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召她去御书房?
宁衿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种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的解脱感。
乔贵妃忧心忡忡和不信任写在脸上:“姒姒只是一个侍中,根本接触不到要务,太子能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寻她说?”
小太监端着一张完美无瑕的笑脸假面,点头哈腰的请宁衿:“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奴婢只是个传话的,大人别为难奴婢了。”
乔贵妃还要再说什么,被宁衿拉了拉袖子,后者冲她微微摇头,而后对那小太监道:“我同公公去就是。”
如今不是先帝还在的时候了,乔贵妃的地位在后宫一落千丈,若是为难的这个小太监在皇后或是太子跟前说些什么,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横竖自己总要单独面对太子的,何必再给姨母带来麻烦。
乔贵妃看出了她的意思,握紧了宁衿的手,半晌才不舍的松开,不放心道:“小心一些。”
宁衿点点头,跟着那小太监一路绕过宫门前往御书房。
从芙蓉宫到御书房的路算不上远,她已经走了许多遍,闭着眼睛都能自己找过去,可今日再跟这小太监走的时候才发觉宫内似乎萧条了不少。
这几日不知道从宫里一具具往出抬了多少尸体,一路上再没有像往常那样嬉戏打闹的小宫女小太监,遇到的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气氛十分压抑。
宁衿没有试图同那小太监搭话——皇后多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完全信任不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小全子,说多错多,万一这小太监是皇后的人,那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引起猜忌。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御书房,候在门口的正是小全子。
“全公公。”带宁衿来的小太监恭恭敬敬行礼:“人带来了。”
宁衿又被交到小全子手上,二人一同进去的时候,他冲宁衿使了个眼神,让她自求多福。
御书房内,太子着四爪蟒袍,看起来正在认真伏案办公。
小全子把人带进来之后试图留下,结果被太子挥挥手不耐烦的赶出去了。
“你来了。”御书房内只剩下二人的时候,太子终于停止装模作样,抬眸看向这个被自己刻意晾了好几天的人。
这几日看着其他人安然无恙的离开,宁衿心中肯定也有惶恐与害怕......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一直想着自己吧?
太子这么想着,试图从宁衿眼中看到楚楚可怜或是示弱之类的情绪——结果并没有,这双清凌凌的眸仍旧像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看向他时冷静平淡。
太子心里有些泄气,可是一想到这双眸的主人对自己再如何冷漠,此刻也得被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心中就升起一种别样的快感——这就是皇权的力量。
从前父皇还在的时候,他可没有这么大权利让这个女人对自己无可奈何。
“殿下找我来有何要事?”宁衿不动声色离这个盯着自己看的人远了一点。
御书房内除了二人再无其他,太子有心玩一把美人在侧红袖添香,遂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砚台,道:“伺候的小太监都笨手笨脚的,宁大人蕙质兰心,帮孤磨墨吧。”
宁衿不想磨墨,宁衿磨了磨牙。
见她迟迟不动,太子哂笑一声:“不情愿?”
宁衿面无表情:“既然没有重要的事儿,殿下便放我离开吧。”
“想必七日时间也够皇城司查出来了,宁家与刺客并无关系,镇北侯府只剩下我姨娘和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派人刺杀殿下的能力。”
太子当然知道这事儿同镇北侯府没有关系,四下无人,他索性连装都懒得装:“孤就是想留你在宫中,都到如今这个境地了,衿衿,你还是不肯示弱吗?”
果然。
宁衿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警惕的看着他,藏在袖下的手握紧了来时从发间拆下的金簪。
“三日后孤就会登基,若是当年你没有同孤置气,乖乖嫁给孤,国母的位子便是你的,衿衿,如今那你心里可有一丝后悔?”太子盯着她的脸,近乎魔怔的问道:“拒绝我,嫁给谢景策那个废物,你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了吗?看走眼的滋味难受吗?”
“如今我为君,你们为臣,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包括你!宁衿!曾经有那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珍惜,如今你后悔吗?!”
宁衿只回答了他两个字,便让太子目眦欲裂。
她说:“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