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宁衿被暂时安置在永寿宫的偏殿。
太后到底是不能就这么把人不管不顾的抛下,派了人妥善照料着,并且传话说不必急着出宫,等到好些了再回去。
于是宫外的逢春和桃枝也被顺势带了进来——几乎是看到宁衿的一瞬间,两个小丫头就红了眼睛。
上午进宫的时候人还好好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子!
宁衿方才喝过一次药,她其实感觉自己没那么弱不禁风,只是药劲儿上来了便控制不住有些昏昏欲睡,强撑着看到两个小丫头,说了句我没事才安心睡过去。
——只是这样子落到逢春和桃枝眼里可不是没事的样子,这分明是彻底撑不住昏过去了!
着急的唤来殿门口的宫女,然后前脚才离开的孟振鹭后脚又被叫了回来。
“……”见是她俩,孟太医有些无奈,只好将方才的情况又说了一遍:“……你们也别关心则乱了,我给开的药里头有安神的成分,所以才睡了过去,不是昏迷。”
“我们家姑娘向来体寒,冬日里手脚都是冰凉的,怎么都捂不热,癸水也不准,这回落水会不会伤了根本啊?”桃枝一股脑说了一堆,着急的快要哭出来:“先前的太医就说了,这样的体质难受孕,我们一直小心养着的,才好一些,如今岂不是……”
岂不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全完了!
孟振鹭哎呦了一声,可见不得小姑娘哭的这么伤心,道:“放心吧,虽说从前宁姑娘身底子弱,但你也说了,这些年有好好将养着,不会那么容易落下病根的。”
再说了,谢景策离京前特意叮嘱他把人看好了别出事儿,他就是拿出毕生所学也不敢耽搁人病情啊!
“真的吗?”听他这么说,红着眼眶抓着人衣袖不放的逢春这才吸了吸鼻子松开手。
“真的真的,按着我给的方子再喝一个疗程,期间别碰凉水别受寒,保管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送走了孟太医,逢春和桃枝不敢进殿打扰宁衿睡觉,便坐在殿门口的门槛上小声说话。
“姑娘真是太不容易了……才歇了几天就又一堆事,”逢春沮丧的说:“我们不能进宫,根本伺候不好她……”
向来成熟稳定的桃枝也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光是想象一下那个落水的场面就后怕不已:“听说六殿下落水的时候无人救,是姑娘跳下去的。六殿下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若是再不来人,姑娘是不是也……”
她不敢往后想。
“那几个宫女真是太该死了!”怪来怪去不知道该怪谁,逢春愤愤的骂道:“听说她们是玉妃娘娘的人,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处理。”
总得有个人承担今日之事的后果,六皇子还好说,否则宁衿这边的怒火谁来平息?
另一边,太后显然也知晓这个道理。
方才情况紧急,那几个宫女先往后稍稍,如今得空了,腾出手了,也该好好算算账。
永寿宫正殿,太后和玉妃坐在主位,四个宫女齐刷刷跪了一排,身子几乎全部趴在地上,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年龄最大的那个机灵点,跪着往玉妃腿边爬,企图企图求她垂怜:“奴婢只是一时犹豫!绝对没有对主子不敬的意思!娘娘饶命!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这四个宫女毕竟是玉妃一手培养起来的,当初太后让她往昭阳殿放人,这四个送过去的时候还颇为不舍,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变成这样。
玉妃看着哭的涕泗横流的宫女,闭上眼睛有些不忍:“母后,不然……”
反正小六和那个宁衿最后也没出什么事,不然把她们贬到浣衣局去,不至于要了命吧……
太后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样子,一下子来了气:“蠢货!你的意思是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去了?那是你亲儿子!如今还半死不活的躺着,你居然会为了几个贱婢犹豫!!”
方才她看了一眼,那可怜见的孩子,至今都还昏睡不醒,小脸都白成什么样了!
这么些年了,玉妃这心偏的真是不成样子!
偏心小五就罢了,如今连几个护主不力婢女她都舍不得,在永寿宫门口处的事儿,居然叫一个外人把人救了上来。
况且这个外人身份还不是好糊弄的,镇北侯,长公主,乔家……
这三个有哪一个是能轻松把这事儿放过去的?!
“你就别想着要留她们的命了,”太后冷冷的说:“不但要杀,而且得让所有人都知晓。”
别的不说,至少态度要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