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那人忽然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只见他浑身抽搐、满脸痛苦,眸子死死的瞪着慕云倾,自眼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渗出血珠,一直延伸到眼尾,模样极为恐怖。
不消片刻,便死透了。
“啧啧。”聂宏和感叹一句,“听话点多好。”
慕云倾眸光淡漠的扫了那人一眼,犹如看着万千骸骨中渺小的一具,惊不起半点波澜。
“很好,省了我许多药材。”晃了晃瓷瓶里还剩下的一颗丹药,慕云倾一副赚到了的表情。
那些手里还攥着药的人吓得浑身轻颤,连忙将药塞到嘴里。
叶笑延也不敢磨蹭,迅速将药吃了。
这会儿,店里的饭菜也端上来,一行人坐在一处,却心思各异,只有慕云倾和聂宏和若无其事的吃着东西,甚至还能轻松的讨论一下咸淡。
“你这毒药,发作起来这么霸道,万一哪一次给的晚了,我们岂不是性命不保?”叶笑延终究忍不住开口。
他在试图从慕云倾那找到缺口,先将这毒解了,再寻其他的方法离开。
只可惜,慕云倾回给他的,是一抹极尽明媚、潋滟、诡谲,又满含嘲讽的笑。
“死了,又与我何干?”
慕云倾小口小口的吃着馒头,动作优雅的,完全是一副深闺小姐的标准模样,可她口中的话,却胜似万里寒冰,令人遍体生寒。
叶笑延被她刺激的面皮一阵抽搐,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你留着我,总归是有用的,万一我死了……”
“死了就死了。”慕云倾显然有些烦,“没有你,该做的事也一样不会耽搁。”
“叶笑延,你该庆幸,我如今还能让你活着,嗯?”
叶笑延被她面上的那抹冷意惊得脊背僵直,微薄的唇紧抿成一条支线,完全是无言以对。
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
原本叶笑延还算着时间,等到离叶家最近的时候,他便带着人逃走,叶家有大夫在,总不能看着他们被毒死才是。
不过,他终究算计不过慕云倾,他们每次吃解药的时间都会缩短,与能逃回家的时间精准错开。
叶笑延心里那个憋屈啊,最后也只能乖乖和慕云倾一起回到寒家。
慕云倾在寒家还是丫鬟的身份,应该先去找请假的管事报备,再回内院儿。
只是,她与萧嵾刚找到管事,管事就急匆匆的将两人打发了。
“得了,寒家这么大的事摆在面前,哪有空搭理你一个小丫鬟,该回哪里回哪里。”
“大事!”慕云倾心里咯噔一下,“管事的,寒家发生什么大事了?”
“关你一个丫鬟什么事?保护好你的小命就行了。”
管事的瞪了她一眼,连忙挥手,“趁我现在不罚你,赶紧走。”
慕云倾心里越来越慌,顾不上和管事的纠缠,直接往内院儿的方向走。
萧嵾也连忙跟在后面,小声道:“王妃,您冷静些,王爷不会出事的。”
“如果有事,萧溟一早就该命人通知我们,可是现在……”
慕云倾的脚步忽然顿住,她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方,眸底渐渐染了猩红之色。
“那里,是不是王爷的院子?”
她纤长的手指,这会儿惨白的毫无血色,颤巍巍的指着一处满是缟素的院子。
萧嵾也愣住了。
他心中发慌,却不忘低声劝慰慕云倾:“如果是王爷,这会儿整个寒家都该缟素遍布才对。”
萧嵾的话在耳边,就像是模糊不清又刺耳的风声,慕云倾满脑子都秦萧寒出事的各种可能,就连走路,这会儿也是跌跌撞撞。
“倾儿姐姐,你回来了。”寒银霜迎面走来,一双眼睛红红的,明显就是刚刚哭过。
寒宾也满眸凝重的跟在她身后,见到慕云倾只是淡淡一瞥,提醒道:“寒时那里,你可以不用回去了。”
尖锐的指甲瞬间嵌入掌心,慕云倾赤红着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些缟素又是为谁准备的?为什么管事的说寒家发生了天大的事。”
“是……”寒银霜一开口,就被寒宾制止了。
寒宾:“你离开这么久也累了,先去外院找个地方休息吧,寒家的事,与你无关。”
“为什么与我无关?”
慕云倾已经顾不上其他,“我要见寒时,我要问问他,是不是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
“孩子!”寒银霜望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震惊的喉头哽咽。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倾儿姐姐的孩子,是家主哥哥的?
寒宾同样眸光复杂,几乎下意识开口,“你丈夫,不是……”
后面的话,生生在慕云倾的凝视下憋了回去。
两人望着她认真神色,眼底化不开的担忧,终于还是信了。
寒银霜咬着唇,“哥,我们就告诉倾儿姐姐吧。”
“家主哥哥他忽然中毒,已经,已经……”承接这句话的,是无声的泪珠。
慕云倾几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内院儿的方向跑去。
两人盯着那道迅速消失的背影,心思各异。
寒宾心里前所未有的苦涩。
亏他之前还想等孩子生了,将她接到院儿里,许一个诺,如今想想,还真是个笑话。
“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寒银霜担忧,“那个耿絮儿,一定会为难倾儿姐姐的。”
寒宾神色微暗,“回去。”
临走时绿意盎然的院子,此时已经被一片雪白覆盖,今日阳光正好,照在院子里本该暖洋洋的,可是慕云倾踏进这个院子时,却冷想把自己蜷缩起来。
正堂的门大开着,里面是漆黑的棺椁,带着布满死亡气息的阴暗。
慕云倾视线模糊,脚步极其艰难的往里走。
似乎是她身上的伤痛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连守着棺椁的小厮都忘记要拦她了。
萧溟躲在暗处不能现身,一见慕云倾的模样立刻满眼凝重,不自觉的便捏紧了双手。
越来越近了。
慕云倾手指颤抖的抚上棺椁,触手一片冰凉,如同慕云倾如今的心境一样,毫无生机。
“贱婢,你还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