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家亡,山河破碎,血腥席卷了整座皇城。
看着父皇被高挂在城楼的尸首,夏雪倾心口一阵闷痛。
她踉跄着跑向了城楼,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淫笑。
“瞧这皮肉,嫩的都能掐出水来,虽然老了点,却也凑合了,走快着点,营里的兵士都还等着享受呢。”
夏雪倾寻声望去,如遭雷击。
母后正被几个兵士五花大绑的捆着,押往城外的大营,去做什么已不言而喻。
“你们这些混蛋,放开我母后。”
“来人,给孤拿下,与那老女人一起,一并送到军营。”
沉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张阴沉冷峻的脸庞映入了夏雪倾的眼帘。
黑色盔甲,染血的长剑,这一切都在昭示着男人就是这场战乱的主导者,他驱使铁骑,踏破了皇城,也踏碎了夏雪倾的心。
“你……你说什么?”
那个曾经和她耳鬓厮磨的男人,竟要把她也……
齐景澜翻身下马,铁钳般的大手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
“难道孤的做法让你不开心了?”他扬起了嘴角,笑容残忍阴森。“那孤便把你送到勾栏院,夏国人若知他们的公主屈尊做妓,定会对孤感恩戴德,争先恐后而往,夏雪倾,孤如此费心安排,你总该满意了吧。”
夏雪倾猛地哆嗦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已不在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赫兰候,他就是披着人皮,饮着人血的恶魔。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我错了,你可以针对我一人,为什么要杀我父皇,为什么要让人?”
夏雪倾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已是嘶哑的不成声了。
“哈哈哈。问的好。”
齐景澜一声长笑,内中却透着无尽的怨毒和阴冷。
“孤想如何做,何须理由。”
是了,一个人心若被魔鬼蒙蔽,又何须理由。
夏雪倾红了眼,她为大夏悲哀,更为自己悲哀,有眼无珠说的便是她这样的人吧。
再恨再怨,都已经晚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护住母后的清白。
“皇上。”
她挣脱了齐景澜的大手,五体投地的跪在了地上。
那一刻,大夏的公主彻底的死了,她只是一个想救母亲的草民。
“只要皇上放了草民的母亲,草民即刻便赶往勾栏院。”
“倾儿,你给我起来。堂堂大夏的公主怎可臣服在乱臣贼子的脚下,将来你拿什么脸面去见你死去的父皇?”
夏皇后的声音远远传来,刺耳,凄厉,带着无尽的恨意和不甘。
夏雪倾强忍着回头的念头,卑微的重复道:“还请皇上开恩,只要皇上放了草民的母亲,草民即刻便赶往勾栏院。”
齐景澜眼神微眯,一脚将夏雪倾掀到了一旁。
“果然是天生下贱之人,你想去勾栏院卖春发浪,孤偏不允,来人,把这贱人带回皇宫,找个老太监给她对食。”继而又对远处的兵士说道:“你们还看着干什么,孤的赏赐绝不会收回,都去尝尝大夏皇后的滋味吧。”
“不要啊!”
夏雪倾浑身一颤,不顾疼痛抱住了齐景澜的脚。
“草民求您了,您让草民干什么都行,只求你放了我母亲,皇上,您开开恩,放了我母亲吧。”
她捣蒜般的磕着头,光洁的脑门很快殷红一片,鲜血顺着她清丽的脸颊缓缓滑落,很快又融进了土中。
齐景澜冷眼旁边,狭长的眼中并无半点波澜,他厌恶的甩开了那只死拽着自己的手。
冷冽的说道:“夏雪倾,你没有资格求孤,来人,把这贱人拉走。”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母后。”
夏雪倾挣扎着回过头,母后正好已被推搡进了军帐,猥琐的笑声犹如丧钟,一下一下的砸上了她的心头。
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崩溃,夏雪倾绝望大哭出声。
“母后,母后啊!”
