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见回到家时,已是暮色四合。
青粲在遛小黄和小黑,柔蓝便跟在哥哥身后,遛她的一堆鸡和鸭:“你们排好队,一个一个走哦,乖乖的才给你们吃饭饭。”
沈半见忍俊不禁,嘴角刚弯起,不期然却瞧见白朝寒在院子里修狗窝。
“阿嫂!”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扑了过来,白朝寒也见转过了头。
青粲扯了扯沈半见的衣摆,噘着嘴说:“他又回来蹭吃蹭喝了,你说他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柔蓝给白朝寒打抱不平:“叔叔有干活啊,才不是蹭吃蹭喝呢!”
王氏在门口招手:“半见回来了!赶紧洗洗手,吃饭了。”
白朝寒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起身去洗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半见觉得白朝寒今日怪怪的。
吃饭的时候,他竟然主动提了一句:“青粲,你七岁半了,学业如何?”
一桌子的人——除了柔蓝,都惊得差点掉了手中的筷子。
青粲脱口而出:“与你何干!”
沈半见回过神来,白朝寒不说,她都差点忘了,青粲不能一直这么放养:“要不,咱们请个夫子?”
王氏也有此意:“我跟周围邻居打听过了,附近没学堂,也只能请夫子上门。”
青粲垮了肩:“不请夫子,我自己看书行不行?”
沈半见和王氏异口同声:“不行!”
沈半见有婆母的支持,拍了板:“就这么定了,我明日去找夫子,青粲你好好读书,柔蓝,你也跟着学!”
正在埋头吃饭饭的小柔蓝被点名,茫然地抬起头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颇有学识的夫子,昌容城倒有一位,我明日请他过来,看看合不合适。”
白朝寒的话又把几人惊到了。
青粲刚想说“不合适”,就被沈半见给压下了:“好的好的!”
顺便递去一个威胁的眼神:不准再跟以前一样,一个月换十位夫子!昌容城里可没那么多夫子给你霍霍!
小小男子汉瘪了瘪嘴:成吧,我就耐心点呗,不跟夫子争辩呗。
翌日,夫子来了。
一身打了补丁的长袍,洗得发白却很干净,清瘦的长脸瞧着并不老,可头发胡子却全白了。
“在下杨旦明,唤我‘杨夫子’便可,你学过哪些书了?”
杨夫子先了解青粲的学业情况。
沈半见觉得这夫子名字有些熟悉,可一时却想不起来。王氏却扯了把她的袖子,两人便往屋外走了走。
“杨旦明,连中三元的奇才,国子监祭酒,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听王氏这么一说,沈半见也记起来了:杨祭酒的确风头无两,连她在犄角疙瘩的岐黄谷都听闻过大名。
“他真是那位‘杨旦明’?”沈半见用眼神问对面的白朝寒。
白朝寒点了点头。
沈半见蓦地睁大了眼:昌容城里还有这等大神啊?!
她没记错的话,这位祭酒是出了名的严苛,要入他门下可得历经九九八十一磨难啊,得他认定的亲传弟子仅有三人。
第一位,太子殿下,这就不说了,未来储君,身份、地位摆在那呢;
第二位,司天监监正,据说乃百年难得一见精通象纬之学之人,未卜先知,洞察今古,甚至能与神仙对话;
第三位,镇国公府靖襄侯世子,偃京乃至夕照国最惊才绝艳的世家公子,姿容绝世,文武全才,十五岁随军出征,立下赫赫战功,十八岁已是继杨旦明之后、夕照国第二位连中三元的大才,可惜,战殁于北域桑野,夕照国最耀眼的星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