滚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



    佟二不敢懈怠,扔下瘦的跟麻杆似的毫无抵抗力的家丁,一溜烟跑了出去,跑出去大老远了才回头大喊了一声:“少爷,你等我,我去找人来救你!”



    张家府邸离酒楼还有老远的距离,佟二搬救兵要搬到猴年马月去。亏也吃了,张溪来还是贼心不死。



    顾锦辞无心和他再消磨时间,正准备出门,冷不丁被张溪来抱住了腿。



    “哎哟!我腿折了,走不动了!”张溪来眉眼都挤到了一起,死死拽着她的衣摆不撒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煞有其事地揉着自己的腿。



    刚才打哪了顾锦辞心里明得跟镜似的,她踢了踢张溪来,谁料张溪来却变本加厉往上扑,险些把她扑倒。



    顾锦辞皱了皱眉,拎着张溪来的领子,把他拖到了一边。一个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手劲,张溪来惊地嘴都合不拢了,如同玩物一样被扔在一边。



    小二早就被这阵势吓傻了,蜷在柜台后面不敢说话。



    顾锦辞高声道:“小二,把我的马牵出来。”她继而蹲了下来,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冷笑了一声,“纨绔子弟。”



    张溪来抬起手,顾锦辞躲开了,却还是被他一把攒住了袖子。



    “我送你回去。”



    顾锦辞说罢,拖着张溪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