一国之母,高贵如仙,受此屈辱焉能苟活。
她若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夏雪倾猛地推开了抓着她的兵士,迅速的抽出了自己发簪。
“齐景澜,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即便是死了,永生永世也不得超生。”
说罢惨然一笑,朝心口用力的刺了下去。
啪。
齐景澜横刀打过,发簪已稳稳的扎进了土中。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你若敢死,孤就杀光大夏的百姓。”
他狠狠的捏着夏雪倾的下巴,眼中的怒火似要把人给烧灼了。
夏雪倾讽刺一笑,丢魂似的说道:“大夏都没了,哪还有大夏的百姓,你要杀便杀,何必说这些废话。”
齐景澜勾起了薄唇,手腕一震,长刀已向一个进城的妇人飞了过去。
“不要啊。”
夏雪倾惶急的去抓齐景澜的手,却是晚了。
一声惨叫,那妇人已倒进了血泊,其他人见状顿吓的跪倒在地,哀求声四起。
“你以为孤只是随意说说?”齐景澜蓦地靠近,寒入骨髓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耳中。
夏雪倾僵硬的转过了脸,一口血再难压制,全然喷到了齐景澜的脸上……
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夏雪倾撑起了软绵无力的身体,茫然的打量着房中的摆设。
脏乱,破败,还带着一股极为难闻的霉味。
这是……
一个年近四十的太监昂首阔步的进了门。
夏雪倾一愣。
太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想不到杂家都要死了,却还能娶到一个如花如玉的公主,今儿个咱们就把房圆了。”
夏雪倾剧烈一颤,齐景澜竟然真的把她赏赐给了一个太监。
恍神间太监已解下腰带,朝她走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夏雪倾又怒又怕。
“你说呢,我的小宝贝。”
看着扑来的人影,夏雪倾尖叫一声,没头没脑的朝他踹了过去。
太监却是笑嘻嘻的抓住了她的脚。“真香啊!公主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滚开,你不要碰我。”
夏雪倾惊慌的抽下了发簪,去扎太监的手,却被太监一把抢下,一巴掌将她扇到了床上。
“杂家给你脸,你可别不要,不然有的你苦受。”
说完又朝她亲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娘娘要找夏雪倾去训话,你想舒坦就等晚上吧,你们两个把人拉下来。”
太监满心不悦,却也只能眼看着夏雪倾被拉走,去的地方竟是她从住过的锦翠宫。
夏雪倾惊魂未定,却被丫鬟狠狠一搡。
“看什么看,进去。”
夏雪倾身体失衡,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一缕淡淡的幽香飘过,眼前已多了一双绣着金凤的精致绣鞋。
夏雪倾抬起了头,一张妖冶魅惑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帘。
“皇姐?”
夏雪倾圆睁双眼,漂亮的凤目中闪出了一丝惊愕。
这是她同父异母的皇姐夏冰漪,夏雪倾还以为她早被乱军杀了。
看着那一身象征着贵气的宫装,心里忽然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难道和齐景澜……”
“放肆。皇上的名讳岂是你这种贱婢能叫的。”
一巴掌扇下,夏雪倾顿时扑倒在了地上。
夏冰漪往前走了一步,精巧的绣鞋漫不经心的踩住了她的手指。
“以后对本宫说话也不能用你,要叫漪娘娘,你听到了吗?”
她娇笑着弯下了腰,脚在夏雪倾如葱般的白嫩手指上来回的碾压,霎时,指尖便渗出了血色。
夏雪倾疼的全身冒汗,却仍倔强的抬起了头。
“你如此贪图富贵,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面对我夏家的列祖列宗?”
