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琅只得询问:“凌云婳不可能和宰相大人相识吧?”

    老嬷嬷平静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陈年故事从老嬷嬷口中说出,越发显得事情的陈旧和凄惨。

    事情发生在宰相大人年轻的时候。

    那个时候,宰相大人还未能取得功名,只是一个穷书生。

    跟着朋友在扬州游赏的时候,碰上了当时的夫人。

    当时的宰相大人虽然穷,却已经名动一时,大家都认定他必定能够高中。

    所以想要结实他的人不少。

    这不就在西湖游船的时候上了朋友熟人的一条画船。

    这位熟人是扬州的一个盐商,喜欢结交文人拉关系。

    游船到了水中央,为了取悦客人,就让身边养着一个小妾,就是俗称的扬州瘦马女子出来表演舞蹈。

    老嬷嬷停下脚步看向还跪着的江琳琅。

    “这个小妾喜欢着紫衫跳舞,名动扬州,可谓是无人不识。盐商花了大价钱将女子买下,养在身边。”

    江琳琅听得这里心中一咯噔,

    凌云婳不就是穿的紫衫裙跳舞的吗?

    只得将头垂得更低了。

    这个小妾和当时宰相大人一见钟情,经过几日的画船游玩,共步西湖,两人情愫暗生,便约定了一起逃走。

    一路坐船逃离扬州来到京中。

    宰相大人自诩才识高,去摆放了不少官人家,都被拒之门外。

    又不肯丢下面子去街上卖字卖画,都是靠着妻子跳舞赚钱,

    租赁了一个破屋供养他读书。

    老嬷嬷叹口气道:“也是命中注定,宰相大人高中之前,靠着妻子跳舞卖艺供着考上了科举,后来又因为这个身份阻碍了宰相大人的仕途。”

    高中之后,曾经拜访那些拒之门外的官中老爷又来拉拢,帮助宰相大人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官职。

    结果却因为升的太快而遭到同僚排挤。

    他们抓不到错处,就抓着宰相打人的妻子出身说事,污蔑他拐卖娘家妇女。

    老嬷嬷停下来感叹。

    江琳琅只得问道:“那这个妻子怎么了?”

    老夫人当即说道:“一条白绫自吊了,到现在宰相大人心中还挂念着,最恨有女子穿紫衫跳舞,大家都明白这个忌讳,偏偏咱们家来撞上!”

    江琳琅如何不明白此种关隘,当即吓得抖动身子不敢说话。

    “你以为宰相和信王为何要来参加沈家的中秋宴,是因为我老太婆的面子吗?他们是来拉拢世子的!”

    老嬷嬷上去扶着担忧地站起来的老夫人道:“仔细摔倒。”

    老夫人扶着老嬷嬷的手叹气道:“这可不是明显让所有人都知道,世子故意得罪宰相大人,投靠信王了吗?”

    得罪宰相——

    江琳琅想到沈家,又连带着自家,顿时要晕厥过去。

    沈修筠在门口停着,这才踏步上前。

    沉稳过去扶着老夫人坐下道:“老夫人不要着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便不是训人的时候,咱们先将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

    说着过去伸手扶起江琳琅来。

    江琳琅身子有些软,却强撑着对老夫人禀告道:“是,请老夫人叫凌云婳来,或许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

    事到如今,只能推出凌云婳来自食恶果了。

    凌云婳抓着入画的手赶回房中。

    “入画,这事是不是办错了?”

    入画皱起眉头却也看不透道:“不是二爷让您去的吗?就算是有事那也得算在二爷身上,不干娘子的事情。”

    凌云婳连连点头:“对,你说的没错,我不过是听吩咐而已。”

    说着稍微安下心来:“我累死了,快给我倒杯茶来。”

    入画正准备倒茶,就见得老嬷嬷亲自来了。

    “娘子,跟我走一趟吧。”

    凌云婳当即知道事情不好,揉着额头道:“今日有些伤风,不好过去感染了老夫人,改日我亲自去请安。”

    老嬷嬷对着手下丫鬟一摆头。

    两个丫鬟立马抓住凌云婳的手将她往外拉。

    “这是为何?”

    老嬷嬷冷言道:“娘子自然知道。”

    当两个丫鬟将凌云婳丢在房中的时候。

    凌云婳看着高坐上头的老夫人,和冷眼看着他江琳琅,

    立马跪着爬向沈修筠道:“世子殿下,为何这般?我做错了什么?”

    老夫人厉声呵斥:“你问你做错了什么?”

    江琳琅立马追问:“我安排你去献舞了吗?为何擅自做主去丢人现眼?”

    凌云婳脑子飞快转动。

    立马先发制人哭了起来。

    楚楚可怜得跪在地上,幽幽望着沈修筠。

    “世子殿下,你可得为我做主啊!不是您让二爷寻我去献舞的吗?还特意嘱咐我要穿紫衫裙。”

    老夫人实在是看不上这般模样,当即转过头去。

    “行了,你们都去陪客吧,今日我们家宴可不能席上一个主人都没有。你们去把二爷给我带来!”

    沈修筠和江琳琅领命出去。

    沈修筠心中不安。

    记得凌云婳应当是和江念芙一起在后院庆祝中秋的,

    沈书彦是不去后院的话,如何碰得上凌云婳?

    当即心中一颤,转身对老夫人道:“凌云婳也是吓坏了,我派人送她回去,再请二弟来吧?”

    老夫人还未点头,就听得沈修筠吩咐江木去办。

    江木当即往后院去了。

    江琳琅和沈修筠一前一后回到席间。

    信王正看着武松打虎叫好。

    见得沈修筠回来了,笑着道:“世子这是后悔了?”

    信王防着沈修筠去找宰相说话。

    所以特意打发了人去监视宰相。

    却听得手下很快回来报告说,宰相已经走了,沈修筠并未出现。

    信王好奇,见得沈修筠回来,当即试探起来。

    沈修筠淡淡道:“有些家事不好为外人道,信王殿下喝酒。”

    信王看沈修筠神情淡定,又给自己倒酒。

    心中高兴,凑近沈修筠道:“没想到府中还豢养舞姬,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可是把我家的舞姬给比下去了。”

    沈修筠淡淡一笑:“那是我家娘子买回来当丫鬟的,并无豢养舞姬一事。”

    信王神情淡淡,装什么装?难道以为大家都是瞎子?

    心中不悦,转头去看戏去了。

    信王妃对道歉前来的江琳琅一笑:“宰相夫人也有些不舒服,回府去了,托我转告。”

    江琳琅心有余悸,只得敷衍着。

    心中却也想不通,沈书彦如何要这样做。

    先是透露沈修筠的传言,又派凌云婳来得罪宰相。

    难道就因为多喝了几杯酒,就如此不管不顾?

    不,沈书彦并非这种人。

    他难道是以为自己能够脱离沈家而独善其身?

    江琳琅比谁都了解沈书彦,总觉得他背后还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