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看向萧若洲,眼里有他,却又好像没有他:“他们都不是我的奔霄,奔霄早就死在两年多前那个冬季,再也回不来了。”
“一如你我的曾经,在我兄姊死在战场上,便如同逝去的奔霄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萧若洲心脏猛地一缩,他上前想拉住黎清鸢的手,神色慌张的像个丢失最重要东西的孩子。
“不是这样的,清鸢,我中了情蛊,做那些事并非我本心,你信我,你……”
黎清鸢却避开了他伸出来的手,她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疼入骨髓,疼如心底!
萧若洲的手愣在半空,眼里带着深切的祈求和极致的不安,可矜贵高傲如他,此刻却只能重复念着:“清鸢,对不起……”
黎清鸢莫名的就落了泪,她慌忙擦去,转身往山下走去。
这一次,萧若洲没有追上来。
他看着黎清鸢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的那一刻,高大的身形轰然崩塌。
山风冷冽中,曾不可一世的男人,哭的泣不成声……
另一边,黎清鸢疼的意识都有些不清醒,自银针刺穴那一日起,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万箭穿心的痛楚,可今日,这疼,却比任何时候都疼,几欲让她支撑不住。
她伸手扶住一块如同钝刀的山石,‘噗’的一声呕出一口黑血,随后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等她再醒来,是在将军府中的闺房内。
她动了动,手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黎宁州的声音从侧传来:“二姐,你觉得怎么样?”
黎清鸢转头,却对上他赤红发肿的眼,她下意识开口:“宁州,你怎么了?”
她声音那般温柔,满心都是关切,黎宁州终于绷不住情绪。
他将头深深低下,哽咽中带着绝望:“二姐,若我此次没有去山上找你,你还要瞒我多久!”
黎清鸢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用力握了握黎宁州的手,鼻尖有些酸涩:“宁州,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
“只是你年岁尚浅,要走的路却长,二姐知晓你肩头重担,也知你心中抱负,不愿让你为我的身体再分神担忧。”
黎清鸢艰难抬手,轻轻覆在他头上:“宁州,这就是我的命。”
黎宁州身子一僵,随即泪流的更凶。
一旁的楚玄看着姐弟二人,默不作声的走出了房间。
是夜,黎宁州踏进了楚玄的院子。
“师傅,我二姐,可还有救?”
可对他向来知无不言的楚玄,此刻却是沉默了。
半大的少年站在院中,泪如雨下。
黎清鸢在床上躺了几日,终于能缓过劲来。
她看着外边,突然说:“宁州,晚上我们去集市看花灯吧。”
黎宁州自然没有不应的。
入了夜,姐弟俩便出了府。
长街上人潮汹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黎清鸢看着,突然想,龙椅上坐的是谁,对于百姓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安居乐业富足安宁。
这两年,萧若洲做的足够好了。
正当黎清鸢走神时,黎宁州突然惊呼出声:“二姐,你看!”
她顺着黎宁州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怀中系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肩上还架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稚童。
“爹爹,好好看!”在他肩上的稚童欢呼出声,他口中的‘爹爹’也发出一阵笑声。
黎宁州开口:“二姐,要过去跟大姐夫打个招呼吗?”
黎清鸢看着那稚童的眉眼,眼中闪过泪意,随即又坚定摇头:“他们现在过的很好,我们不用去打扰了。”
本以为此次相见,不过偶然,金陵之大,若不刻意,有的人就不会再见面了。
可三个月后,顾之安亲自登门了。
他看着坐在对面虽稚气未脱却隐现坚毅的黎宁州,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他温声道:“宁州,你很像你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