“呵,为何不能见。”夏冰漪好整以暇的坐在了圆凳上,慢悠悠的说道:“本宫只记得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那老不死都可着你,本宫可没得他一天照顾,他死不死和本宫有什么关系。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本宫忘了告诉你,要不是本宫让人打开了皇城,你那老不死的父皇恐怕也不会死。”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居然如此轻松就说了出来。
她压下了喉间的腥涩,厉声说道:“夏冰漪,你害死父皇,害死一城的百姓,一定会不得好死。”
“住口。”
夏冰漪恼羞成怒,揪住了夏雪倾的长发,猛地的撞向了桌角。
夏雪倾被撞的眼前发黑,鼻间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血腥。
她挣扎着去掰夏冰漪的手,夏冰漪却顺势一歪,倒在了地上。
这时,门帘被掀,一道颀长挺拔的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墨蓝色的长袍衬的男人宽肩窄腰,气度不俗,乌黑发髻上簪着一只造型简洁的白玉冠,一双眸子寒气森然,让人不寒而栗,正是她的杀父仇人齐景澜。
“漪妃,你怎么了?”
他伸手拉起了夏冰漪,言语间甚是疼惜。
夏冰漪顺势扑到了他的怀里,委屈的说道:“皇上,臣妾好心劝说皇妹归顺我朝,她却要杀臣妾,啊,臣妾的心口又开始疼了。”
门口,一个太医模样的男人立即跪地说道:“皇上,漪娘娘患有心疾,只有和她相同血脉人的心头血做药引方可缓解,臣无能,始终无法找到更好代替品。”
齐景澜顿时把目光转向了夏雪倾,薄唇一扬,冷冷的说道:“这不正好就有一个,来人,给孤放她的血……”
两个太监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就将夏雪倾按在了地上。
看着那根长约四寸,带着凹槽的尖锐银针,夏雪倾不由冷汗外冒,惊叫道:“夏冰漪,你如此对我,就不怕父皇夜里来找你吗?”
夏冰漪惊慌的躲到到了齐景澜的身后。
“皇上,我好怕啊!”
齐景澜轻拍了夏冰漪一下。“没事,有孤在。”
又对夏雪倾冷冷说道。
“毒妇,竟敢如此诅咒孤的爱妃,给朕狠狠的放她的血。”
太监一声狞笑,寒光闪闪的针尖已狠狠的刺进了夏雪倾的胸口。
一阵剜心的刺痛,一缕嫣红的血液顺着凹槽流了出来。
“啊!”
夏雪倾疼的浑身抽搐,嘴唇发紫,冷汗已然湿透了衣襟。
齐景澜冷眼看着,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夏冰漪嗤了一声。“还挺能忍的,再扎深一点,务必得保证是心头血。”
“是,娘娘。”
太监抓着夏雪倾头发,又往她伤口里狠狠的刺了下去。
“啊!”
夏雪倾惨叫一声,脸瞬间白如纸色。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一只垂死的野兽,瘫在地上无声的哀嚎。
齐景澜冷冷扫过,阴鹜的目光微有起伏。
“够了,孤不想这么快就弄死她,拉下去包扎。”
“皇上!”
夏冰漪似有不满,拽着齐景澜的袍子撒起了娇。
“只要她活着,你要几碗都不是问题,吴太医,去给娘娘熬药吧。”
齐景澜袍袖一甩,大步走出了锦翠宫。
一个时辰后,夏雪倾再次从黑暗中醒来。
入眼便是三个大字,御书房。
“父皇?”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正殿,却见齐景澜阴着脸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粥碗的小太监。
“是你?”
夏雪倾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放肆。”齐景澜眼眸一冷,阴沉的说道:“你如此目无君上,实在是该死,若非为了漪妃,朕岂会留你。去,把这碗生血汤给她喂下。”
果然是为了夏冰漪,夏雪倾笑得讽刺。
那她算什么?
那年她顶着风雪跑到赫兰候府送香囊,他心疼的攥着她快被冻僵的手,恨不得将全府的火炉子都搬过来。还有那日暴雨,皇宫遭了厉雷,他怕她害怕,擅闯入后宫,还差点被当成贼抓了……
这些,难道都是她做的梦?
蓦地,下巴一阵剧痛。
一双怒火生腾的眸子出现在了眼前。
“你笑什么,你以为孤在疼惜你?”
