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阵如挣脱牢笼的巨兽,向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沈半见身上的丹罽色护住了她,可她前面的路也被堵住了。
顷刻之间,她的周身被禁军一把把的刀所包围,两个暗卫的剑更是直指她的脖颈。
紧接着,禁军抓住了她的手,当即用绳子捆绑了。
沈半见连射出臂环的毒针的时机都没有。
皇甫缙云鬼魅一般的声音从风沙里传来:“你逃不掉的,我带你去见夏侯凝夜最后一面。”
*
偃京城门下。
夏侯凝夜满面风霜,终于带着八千精兵抵达。
黎绍率手下的一万兵力,与他会合。
“城里城外的疫病已被控制,少主,是否现在攻城?”黎绍问。
夏侯凝夜遥望偃京城高高的双阙,抿紧了唇。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阿嫂呢?云哥哥,阿嫂还在城里吗?”
黎绍循声看去,竟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骑着一头巨大的老虎,不由一惊。
“少夫人呢?”夏侯凝夜问。
黎绍终于反应过来:“少夫人还在城里。方才有信号弹亮起,她应该在想办法出逃,我安排在东宫附近的人定然会去支援。”
夏侯凝夜心猛然一紧,眸色都沉了下来。她放信号弹了,说明情况很糟糕。
他不假思索,下达命令:“攻城。”
“是!”
高高的城楼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禁军,弓箭手亦对准城楼下方。
南宫珞身着四爪蟒袍,俯视下方,目光落在夏侯凝夜身上。
夏侯凝夜亦瞧见了他。
四目相对,皆是冰冷杀意。
南宫珞抬起了手。
手落下时,无数弓箭射出。
两军开战。
“这么急做什么?都是熟人,总得先叙叙旧。”
一片混乱里,皇甫缙云的声音清晰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夏侯凝夜猛地朝城墙上望去。
一袭火红刺痛了他的眼。
他一把夺过申屠武的弓箭,对准红衣身后的皇甫缙云。
然而皇甫缙云的匕首横在沈半见的脖上,他的箭快不过匕首。
“皇甫缙云,你做什么?放了她!”南宫珞怒道。
“都住手吧,有些事不必用打仗解决。”皇甫缙云睇了眼南宫珞,“用沈半见一命换夏侯凝夜一命不好吗?”
不等南宫珞回话,他自顾自回了,“我倒是觉得极好。夏侯凝夜,都说你仁心仁德,待你夫人又情深义重,你不打算救她吗?很简单,你死,沈半见就能活。”
南宫珞没有吱声,却抬手示意弓箭手停下。
城墙下,夏侯凝夜手下的将士也停了手。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夏侯凝夜身上。
沈半见深深凝望着夏侯凝夜。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但能瞧得出,这些日子他清瘦了一圈。
鼻子发酸,她猛然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却已不再看他。
城墙上的风声萧萧,方才她被皇甫缙云抓住时,簪子掉了,头发也散了。
大风扬起了她的发,她的红裙。
她似这时才注意到,司晴替她做的这一身衣服,好看极了。
裙摆绣了盛开的玉兰,随风晃动时,那些玉兰便好似在风中摇曳,温柔又坚韧。
就像司晴一样……
沈半见的心仿佛被刀扎,疼得她忍不住发抖。
可她不能发抖,也不能失去冷静。
她在南宫珞送她的金饰里,找到了一枚造型繁琐的戒指。她用机关术在戒指里装了极锋利的刀片。
此刻,她正在用那细小的刀片,割捆绑着她手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