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堂处庄严肃穆,身披白袍的沈修筠长身玉立,端正跪坐蒲团上,于青烟中立定仿佛真神,叫人无法靠近,心生畏惧。

    冬夏快步前往,端详当前景象,方是心神猛震,勉强吞着唾沫,她焦灼欠身,“世子,江娘子身体不适,现下难受的紧,还望您过去一趟。”

    冬夏从未应对过这位世子爷,小心询问时声音颤颤。

    沈修筠对付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一概做无视,骨节分明的手持棍于木鱼上轻敲,平稳不做起伏的声调表明他并不在意。

    纵是有变,也不过是眼尾处红痣骤然沁出暗红,连他自身都未有发觉。

    一切在意料之中,冬夏深记江念芙要求,一咬牙跪下,磕头做势,“世子行行好,江娘子娇花一般的。”

    “现在人不说是无法站立,身上沤地冷汗都叫裳子湿透了!她口中便是心心念念着您,世子殿下存个善心,便是过去吧!”

    冬夏的一番话将江念芙说的可怜十足,饶是海晏堂外的侍卫都有意动

    唯独上方那位

    沈修筠的身形依旧力挺,一双丹凤眸早已经在冬夏的喧扰下微张,暗意滚动。

    他薄唇稍有嗫嚅,长手滚动佛珠,释迦牟金像前,道的偏是最无情的话。

    “生死有命,若是当真撑不过去,便是得罪佛祖,自讨苦吃。”

    数次以身饲食,以她那副娇媚不堪的烂肉勾引。

    妖精,早该受这一遭。

    冬夏闻言后身体一顿,慌乱下再辨不出言语来。

    沈修筠思索时眉宇顿沉,心中默念的佛经乱套,竟是引出江念芙那张欲面。

    叮!!!

    惊慌下手棍再坠木鱼之上。

    沈修筠怒睁眸,当即破声驱逐,“滚!”

    细柳阁内。

    江念芙拾着灼热的帕子往身上擦,既是要演得病,也该演的像些。

    帕子又滚又烫,贴在白嫩处,不出几瞬的功夫便能叫江念芙的玉身发红出汗。

    细致的薄汗懂事勾勒在江念芙的面,循着本就妖艳异常的美貌,是更惹人怜惜。

    可奈,冬夏已然丧气的回归。

    她将前因后果告知,小脸害怕的耷拉着表情,“世子爷且生气了!”

    “会不会是发现我在骗他?”

    冬夏小侍女人微言轻,契子落在府中,只消主子一句话,她便该被发卖去做娼妓。

    “嘶!”突听厄言,江念芙美眸内一丝失落释出,身体便是能听懂话一般,胸前再度拥堵。

    江念芙目光下移,瞧着才消停不久的软肉微微一颤,朱果更像是会吞吐一般,生生溢出乳来

    “娘子?”冬夏立刻担忧看来。

    江念芙皱眉嘤咛一声,反道一声无妨,痛便痛吧!说不定,还可利用一番。

    思索至此,江念芙美眸上突现一丝喜色来。

    “冬夏。”江念芙抽气抬头,“扶我去海晏堂,我亲自去道歉。”

    冬夏不知所措,“可您。”

    江念芙的情况看来并不明朗,就这堪堪易折的身体,指不定半路折了

    “扶我去。”由不得冬夏迟疑,江念芙美眸坚定,分明早有主意。

    主仆扶持前往海晏堂,且至门前便被阻。

    房中小厮目若寒冰,死盯前方不看人。

    像是特地叫房中人察觉,不过二句话,小厮扯出十分力来。

    “江娘子还请回,我家世子说过,日后凡是您乃至您身边的人,都不必再来。”

    屋内人听见,转动佛珠的手一顿,惯性使然,身体跟着一侧。

    江念芙闻言柔身颤颤,眼眶泛起红来,尤其懊恼起来。

    便是见也不让见,姐夫是生要把路堵死了

    “赶紧回。”小厮又加催促。

    没规没矩的填房,连个名号都没有的女子,且敢在此放肆?

    “呀!你这是作甚?”

    刚才要动身驱逐的小厮脸色大变。

    原是这江念芙非但不走,反是咬牙跪地来了!

    要晓得最近才下一通雨,地上又湿又潮,跪久了是要麻烦的。

    底下寒咧叫江念芙瞬间嘤咛吃痛,打小便生的一副好胚子,便是疼起来也是我见犹怜。

    一旁的小厮是瞧见,各个眼中难说的晦涩,纷纷咽起唾沫来。

    江念芙塌在地上,杏眸泛起泪儿,紧紧握着拳,便是学着十成十的功力往内喊。

    娇声跟着痛意一起一伏,“念芙是晓得自己行事不端惹姐夫心烦。”

    “念芙不懂事,是知错了,怪我愚笨,也不知如何讨您欢心,念芙今日便跪在这,只等您原谅的好。”

    非常人用非常法,沈修筠便是一座山她也得凿过去,从落地沈家,她便再无选择。

    周围小厮见江念芙如此,难免无措起来,瞧着是枚香软易碎的玉,狠起来当叫人咂舌。

    此时,海晏堂内。

    沈修筠心烦意乱,拨动佛珠的动作几番加快,雨后清凉下,他的额角处生生滴出一丝热汗,其物滚烫,顺着下颌角蔓延,熟悉的酥麻缓缓而至,生生像是人贴上一般,刹时,冷眸再无颜色。

    静

    沈修筠克制下再次刺向佛珠,直至疼痛方至,他终才寻回一丝清醒。

    冷眸深邃不见底,沈修筠薄唇微启,强做无视后速度念起佛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屋内人再无动静,外处彻寒随夜悄然而至,其余众人冻的发抖,更不虚说贴寒凉跪地的江念芙。

    “娘子”冬夏小心轻唤,伸手想将江念芙从地上扶起。

    小厮也怕事情难收场,艰难的吞吐词汇,“别以为跪着便能叫人心软,世子不吃这一套,快滚。”

    此时已然过去一刻钟,江念芙唇畔处发紫,软身在寒风中摇摆,看着随时便要倒下。

    可她却越发的坚韧,“道歉便得诚心,姐夫不出来便是没有原谅我。”

    “那念芙便再跪着,直到姐夫原谅为止。”

    她说时喉间涩意难消,试图放大的声反越压越小,直至全无。

    海晏堂安静的可怕,沈修筠再听院外喘声,心神再不得安宁。

    眼尾处暗红逐渐加深,沈修筠猛捏佛珠,怒喊堂前小厮,“叫他们滚。”

    去何处都行,只消不在他跟前便好。

    佛心求无欲,绝不能因一女子断了修行。

    外面小厮才应下,老天爷偏是要看热闹一般,突然一声炸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