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梧桐每次看到他出现,都会被吓得心惊肉跳。
但她同时也恍然大悟了,“你是说,她怕东周不满皇后进宫不满一月就纳新妃,所以才找我下旨让秦漫进宫。为了安抚东周和我,这才赏赐了这许多的东西。”
她下旨,和太后是截然不同的道理。
她下旨册封,那东周就算要说什么,也怪罪不到太后的头上去,这都是她愿意的。
赏赐这么东西,也是为了告诉东周,太后没有薄待皇后。
南宫恂悠然一笑,玉扇轻敲她的额头。
“恩。”
“你还不算太笨,就是这个道理。”
左梧桐疼得皱眉,捂住额头,“你以后说话就说话行吗?王爷,君子动口不动手。”
等等。
她微微瞪大瞳孔,“什么叫做我还不算太笨?”
“王爷是觉得我很笨吗?”
她承认自己不够聪慧,但是笨……这还真的是打击到她了。
南宫凛语调微扬,吊儿郎当的摇着折扇,“难道你还觉得你自己很聪明?”
“不过你这一次做得不错,没有和太后硬碰硬,审时度势,也是一种聪明。”
南宫凛的口气颇有些赞许的味道。
她要是和太后死磕,只怕还没这么好收场。
秦漫进宫是迟早的事情,他阻止不了,自然也没把指望她。
在绝对强大的敌人面前,伏低做小,隐忍不发,也是一种能力。
左梧桐笑了笑,带着些讨好的意思,柔软得令人很想狠狠地欺负一把!
“那我如果这次做得不错,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南宫凛低眉,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被看他这样深沉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南宫凛薄唇轻启:“褚连翘?”
一听到这名字,左梧桐的脸色顿时煞白,她死咬着嘴唇。
“知我者,王爷也。”
“别给本王戴高帽子,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在讨好本王。你的脑子里装了什么,本王根本就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南宫凛眉梢挑起,唇边露出一抹好看的笑意。
她的人生太简单了,她能有多少在乎的人?
左右不过一个燕无忧,再一个褚连翘。
还能有什么呢?
如今燕无忧跟着云阙游历天下,自是安然无忧。
那就只剩下褚连翘了。
左梧桐一顿,继而慢慢地低下头。
“她真的……死了吗?”
最后的两个字,她的声音颤了一下,好像被狂风暴雨压垮的蝴蝶,无力地颤动着即将碎裂的翅膀。
死了吗?
褚姐姐是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她们当日一别,就是此生永远的诀别。
湿热在干涩的眼眶里翻涌,左梧桐的视线慢慢模糊,水光在瞳孔里弥漫。
她的喉咙,很疼,被刀割一样的疼。
“本王不知道。”南宫凛如实回答她。
他并没有安慰她,他是真的不知道。
褚连翘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褚连翘是死是活,也和他没有关系。
但他没有亲眼看到尸体,所以只能说不知道。
哪怕全北唐的人,都知道褚连翘被烧成灰了。
左梧桐别过头,任由泪水冲出眼睛,无力地流下脸颊。
眼泪划过唇齿,她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苦涩味。
她的视线一瞬清晰,可又开始模糊。
她泪眼朦胧的看向窗外的庭院。
此时暮色四合,她的眸子里也被映上了黄昏的萧索和凄凉。
“他们都说她死了。”
“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化成了一座破败的废墟。”
“他们……”
她陷入巨大的悲伤里,双肩和胸腔都起伏不止,眼睛涨红似染血一般通红。
“说她……”
她再也说不下去,喉咙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掐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泪水依旧在流淌,她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可是,片刻。
南宫凛眸色一沉,他缓慢地抬起手臂,宽大的衣袖轻轻地触上她的脸。
柔软的布料触到脸上,带来细腻的触感,以及那沁人心脾的香气,这两者把她包围着,围得密不透风。
她沦陷在一片温柔的沼泽里。
天地之间,一片安静,连一丝风声都消失在她的耳畔。
她只是怔然地望着他,这样望着,仿佛要把这一幕镌刻到脑海里。
他的袖子轻柔的擦过她脸上的泪水。
就那一下的触碰,像温柔的细雨落在了她的心里,枯寂贫瘠的土地在细雨的滋润里,开出了一捧花……
她在这安静的空气里,听到了自己狂烈而动乱的心跳声。
“他们是他们,本王是本王。”
“本王说不知道,不是在骗你她没有死。而是没有亲眼看到,就不足为信。”
“你所知道的消息,不过都是道听途说而已。”
南宫凛叹息一声,嫌弃地收回袖子,“本王的衣服被你的眼泪弄脏了,你得赔。”
他刚才真的是魔怔了。
居然会冲动的,用衣袖给她擦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很亲近的接触她之后,他就觉得她很亲切,那些动作就像是下意识做出来的。
左梧桐抿唇,泪水簌簌而落,“我没钱。”
这一哭,几乎要把南宫凛气笑。
“你没钱?”
“你这宫里的赏赐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你和本王说你没钱?”
“你打这些赏赐的主意?”左梧桐清醒了不少。
南宫凛怔了一会,然后邪魅一笑。
“不打他们的主意。”
“难道你是要肉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