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琰想到这里的时候,泪如雨下,她恨,也怨。
当日任啸严从未替她想过,他的心中半分无她。
她抬头望了望,让自己余下的眼泪回到眼眶内。
那时候的茴琰热情大方,对自己心爱的人更是不顾一切,她笑得花枝招展,说道,“王爷只要看得起茴琰,茴琰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任啸严便开始了他对茴琰的第一个谎言。
“有件事你不知,本王有个妹妹,几年前得了一子,但她的孩子是个残障,靠药物活着,可本王的妹妹每日抱着那孩子,生不如死。”
茴琰惊异地看着任啸严,哪知任啸严接下来说了一句让茴琰震惊的一句话。
“本王不想让妹妹那么痛苦,她本是公主,她应该是幸福快乐的,可就是因为那个残障孩子...”
任啸严眼眶朦胧,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茴琰心疼不已,忙声问道,“王爷不必难过,您有何事需要茴琰帮忙?”
任啸严直挺腰板,说得振振有词,“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孩子,其实,人都有自己的命数,那孩子命不好,生来残障,活着也会痛苦一辈子,与其这样,不如本王替他决定一生。”
茴琰心中产生了不详的预感,但她只是静静听着任啸严的话。
“明日午时,本王的傻妹妹会出现在御花园,带着她的孩子散步,本王想让你帮她一把,而是帮那个孩子一把。”
茴琰立刻问道,“如何帮?”
任啸严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那些话让茴琰脸色巨变,她不知任啸严心中的想法居然这般黑暗。
但,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样做...真的好吗?”茴琰犹犹豫豫道。
可任啸严却一本正经道,“没什么不好的,一个本该接受死亡的人,活着还要拖累最爱他的人,这本来就是不公的,我们活着的人只是替上天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茴琰低着头,仔细考量着这件事的利弊,一个人真的可以决定另一个人的生命吗?不管那个人是怎样的,他都有权力决定自己的人生,而别人不可。
但看着任啸严满心期待的模样,她实在不忍拒绝。
“好,我便答应你。”茴琰爽快说道。
任啸严一乐,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对茴琰来说,已经是恩赐,为了那份独特的爱,她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伤害他人的性命。
茴琰从未进过宫,多年来一直混迹于江湖,对宫内的事情自然是知之甚少。
第二日,任啸严给了她一身宫女的衣服,混进了皇宫,果然在御花园见到了任啸严所说的女人,那女人面前有个十分乖巧的孩子。
那女人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后来她忽然抱起那个孩子,茴琰找了个十分合适的时间,使用内力打了女人的膝盖。
女人一个趔趄,但她还是紧紧抱着孩子,茴琰猛地伸手打向女人的背部,女人身子弱,手中的孩子突然掉落在地上。
一时间,天崩地裂,地上惨不忍睹,女人疯狂地尖叫起来,跑开去。
听到尖叫声跑来的丫头纷纷吓得花容失色,茴琰趁乱躲在了御花园的一处大树之后。
她亲耳听见那些丫头哭诉的声音,他们个个跪在地上,疯了似的让皇后饶命。
很久之后,茴琰才知道,那孩子不是刚才那个女人的,而是皇后孤独曼的,而刚才被吓得疯了的女人,正是任榕溪的母亲,备受皇上恩宠的贵妃。
可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孤独曼仰天长啸,下令杀了所有照看小皇子的丫头太监,并在同一天派人要了贵妃的命。
茴琰那时候才知道,自己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任啸严的欺骗。
想着想着,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茴琰轻抚着任啸严的脸,一边低语道,“是你将我变成了恶魔,我如今这样都是拜你所赐,若非你的谎言,我不会无意中杀了任辰熙,也就不会启动师父传给我的灵涧镜,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那些过去时时刻刻都像梦魇一般缠着她,让她的心一直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如今当年所有的人都走了,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她。
孤独曼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正是声称最爱她的男人,夺走了她孩子的性命,让她痛苦了十几年。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缓缓将寒冰棺的盖子盖上,离开了山洞。
接下来,风云变幻的时机,很快又要到来了。
经过几日的休养和调节,时渊体内的伤已经全部治愈,身体复原,精神抖擞。
他重新回到了宵国宫中。
可就在他养伤的这几天内,宵国内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是他派去的人无法察觉的,因此他一个常年不在宵国的皇子也无从知晓。
巍峨森严的宫廷,时渊身穿一身素色白衣,翩翩行走在宫殿下的走廊之上,后面跟着他用惯了的丫头太监。
南宫杰那日慌忙逃出森林之后,一直待在府中韬光养晦。
他原本以为时渊和沐以晴一定会葬身火海,岂知他们居然安然无恙地活着回来了。
时渊紧闭薄唇,气宇轩昂地抬着步子,眉宇间透着一股淡然的仙气。
“哦?这不是大哥吗?”
气定神闲的时渊突然听到一个有些侮耳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悠悠地抬头,假装什么事情都未发生,向南宫杰点点头。
“太子安康。”南宫杰邪笑一声,看时渊的眼神愤怒非常。
“本太子自然安康,都是托大哥的鸿福,大哥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
时渊不解地看了身边人一眼,模样似乎在说,我这样子看起来很急吗?
他淡然一笑,道,“请安。”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说完便打算绕过南宫杰继续往前走。
“父皇这几日身体不适,不便打扰,大哥难道不知?”
南宫杰突然接话道,摆明了不想让时渊继续往前走。
“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大哥的就更应该去瞧瞧了。”时渊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