她怒极而笑,嘶哑的说道:“我只是在想,我死了,你的漪妃岂不是没得治了。”
齐景澜再次被激怒,他伸手抢过了粥碗,朝夏雪倾猛灌了下去。
“不管你怎么用言语相激,孤都不会杀你,把它给孤喝下去。”
腥涩的味道让夏雪倾一阵作呕,齐景澜冷哼一声,手却越发的用起了力。
“唔……放开我……”
暗红色的汤药顺着夏雪倾白如玉瓷的脖子留下,染脏了整个衣襟,齐景澜闻着也是反胃,不由狠狠将她甩到了一边。
“你这种贱婢怎配孤亲自动手。”
夏雪倾用手撑着床,动作牵动了伤口,雪白的绢布慢慢侵染了一层红。
齐景澜扫了一眼,心头莫名火起。
“滚,不要脏了孤的床榻。”
夏雪倾抿了抿嘴,拎起绣鞋,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御书房。
宫里的丫头和宫女显然知道了她的事,都如瘟疫一般躲的远远的,这其中不乏有些熟悉的面孔,却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敢看,生怕自己给连累了。
夏雪倾眼底酸涩,她不怪她们,大夏的公主尚且自身难保,何况是伺候人的奴婢。
转身之际,却撞上了一个人。
“奴婢该死。”
夏雪倾慌张的低下了头,却被那人给扶住了。
“雪倾,是我啊,你……你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让夏雪倾全身发颤,眼泪忽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苏……苏大哥……”
身子一软,朝那俊美的戎装将军扑了过去。
苏逍手忙脚乱的扶住了她,又惊又急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他老人家好端端的,怎么就驾崩了?”
夏雪倾不由一怔,他竟然还不知道?
她猛地推开了苏逍,惶急的说道:“苏大哥,你快走吧,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你赶紧离开皇城。”
父皇生前设有三公四候,苏逍就是四候之一的镇北候,因其骁勇善战,颇受皇上信任,故派去镇守北疆,这些年若无大事,鲜少回宫,如今忽然回来,定是受齐景澜所召,想起那个恶魔,夏雪倾不由急出了一身汗。
苏逍却更是不明了,他接到圣旨就一路急行,因怕延误皇诏,路上并没打听。
“我为何要走?你的手又是怎么弄的?”
他心疼的执起了夏雪倾的手,两人从小一起在书房恭书,交情自非寻常能比,再加上苏逍常年征战,于这些繁文缛节也并不看重。
夏雪倾惊慌的抽回了手,低着头道:“我……我不小心碰伤的。”
“这些狗奴才,是怎么照顾主子的,简直是混账。”
再看夏雪倾脏污了一片的衣襟,苏逍更是怒不可遏,他解下风披裹在了夏雪倾的身上,又疑惑的问道:“皇上并无子嗣,现在朝中究竟何人掌政?”
话音刚落,就听廊外传来了一阵掌声。
“问的好。”
齐景澜闲庭信步般的走上了长廊,神色淡然的说道:“掌政的就是孤。”
苏逍怔了怔,他也耳闻过皇上似乎有意把小公主许给齐景澜,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疑惑间,齐景澜已将夏雪倾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低垂着眼眸,目光柔和的说道:“雪倾啊,以后日子还长,你有的是机会和苏逍叙旧,今儿个就免了,你身子不好,先回去休息,稍时孤再去接你。”
手指的温度穿透了夏雪倾单薄的衣衫,忽像炙热的烙铁,烫的她心头发疼,眼眸亦有了片刻的恍惚。
同时,她也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演戏,齐景澜这么做,定是对苏逍心有顾忌。
她很想大声的告诉苏逍,让他不要交出兵符,但是她不敢,她怕自己会害死苏逍,只得死命的咬着唇。
苏逍心虽粗,却也看出了不对。
“雪倾,你的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生了什么病?太医瞧过了吗?”
