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若洲心脏猛然抽痛,像是有什么在胸腔里啃噬。
他捂住胸口,面露痛色。
黎清鸢已被泪水覆了满脸,声声嘶哑。
“摄政王说的没错,将军府的使命,历来便是忠君报国,护佑万民。”
“我的爹爹,我的兄长,黎家的祖祖辈辈们,从不敢忘。”
她直直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可我大姐说过,黎家人,可以死在战场上,但绝不能死在肮脏的手段下!”
萧若洲一怔,却见黎清鸢拔下头上玉簪,一头青丝,瞬间披落。
他眼神瞬间变了。
黎清鸢惨然一笑:“看来摄政王还记得这是陛下给我们赐婚的信物。”
萧若洲猛然上前一步,然而,‘啪’的一声脆响!
那玉簪,一截落在地上摔的粉碎,一截在黎清鸢手里,沾染鲜血!
风,吹起黎清鸢的发,她满脸决绝,字字泣血。
‘只论君臣’四个字如利刃刺入萧若洲心口。
他头疼难忍,又肝心欲裂。
恍惚之间,和黎清鸢的过往飞快从脑子里掠过。
萧若洲想去抓,那些画面却又瞬间消失不见。
寒风呼啸,黎清鸢却早已无视两人,转身回了将军府。
接下来的几日,她和黎宁州都为黎长铮和黎雲清守灵。
一直葬礼到结束,朝中大臣都无一人前来吊唁。
昔日门庭若市的将军府,有朝一日竟落魄至此……
黎清鸢正在怅然,门外忽然走进一队皇城内卫。
内卫首领亮出腰牌,语气恭敬:“黎姑娘,陛下宣召。”
陛下醒了!?
黎清鸢瞳孔一震,匆匆叮嘱黎宁州几句,跟着内卫进宫。
皇城内,武英殿中。
黎清鸢进门,就看见皇帝满脸疲惫的坐在龙椅上。
下方站着脸色凝重的萧若洲和太傅。
见她身上还挂着孝,皇帝眼里闪过疼惜:“清鸢不必行礼,此次唤你来,是想和你商议突厥如今士气如虹,谁可为国出征?”
黎清鸢黛眉微拧,还未出声。
太傅先一步出列:“陛下,眼下黎家无人,不若派其他边关将领带兵出征。”
这时,萧若洲冷冽的嗓音陡然响起。
“谁说黎家无人?黎家四子不是已在军营历练五年。”
黎清鸢心头一跳,赶忙朝着皇帝跪下:“陛下,出征一事,黎家固然万死不辞,可……黎宁州才十二岁,已经是我黎家唯一的血脉!”
“请陛下三思!”
英武殿内一时沉寂无声。
皇帝沉默许久,才缓缓站起身:“都退下吧,此事朕还需斟酌。”
争执无果,三人只能退下。9
黎清鸢离开大殿时,看见皇城风雪漫天。
萧若洲和太傅各行一路,离开皇城。
她看着萧若洲的背影,想起之前自己曾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踩着他的脚印。
萧若洲总会牵紧她的手:“你以后要跟在我身后一辈子。”
如今不过短短几年,他们便分道扬镳,各行一路。
黎清鸢默默收回视线,走了另一条路出宫回府。
将军府。
黎清鸢一进门,就看见偌大的将军府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
她心里泛酸,转身抬步去了祠堂。
那里,多了两个牌位,黎长铮,黎雲清。
黎清鸢跪下,认认真真的上了一炷香。
“大姐,宁州已回了军营,你放心,无论朝堂上如何风云诡谲,我都会好好护着他长大。”“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会保护宁州安全无虞。”
她深深叩首下去,迟迟未起。
门外的吴明看着,不由心酸。
自那日黎清鸢跟萧若洲决裂之后,日日不是在练房,就是祠堂。
黎清鸢走出祠堂已是午时。
“吴明,当日跟着回来的那些黎家军,安置好了吗?”
吴明点头:“已安置到各处了。”
黎清鸢遥望远方,泛起苦涩:“可边境还有多少将士,在等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