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顾楚沁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
顶头惨白的白织灯照在她小巧精致的脸上,制造出一种令人难以适从的冰冷。
她慢慢睁开了眼,发现宁初尧就坐在她的床边,眼眸冷寂,还带着淡淡的忧桑。
“顾楚沁,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他紧紧锁住她的目光,渴望从她的嘴里得到一丝丝的安慰。
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了,走得也太突然了,快得就像一阵风,他连知道孩子存在的机会都没有。
顾楚沁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燃起一股怒意,唇边挤出一个虚浮的笑。
“我打掉的。”
宁初尧一把抓起她的衣口,目光锐利,倘若眼神能杀人,他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打入十八层地狱。
“你就这么恨我们的孩子吗?”
顾楚沁本能地挣扎,却被他的力道勒得动弹不得。
她虚弱而急促地呼吸着,尽管脸色一片苍白,可还是挤起一抹得意的笑,美得像一颗毒药。
“宁初尧,你别做梦了,我不会生下他的,我恨不得他去死。”
一字一句,轻如飘烟。
可落到宁初尧耳里,却如同雷霆万钧。
他暴跳如雷,抓在她脖颈上的手倏然用力,心里的疼痛顺着血液涌到脑海,就连神经末梢都在隐隐作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
顾楚沁感觉到喉咙被冰冷麻痹的手慢慢攥紧,她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还没发出任何声音,泪水就先落了下来,流到了男人的指尖,滚滚发烫。
“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宁谨辰?”
宁初尧的手背青筋暴起,顾楚沁几乎喘不过气来。
“宁少,夫人身体虚弱,等她修养好了再处置也不迟啊。”宁御连忙出声劝阻,他实在不忍看到两人闹成这样。
宁初尧忽然松开手,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把顾楚沁给掐死了。
顾楚沁立马倒在了床上,大口地呼吸着。
她抬头看向宁初尧,眼神冷如冰窟,绝望到了极点,“对,我忘不了他,我和你结婚就是为了报复他,让你们自相残杀。”
宁初尧的瞳孔瞬间睁大,他早该想到如此,又何必自取其辱。
可听见顾楚沁亲口说出来,却依然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上心,甚至为了她,三番四次得罪威尔斯家族。
可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
原来这段时间她和他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只是为了激怒宁谨辰,想要挑起他们兄弟之间的斗争。
“所以你就拿掉了我们的孩子?”
“他本来就不该存在。”
宁初尧眼底通红,血丝缠绕。
顾楚沁的话就像一把刀,准确无误地插在他的胸腔里,一点一点地剜出他的血和肉,他每动一下,就是锥心刺骨的疼。
他疼了,他要她跟着一起疼。
“顾楚沁,你别高看自己,我愿意娶你,不过是把你当成血库而已。”
“至于宁谨辰,不管有没有你,我迟早会收拾他!送你们一块下地狱,给我的孩子陪葬!”
他看向她的眼眸不再炙热,而是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话去刺她。
把她刺得鲜血淋漓。
“宁御,把东西拿过来。”
宁御递给宁初尧一个文件袋,久久停在了半空中。
“顾楚沁,我们离婚吧。”
“好。”
轻飘飘的一个字,落在宁初尧的耳边却无比清晰。
他漠然地看着顾楚沁,她伏在床头,哪怕已经弱得不堪一击,可还是坚硬地挺着头。
是啊,她从来都不会低头,哪怕被人踩在了脚下,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她也毫不畏惧。
曾经他欣赏这样的她,可现在,他却痛恨这样的她。
宁初尧接过文件袋,掏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楚沁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模样,喉咙里仿佛含着一口难以言喻的苦,呼吸越发沉重。
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眸红得吓人,似能泣血。
“签字吧,该给你的我一分不少。”
宁初尧说道。
看向顾楚沁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柔情,有的只是黑暗一样的阴冷和狠戾,把离婚协议书塞到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