齐景澜目色一寒,却又转瞬即逝。
淡笑道:“雪倾贪玩,染了风寒,孤先带她回去。来人,带侯爷去御花园,今晚朕要和侯爷不醉不归。”
太监马上上前说道:“侯爷,请吧,皇上已摆了宴席,就等着给侯爷接风洗尘呢。”
苏逍巴巴的看了一眼,只得跟着太监去了。
出了长廊,齐景澜立即松开了手,他粗暴的扯掉了夏雪倾的风披,拖狗一般的将她拖回了御书房。
夏雪倾被狠狠的掼到了地上,腕上的白纱已被全部染红,几滴细小的血珠正顺着衣襟流下,红白的对比,分外的刺眼。
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紧紧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齐景澜一脚踢开了她的手,森然的说道:“不是想死吗,还捂着干什么?”
夏雪倾强忍着疼痛,虚弱的问道:“为什么让苏逍回来,你想对他做什么?”
“你很在意他?”齐景澜缓缓蹲下,平淡的语气却让夏雪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却仍咬牙说道:“苏逍是国家的栋梁,有他在,北疆就不会有失。”
齐景澜伸出了手,指背贴在她的脸颊慢慢的游走,忽然,手腕一陈,狠狠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在教孤如何处理朝政?还是认为孤不如苏逍?”
巨大的压迫让夏雪倾痛苦不已,脸色霎时涨红,求生的本能让她抓住了齐景澜的手。
“放开,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咳咳……”
“你是什么?说?”
齐景澜越发的愤怒,五指已暴涨出了数根青筋。
夏雪倾拼命从嗓子里蹦出了几个字。“不要……杀他。”
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齐景澜微微一怔,立即放开了手,在她鼻下试了试,才稍稍松了口气。
“把她送到王禄那。”
他烦躁的踱了两步,又吩咐道:“给孤看住了,她若死了,你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
几个时辰后,夏雪倾在一阵浓烈的酒味中惊醒。
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边喝酒的太监。
“你的命还挺大的,老天真是眷顾杂家啊。”
太监扭过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的夏雪倾便体升寒。
“你……你给我滚开。”
夏雪倾惊慌的抓住了被子,却惹太监笑的更加的猖狂。
“小丫头,今天要不给你点厉害,你怕是不知道公公我的手段。”
太监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扯开了被。
夏雪倾吓的大声尖叫,太监却已爬上了床,张手就抱。
“放肆,给我滚开。”
夏雪倾情急咬住了他的肩膀,太监一疼不由薅住了她的头发。
眼看衣服已被撕开,夏雪倾欲哭无泪,不由狠狠的咬向了自己的舌头。
剧痛袭来之际,太监竟然哼了一声倒了下去。
夏雪倾睁开了迷离的眼,顿时看到了如从天降的苏逍。
“苏大哥。”
她大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同时也看到了插在太监后背上的匕首。
“你杀了他?”
“如此贱奴,该死一万次,雪倾,你跟我走。”
苏逍抱起了夏雪倾。
却听门口有人喊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雪倾慌忙挣脱,急声道:“他来了,你快走啊。”
情急间,她看到内室有个后窗,立即把苏逍推了出去。
这边,齐景澜已经进了门。
看到太监的尸体,狭长的眸子中寒意连闪。
“大胆,谁杀的人。”
夏雪倾紧紧的抓着衣角,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杀的。”
齐景澜伸手拽住了她的头发,冷笑着说道。“你当孤是三岁的孩童吗?告诉孤,谁来了?”
夏雪倾仰着脸,艰难的说道:“没人来,真的没人,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别人。”
齐景澜如何能信。
“好,你不说,那孤就想办法让你说,把人带上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拉了上来,夏雪倾见到她眼泪霎时就掉了下来。
“母后,母后啊!”她大叫一声,朝那人扑了过去,却被齐景澜狠狠的搡到了床上。
“把这她绑到院子里,鞭子伺候。”
“不要啊!”
