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盛乔脸色一变，话语中带了几分少见的狠厉，“你把她害得那么惨，将她一步步逼上了死路，你还有脸来？！人都死了，你还来干什么？你还来打扰她干什么？！”
“坏蛋！你是害死悠悠阿姨的坏蛋！”果果年纪小，不会说那么多，只是骂着坏蛋。
霍司承没有撑伞，任由雨水在自己的身上冲刷着。
对于盛乔和果果的质问，她置若罔闻，只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墓碑。
不知是不是盛乔的错觉，在他的眼中，竟看到了迷茫与痛苦。
她冷笑一声，“你不会告诉我，你已经爱上叶悠悠了吧？你对她那么过分，将她折磨成那个样子，都是因为你爱她？”
霍司承眼眸微动，依旧注视着叶悠悠的墓碑，低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呵，”盛乔难得地尖锐，“如果爱是你这样的伤害，我宁可这人世间没有爱！果果，我们走！”
说罢，她鄙夷地看了一眼霍司承，拉着果果的小手下山。
果果顺从地跟着盛乔离开，经过霍司承身边的时候不忿地骂道，“悠悠阿姨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一直挺立如山的霍司承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震，几乎要站立不住。
一滴水从他的眼角，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下到山脚的时候，盛乔和果果看到了一群人，约十几个，有男有女，都穿着雨披，雨披上画着小叶子。
那是叶悠悠的粉丝团的标志。
见到盛乔，一个带着大大的金色细边大框眼镜的女孩子跑过来，问道，“您好，请问……”
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您是盛乔？悠悠最好的朋友？”
盛乔愣了愣，点了点头，“你是？”
“我们都是叶悠悠的粉丝，想来这里拜祭她的，”金丝眼镜的女孩子礼貌地解释，“本来还怕走错了路，既然您从这里下来，那么她一定在这里，是吗？”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仿若是近乡情更怯。
盛乔离得近了，才发现她眼眶微红，估计是已经哭过了。
她点了点头，仔细地将上山的路指给这群真爱粉们。
金丝眼镜不停地道谢，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悠悠的葬礼……还好吗？我们本来说去的，可是一大帮子人，集合什么的都需要时间……”
听着这善良的女孩子声音里的自责，盛乔的心软了软，撒谎道，“挺好的，悠悠在天有灵，知道有你们一直喜欢她，也会开心的。”
“那就好。那，我们上山了？”
盛乔点了点头，和她们作别。
悠悠，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爱你的。
“那里有个男人！”
“怎么没有撑伞？”
到了山上，粉丝团们都看到了叶悠悠墓前的黑衣男人。
金丝眼镜的女孩已经冲上去了，一把扯住了霍司承的领口，目眦欲裂，“是不是你？悠悠最后的直播里的那个小男孩，是不是你？”
霍司承被一个比他娇小许多的女孩子扯住衣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弯，还没明白这些人是谁。
其他的粉丝们也瞬间察觉到了不对，跟着质问。
“害死悠悠的人是不是你？”
“她那么好的女孩子，你怎么舍得那么对她？你这个渣男！”
“渣男！渣男！”
面对着这些质问，霍司承哑口无言。
甚至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是不是曾经有无数个夜，悠悠也曾在心里这样悲愤地骂着他渣男？
那天的事无可避免地发展成了一场群殴事件。
霍司承被那些人打到在地，昂贵的黑色西装沾满了山间的泥水，将他的黑发也糊成了狼狈的一团。
鼻端是带着雨水气息的泥土味，身上是所有人的拳打脚踢。
原来，被所有人针对的滋味，是这样的痛苦吗？
如果人死后会去地府，那么他一直像这样倒在地上，会不会离悠悠更近一点？
这些事情，盛乔都是在第二天的新闻上得知的。此时，她已经带着果果回到了锦绣山庄。
一推门，就看到了厉尘澜坐在沙发上，眼睛注视着门的方向，见到盛乔带着果果出现，立刻将视线转移到了面前的电脑上。
“你在等我们吗？”盛乔的声音带着痛哭之后的喑哑，问道。
厉尘澜本能地反驳，“怎么可能？我等你们做什么？”
“先生，现在可以开饭了吗？”刘嫂在厨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走过来问道。
厉尘澜脸色有些奇怪，掩饰地低咳了一声，“咳，你做好了就端上来，问我做什么？！”
话到此处，盛乔怎么会不明白，厉尘澜是在等她们两人回来一起吃饭。
今日的晚饭很丰盛，难得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盛乔状若无意地说，“我今天见到霍司承了。”
厉尘澜夹菜的手顿了顿，“在哪里？”
“在悠悠阿姨的墓碑前，他没有撑伞，也不说话。”果果往嘴巴里塞了一口米饭，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厉尘澜没有接话。
“他表现得似乎是爱上悠悠了，我看着可笑得很，你觉得呢？”盛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厉尘澜，似乎在讽刺的是霍司承，又似乎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厉尘澜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和盛乔对视。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果果夹着一块儿鸡块儿，小口小口地啃着，不敢说话。
良久，盛乔轻轻一笑，“我能说什么，不过和你分享一下见闻罢了。”
厉尘澜依旧冷着脸，猛地起身，椅子在地上摩擦出一道尖锐的声音。
抬头看时，人已经上了楼梯。
“麻麻……”果果眨着眼睛，怯怯地望着盛乔。
盛乔拿起纸巾，轻轻地擦去了她唇上的汤汁，安慰道，“吃饭吧，乖。”
第二天，天依旧阴沉沉的，让人心里烦闷，盛乔索性和果果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麻麻，麻麻，快来看！”果果忽然大声地喊道。
盛乔急忙跑了过来，“怎么了？”
“你看！”果果指着网络电视，上面是一场直播。
关于惨死小明星叶悠悠生前事迹的澄清。
直播的最上面坐着的是面容憔悴的霍司承，利落的下巴上有了轻微的胡茬，看上去有些邋遢，似乎是无心打理自己。
下面是大大小小的多家媒体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