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孤彻眉眼紧缩,瞳孔之中夹带愠怒,周身溢出低压的气息,压得人快喘不过气来,“继续说。”

    苓妃感受到凤孤彻的愤怒,心仿佛被一双手揪紧着,眼底闪过一丝恐慌,忙解释道:“回陛下,此前臣妾宫中的一名公公突然失踪,臣妾派人找寻许久都未有下落,直到几日前,宫中巡逻的官兵无意在林院内池子里找到了他的尸体,被人拧断脖子丢弃在池子中。

    这宫中多少太监宫女死于非命,都不了了之,但汪公公跟了臣妾多年,一直尽心尽力,从未得罪过人,臣妾不想看到他冤死,便一直派人暗中调查,却不想在汪公公屋里发现了不少钱财。”

    苓妃说着,跪在她身后的太监,忙起身,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地将手里的包裹呈上前。

    高公公伸手接过,打开包裹,递到凤孤彻面前,包裹里是一些金银首饰,这明显就是受贿得来的。

    苓妃接着道:“早在去年中秋,臣妾的家里人给臣妾送过一些物品,其中便有桑云萝制作的香薰,这些都是汪公公替臣妾打理,此前汪公公和臣妾说过香薰已经用完,只有让内务府重新送来,当时臣妾并未多在意汪公公这句话。

    直到方才听到宫女说起,早在半月之前见汪公公给丽贵人送过香薰,臣妾和丽贵人交好,丽贵人定然以为是臣妾让汪公公送去的,臣妾听闻恍然大悟,便想到这香薰即有可能被人利用了,便前来向陛下请罪。”

    苓妃说完,便磕头在地。

    丽贵人听完苓妃的话,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

    而这样的结果却是在她意料之中。

    沈南之突然问道:“苓妃娘娘的意思是,汪公公被丽贵人杀人灭口,若真是丽贵人,又如何拧断一个太监的脖子?”

    苓妃直起身子,她的视线下意识扫了一眼早已面如死灰的丽贵人,只是那一瞬的对视,丽贵人明显察觉到了那眼神的含义。

    苓妃回答着沈南之的问题,“沈将军或许不知,丽贵人也曾是习武之人。”

    “丽贵人,你现在还有何话要说?!”凤孤彻质问道。

    丽贵人突然仰首大笑起来,笑得猖狂又悲凉,笑声渐渐停止,眼底早已溢满泪光。

    只见她缓缓站起身,苦涩一笑出声,眼神变得空洞麻木,对上凤孤彻的视线。

    “陛下,臣妾很想问您,若您一早知道,你怀中躺着的美人,是一个杀害您孩子的刽子手,您会如何处置?”

    凤孤彻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他宠爱过的女人,晦暗的眼眸竟溢出一丝丝的动容。

    只听到齐铭森突然呵斥一声,“满口胡言,你有何证据证明容妃娘娘是杀害你孩子的凶手?”

    丽贵人笑着,笑得讽刺道:“我一个将死之人,齐将军你还问我要什么证据?或许陛下还不知道容妃为何会在臣妾痛失孩子不久后便怀上了,因为她用了禁术,以臣妾孩儿的血为引,将臣妾皇儿的命数转移到了她的肚子里,臣妾的孩子被活生生剥离,却还要看到她用臣妾孩儿命换来的孩子,在臣妾面前对臣妾各种羞辱。”

    “陛下只看到容妃对你满眼温柔的模样,却不知她心狠歹毒的样子,陛下当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泪,哪怕臣妾失去孩子,却不见陛下对臣妾一丝丝的关怀,帝君的怜爱,何其荒谬和薄情。”

    大殿内一片寂静。

    丽贵人的控诉显得尤为凄凉无助。

    “陛下,这之中一定另有隐情,容妃娘娘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齐铭森惊慌道。

    凤孤彻脸色一沉,他没有给齐铭森任何回应,问丽贵人,“那你为何陷害皇后?”

    丽贵人仰天无力一笑,“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却空有其位,根本不管其他妃嫔的冤情,只是草草了事,无法为臣妾伸冤,既然没人可以替臣妾的孩儿伸冤,那只有臣妾自己来,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凤孤彻闭了闭眼,一转身,原本眼底的盛怒变得沉重,命令道:“来人,将丽贵人带走。”

    话音刚落。

    “陛下,小心。”

    众人惊呼一声。

    凤孤彻惊恐回头,只见丽贵人拔出头钗直冲向他。

    守在一旁齐铭森,顺势拔剑直接刺中丽贵人的腹部。

    丽贵人瞪大眼瞳,鲜血沿着唇角滑落。

    齐铭森收回剑,丽贵人直接倒在地上,趴在地上的一刻,她用力伸手去触碰凤孤彻,用尽最后的力气,道:“陛下,你告诉容妃……臣妾会在烈火地狱等着她。”

    仿佛这是最后的诅咒。

    说完,丽贵人咽下最后一口气,方才她冲上去的一刻,只是赴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