夏雪倾急的红了眼,不顾齐景澜的拉扯,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别打了,人真的是我杀的,你要杀就杀我。”
她以为母后早就死了,没想到如今还能再见,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看着母后受辱了。
眼看那洁白的额角再次渗出了血迹,齐景澜的眼中顿时充满了讽刺。
“既然你这么想救她,孤就给你一个机会,马上伺候孤,一直到孤满意为止。”
“伺候?”夏雪倾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
她毫不犹豫的解开衣带,和母后的性命相比,她的清白和脸皮根本不值得一提。
“守着这张哭丧的脸,你觉得孤会有兴趣吗?”
齐景澜狠狠的捏着她的下巴,眼神里的火气逐渐凝成了一层冰。
夏雪倾赶紧翘起嘴角,颤抖的双手缓缓的伸向了齐景澜的玉带。
这时,一个太监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门口。
“皇上,她……她已经没气了……”
夏雪倾顿时僵住。
一息之后,她忽然嚎叫了一声,推开齐景澜冲了出去。
母后已被放了下来,浑身血肉模糊,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夏雪倾木然的撩开了她的乱发,旋即便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极度的痛苦和打击让她流不出一滴眼泪,身体的本能早已支配了她的精神。
齐景澜冷眼相看,没有一丝怜悯之情。
“连你都觉得她恶心,看来孤要死是对的。”
夏雪倾忽然停住了身,许久她忽然站了起来,向面前的红墙猛力撞去。
齐景澜眼神微变,冲上去用身体将她拦住,冷眸中的愤怒霎时就达到了顶点。
她的贱命只有他能做主!
他再次扼住夏雪倾的脖颈,面目狰狞,“你想死也得等孤腻了!”
他狠厉的拖住头破血流的夏雪倾,将她的瘫软的身子扔在榻上,一字一顿的说道,“孤现在就要享受你的滋味!”
嗤啦,棉帛的声响扯断了夏雪倾最后的神经,绝美的脸上流下一滴血泪便彻底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忍着剧烈的头痛睁开眼,凄冷破旧的屋子里满是血腥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被血侵染过的纱布。
是谁为她清理的伤口?
夏雪倾心口一紧,这个人自然不会是魔鬼一样的齐景澜,难道是……
突然,一双大手将她揽在怀里,男人的粗重的呼出温热的气息在她颈间,无比熟悉。
是苏逍!这一刻能给她温暖和安全的人也只有他了!
她不顾头疼,满脸欣喜的转过头,刚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凝住。
齐景澜!
齐景澜瞬间就捕捉到这深情背后的意义,夏雪倾的表现又一次让他怒火中烧。
修长的手指钳子般的捏住了她的下巴,阴森的说道:“但凡任何与你亲近的人孤都会让他生不如死,哪怕就是条猫狗也在劫难逃。”
夏雪倾心口揪紧,读懂了齐景澜言语里的威胁。
是不是只要把他伺候好了,他就能放过苏大哥?
夏雪倾木讷的脑袋里唯一能想出来的就是这一件事。
她像失了魂的木偶一样,麻木的解开衣扣,朝眯着眼眸的齐景澜慢慢的贴了过去……
冰封般的面孔在夏雪倾的笨拙的抚摸下渐渐融化,那两片花蕊般的双唇让他浑身颤栗,再也压不住男人的本能,将那清瘦柔软的身体压在身下,发狂般的冲刺起来。
“孤是谁?!喊孤的名字!”他一边疯狂的动作,一边发令,再认错人就让她死在榻上!
