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心里头大舒,连忙吩咐楼家人道:“快去给侯爷牵马来!”
短短片刻功夫,家门前马就备好了。
楼千吟出来,翻身骑上,就准备打马而去。
管家在门前忽道:“家主,恕我多嘴一句,见了夫人把话说开就好了,夫人待侯爷的好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楼千吟看了看这夜色,道:“我说过我要去姜家了吗,算着大军出发的日程,也该到浔阳了。我只是去码头看看。”说罢径直就驱马小跑着去了。
他在厅上耽搁了一阵,这会儿上街,街上夜市已经慢慢冷清了下来。
喝第二罐酒的时候,周叙就问姜寐:“怎样,身体可有适应?”
姜寐道:“暂且还行。平日里进些药汤羹水之类的不容易排斥。”顿了顿又淡笑道,“但愿我今晚能睡个好觉。实不相瞒,我已经好些天都没睡过一个整觉了。”
周叙道:“那你得多喝点才行。”
姜寐将将端起酒杯,忽听周叙道:“阿寐,放下吧。他既不是你的良人,何苦要执着。”
她顿了顿,随之仰头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周叙又道:“错过了你,是他不知珍惜,那也是他的损失。往后大千世界,你自由自在,可以做任何你喜欢做的事,还有其他许多人值得你喜欢的,不必再为了那一人谨小慎微,需得时时顺着哄着。便也没那么累了。”
楼千吟嘴上说着是去码头,可他勒马停下的时候,他已经在姜家门前了。
他看了一会儿姜家亮着的灯火,还是下马来,上前叩门。
管家开门一看见他,连忙转头去禀报姜父姜母。
他披着满身暮秋霜寒,踏进了姜家的门。
见得姜父姜母,到底与以往不同,楼千吟没那么多话说,只问:“姜寐在哪里?”
姜母道:“在院里。侯爷怎么来了?”
楼千吟道:“我想看看她。”
姜母道:“那便去吧。”想想还是又提前告知他一句,“傍晚的时候周叙过来了,这几天阿寐吃不下东西,我就让周叙去她院里坐坐,陪她吃点。”
楼千吟脚下顿了顿,回头之际神色十分冷清,道:“他这会儿还在?”
姜母道:“只在院里,不曾进屋坐。”
楼千吟想了想,道:“那我就不去打扰了,还是下次再来吧。”
姜母见他要走,便道:“周叙与阿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侯爷这是将自己划作局外人吗,才会觉得是打扰?”
楼千吟脚下停顿着,管家包不住口,就说道:“小姐自打回来那天起,就身体一直不好,吃什么就吐……”
话没说完,就被姜父给止住。
姜父道:“去与不去都在侯爷,这个旁人无法做决定。”
随后姜父遣了家里人下去,他也和姜母回避了。
楼千吟最终还是抬脚往姜寐的后院走去。
寒月在他身上依稀淬了一身银霜。
前方灯火朦胧,远远便觉有些温暖的感觉。
当他走到院门口时,诚然,看见周叙果真在院里。
他看见姜寐和周叙灯影树下坐,看见她两手端着酒杯,仰头一杯杯喝酒的光景。
姜寐眯着眼,边想着边说道:“往后是都自由自在,还和从前一样,无人可在意,无人可挂怀,无人可系我喜忧,亦无人再令我谨小慎微。”
她说着,便笑了起来,苦涩极了,又道:“我不执着,容不得我执着。该放下,也容不得我不放。”
楼千吟静静地听着。
周叙道:“等你出去见到外面的世界,天高海阔、山河锦绣,你便也不会再局限于此了。阿寐,往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外面走走看看。”
姜寐应道:“好啊。”
那果奶酒虽绵绵好入口,但也有后劲儿,何况姜寐和周叙都喝了好几罐。
姜寐有些难以支撑,支着下巴的手打滑了几下,她人就往一边栽了去。
丫鬟连忙上前搀扶,周叙却是先一步将她揽了过来,使她安然枕在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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