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鹰嘴山的风光无限好,只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沐以晴回首,眼眸深处没有半分依恋不舍,有的只是憎恶和厌烦。
他们一直下了山,来到山下不远处的一座小镇子上,找了个废旧的草屋,收拾了好半天,才将那草屋收拾干净,住了下来。
鹰嘴山守山的侍卫慌慌张张地从那边赶来,半跪在时渊跟前。
“宵王,郡主打伤我们的人下山去了!”
时渊与任榕溪对视一眼,任榕溪眼神干净纯粹。
“我没杀她。”任榕溪道。
“走了便走了吧,无事。”时渊命令守山的人,让他回了去。
任榕溪双手背在身后,等待着什么。
时渊看着她的模样,半刻之后才笑道,“昨夜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了,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她乃是丞相之女,丞相忠义,你不保护好他的女儿,如何对得起丞相的在天之灵?”任榕溪回过头,突然这么一问。
时渊冷静,沉思片刻,“按理来说,我的确应该保护好沐以晴,虽然我与她并无情分,但她的父亲却是因为我而被南宫杰杀害,可沐以晴这人心术不正,多次试图加害于你,留着也实在不让我省心,我对她父亲的愧疚不能还给她,他们再亲密,也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人。”
任榕溪会心一笑,她看中的人果然不错,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
“沐以晴这丫头善妒,骄傲自大,这一次她下山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想她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杀我的。”
遥远的宵国王宫中。
南宫杰悠闲地躺在藤椅上哼着小曲,身旁好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伺候着,那藤椅是部下为了讨好他特意做的。
自从南宫杰坐上皇位以来,从前没有显露出来的毛病翻倍地呈现了出来。
上次一不小心被时渊逃开了,他到现在还觉得心梗。
他闭着双目,脑海里出现了上次的画面,就在可以要了时渊性命的关键时候,时渊不知何处而来的力量,使劲震碎了南宫杰的功法。
看来,这些日子以来,时渊从未放下过练功,可他自己,反而是疏忽了练功,本来可以打个平手,但现在,居然会败在时渊手中。
被一阵说话声吵得睁开了眼睛,一个穿着铠甲的将军,面色狰狞,从外面走了进来。
南宫杰提起了几分兴趣,微微抬头,坐起,将身边的姑娘都嘱咐下去了。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南宫杰看着来人,问道。
那位将军是他留在宵国看着时渊一群人的将军,当初得知时渊回到鹰嘴山之后,他先行回宫,留下一群人,乔装打扮,在鹰嘴山山下的城镇里,随时注意动静,若是有一日,时渊真的要杀进来,也好有个准备。
那人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他们一直待在山上,戒备森严,我们无法上山,也从未在城镇中看到过他们的人。”
“砰!”只听见一声茶杯被摔碎的声音,来汇报情况的部下低下了头。
南宫杰愤怒地站起身,嘴角狰狞,眉宇间透着浓厚的厌恶。
“一群没用的东西!朕就不相信,他们在山里训练会不吃不喝,一定是他们趁你们不注意跑了空子!”
那部下使劲低头,委屈极了。
“属下们确实日日守在路口,并未看见任何可疑的人,那镇子很小,就算是突然出现一只我们没见过的飞蚊都会被发现的,整个鹰嘴山除了郡主,无人去过镇子。”
南宫杰突然来了兴致,“你说谁?”
“郡主。”
“她下山做什么?”南宫杰即刻问道。
部下摇摇头,“带着她的丫头,脸上遮着一块纱巾,后来才发现是郡主,因为皇上交代过,留着她的性命,便没有管那么多,不过好像是受伤了,她每日都戴着纱巾。”
“难道她出事了?这就有好戏看了。”南宫杰满脸堆笑。
“那我们的人要不要撤回来,依属下看,不过是一群没什么本事的乌合之众,不必挂在心上!”那部下说着,试探性地抬起头。
不出所料,他的话音刚落,南宫杰就一脚飞了过去。
“你懂什么东西?依你看?要是依你看,朕这宫廷早就被南宫渊攻破了,去,继续守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
“是是是...”那部下连连点头,眼神逃离。
他们说起来是兢兢业业,不过也都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在那边游手好闲的,天高皇帝远的,谁都管不着他们,做一方的霸王又何尝不可。
沐以晴和喜儿二人在一件破旧的茅草屋住下之后,自己将屋子收拾干净了,喜儿到街上晃悠的时候遇见几个心善之人,送给了她们一些棉被和食物,她们方可在茅草屋存活下来。
自从来到这里,喜儿便将屋内所有反光的物体都扔了,尤其是镜子。
因为沐以晴的脸上如今留着一个深深的疤痕,看上去十分丑陋。
这日,沐以晴端着一盆脏衣服到了屋前的河边,喜儿一大早就去了镇子上买些食物,衣服堆在家里看着也碍眼。
她便自己慢悠悠到了河流边。
可刚一蹲下,清澈的流水中就出现了一张恐怖丑陋的脸。
“啊!”沐以晴突然吓得将手中的衣服甩到一边,她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水中自己的脸。
怎么...怎么那般丑陋?
“不...这不是我的脸!”沐以晴使劲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她不住地后退,喜儿不是说,她的脸已经好了吗,为何会有那么粗的一条疤痕。
她使劲浑身的力气,想要将自己脸上的疤痕抠下来,可感受到的,只是指甲穿过肌肤的疼痛,进入骨头,让人痛不欲生。
“不...为何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这不是我的脸...”她胡乱地摇着头,嘴里不住地呢喃着。
顷刻之间,她的心脏就像被一阵猛烈的雷电击中,砸醒了长久以来沉睡的自己。
她的眼角显露出一阵阵悲切的恨意,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若不是她,不会如此,一定要让她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