夏雪倾拼命的咬着唇,在喘息中努力发出声音,“皇上……齐……景澜……”
这话齐景澜不知问了多少遍,后来终于像头猛兽一般伏在了她的身上……
她转过身,看着这张倾慕了多年的脸,却是遍体升寒。
他曾与她日夜耳鬓厮磨,为她策马千里寻她爱的口味,亲口对她说过携手白头护她一世周全……
如今这一切都随着他性情大变成了泡影,父母的死状再次涌现,夏雪倾的心揪起的疼,不由摸向枕边的发簪……
一丝决绝从眼中闪过,她恨恨的举起了发簪,闭上眼朝齐景澜扎了下去……
齐景澜却在这时伸出手臂,将她抱住了。
夏雪倾身子一颤,发簪顿时掉在了地上……
齐景澜猛然睁眼,冷冽的眼神在暗夜里对上夏雪倾慌张的眸子。
那一脸惶恐的表情,彻彻底底出卖了她!
齐景澜狠狠抓住那细弱带伤的手腕,厉声道,“你想杀孤?”
“是!”夏雪倾抬起了头,声音很轻。
齐景澜本以为她会解释,哪怕用再荒唐的理由去搪塞他,可她回答的那么干脆利落,让他情何以堪。
眼中厉光骤闪。
“来人!拖下去,明日问斩!!”
夏雪倾并没挣扎,反而回眸一笑,淡淡说道:“多谢皇恩。”
第二天一早,前朝公主将被问斩的消息传遍宫内。
哗啦一声,药碗摔个细碎,负责熬药的正是夏雪倾的贴身侍婢谱儿。
谱儿与夏雪倾一同长大,夏雪倾向来待她如同姐妹,她绝对不能眼看着悲剧发生!
可是谁能救她?
蓦地,她想到了一个人。
苏逍!
苏大哥有勇有谋,一定会有办法!
苏逍正打算进宫,就看到了脸色煞白的谱儿。
“侯爷,您一定要救救公主啊!公主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谱儿长话短说,苏逍听到消息,气的差点咬碎了牙。齐景澜如此做,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可恨归恨,想救夏雪倾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只有一天时间,除了闯地牢救人,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片刻,他扶起谱儿,沉声道,“放心,有我在,公主绝不会有半点闪失!”
慎行司地牢。
夏雪倾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面目狰狞的公公尖着嗓子喊,“夏雪倾,你还是快招了吧,是谁指使你的?若乖乖说了,皇上或许能饶你一死!”
夏雪倾嘴角流血,声音虚弱飘忽。
“与……别人……无关。”
“还嘴硬!给我打!”
板子毫不留情的落在身上,夏雪倾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她只是后悔没能杀了齐景澜!
“停吧,给她留口气,过几个时辰再审!”一盏茶后,公公甩着拂尘摇晃着身子离开了地牢。
月上华枝,一身夜行衣的人影,闪入地牢,正是苏逍。
子时一过,侍卫便轮流抽时间打起盹儿,苏逍声东击西,引开值班的侍卫溜进地牢。
一开门就看到浸泡在血水中的夏雪倾,时间紧迫,他拦腰抱起这瘫软无力的身子便朝暗门探去。
眼看将要接近暗门,身后骤然响起震耳的一声锣响。
一个侍卫朝这边奔跑着高呼。“什么人?!”
苏逍拼力一跃和夏雪倾一起跌落在城墙外,玉佩在此时滑下,落在了墙内。
他心知要不了多久齐景澜就会知道夏雪倾被劫走的事。
一步窜上马车,挥鞭离去。
城门越来越近,苏逍放慢速度在巷子口朝城门望去,居然有数百宫内侍卫把守!
还是慢了一步!
他急忙掉转马头,几经蜿蜒,将车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庭院前,眼见门前放着两桶泔水,眼睛蓦地一亮……
皇城。
齐景澜脸色阴沉的坐在殿上,两束寒冰一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自然也不敢揣摩。
身边的公公胆怯的欲言又止,“皇……皇上,两个多时辰了,人还是没找着,要不要再派人……”
齐景澜眼望手心里的玉佩,忽然扬唇一笑,“备马!孤亲自出城去找!”
公公一惊,急切道,“皇上,不可啊……”
齐景澜腾地起身,一脚将太监踹在了一旁,“给孤滚一边去!”
盏茶之后,蹄声至皇城想起,卷的尘土飞杨。
齐景澜知道夏雪倾身体撑不了太远的路,他们又不可能在闹市现身,只能在远郊的村镇休整!
三个时辰后,终于在一处破庙发现了夏雪倾。
齐景澜下马,嘴角噙着玩味的笑,“不想死求孤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还会牵扯到无辜的人?”
他冷眸忽转,扫向了极力护着她的人……
只可惜,这人并不是苏逍。
夏雪倾垂眼,努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跟他……无关!”
同时她也有些庆幸,苏逍出去买药,临时雇了个放牛的来看着她。
齐景澜冷声一哼,看向了那人
“把他们俩通通带走!”。
玉清宫内,太医替夏雪倾把脉后来到齐景澜跟前,“皇上,夏姑娘身体极虚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按时服药仍需修养个把月。”
齐景澜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脸色微沉,“你的意思是说她死不了?”
太医一惊,惶恐不已的点点头。
“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生不如死?”齐景澜锋眉紧蹙,薄唇如寒冰般慑人。
太医倒吸一口凉气,“这……”
夏雪倾醒来的时候,抬眼便觉得头晕目眩,一翻身就吐的稀里哗啦。
一宫女满脸厌恶的跑过来,“真恶心,拖着一条贱命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声音很小,还是被夏雪倾听到了,却没心思和她计较,“这是哪里?”
“皇上对你可够照顾了,前朝罪女,身背重罪,竟然还让你到我们玉清宫养病……”
玉清宫?夏雪倾记得这宫里住的是珍妃,珍妃性格温顺知书达理,向来与人交好,齐景澜把她安置在这里是真的希望她安心养病吗?
“皇上驾到!”
一声禀报把夏雪倾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轻咳了几声,从榻上挺起身子。
珍妃从屋内出门迎接,这还是新皇登基后,两人第一次见面,生疏又让人忌惮。
她和所有妃子一直担忧着同一件事,先皇的后宫会不会被新皇赶尽杀绝,毕竟他的性子令整个紫禁城闻风丧胆。
齐景澜并没拿正眼瞧珍妃,他眼里现在只有那个一再挑战他底线的女人。
踏进卧房的龙靴突然顿在半空中,她的唇在干瘪脱皮,头发凌乱不堪,面如土灰,两只眼睛深陷如黑洞一般,才几天,竟瘦的认不出了。
“来人!”齐景澜怒吼。
刚才那嘴巴不干净的宫女灰溜溜的跑过来跪下,“奴才给皇上请安。”
“她若是死了,你也活不成!整个玉清宫都给她陪葬!”
宫女哭的泣不成声,不停磕头求饶,她也是听说皇上最近在往死里整夏雪倾,宫里上上下下自然都跟着踩她,谁知道皇上今天又变了脸色。
“孤问你,那夜冒死救你的是何人?”齐景澜不等夏雪倾喘息,便攥住了她的手腕。
夏雪倾摇摇头,她死都不会说的。
齐景澜只觉得浑身血液直冲脑顶,逼他发疯,“把这药灌进去!”
这碗千虫散只要进入体内,瞬间就会麻痹四肢神经,让人动弹不得,夏雪倾已无力挣扎,只能眼看着。
四肢很快僵住,如同被五马分尸的痛瞬间袭来,豆大的汗珠滑落,表情狰狞,痛苦到绝望。
“说……那男人是谁?是不是苏逍?”齐景澜恨不得掰断她的手腕,掏出她的心,看看到底那男人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夏雪倾突然睁大双眼,拼命大喊,用声音去抗争去激怒他,“不!不是——”
齐景澜握紧了拳头,重重砸在夏雪倾枕边,骨节撞击发出巨响。
“宣苏逍进宫,孤倒是要看看,那男人见了她这副鬼样子……会怎么样?”齐景澜收起波澜,鹰隼般的目光落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