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黑的格外早,回侯府的时候街边已经亮起了烛火。
天寒地冻的,在马车上晃晃荡荡倒还没觉得什么,拉起帘子的时候夜风一吹,宁衿只觉得半张脸都冻木了。
自家小姐向来畏寒,冬日恨不得在屋子里放满火盆,早早就在侯府门口等着的姜嬷嬷待人一下车便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暖烘烘的手炉。
“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姜嬷嬷小声告诉她:“汝南郡王来府上了,等了您整整一下午,现在还没走呢。”
宁衿愣了愣:“没告诉他我进宫了吗?”
“说了,那位说等您回来,不过也不是干等,同老爷比划了一下午,连着小公子都教了教。”姜嬷嬷神色复杂:“没想到汝南郡王在武学上的造诣竟然如此非凡。”
一眨眼自家姑娘同汝南郡王定亲就已经有三个月了,别说是她了,就算是老爷都从刚回来时的震惊大怒到心情复杂再到现在逐渐接受,近几个月他的变化和名声可谓是天翻地覆。
就算还是比不上那些个早就声名远扬的公子们,那也绝对不是一开始那么差。
如今陛下竟然将北府军的兵权都交给了他!放在刚回来那阵,谁能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姜嬷嬷现在才算是琢磨过来了,这位郡王殿下或许本来就不是传说中的那样“暴戾恣肆”,才从盛景回来时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皇帝也寻摸试探他,不装傻如何在这吃人的京城自立?如今豺狼虎豹两败俱伤,他才开始初露锋芒了。
宁衿不知道在姜嬷嬷心中谢景策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聪慧蛰伏的形象,听她说人现在还没走,便道:“那去看看。”
自从皇帝将兵权交到他手上之后,两人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现下他突然上门,莫不是真有什么急事儿?
主院,听下人说大姑娘回府了,替女儿接待了一下午客人的镇北侯心下一喜,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严肃的样子,不慌不忙放下茶起身:“正好,既然回来了便用了晚膳再走。”有什么事儿在晚膳上说,别想偷偷摸摸把他女儿拐到一边去占便宜。
谢景策跟着起身,便看见一小美人踏月而来,就这一小段路,白生生的脸蛋就被寒风吹得通红,连带着鼻尖和眼尾也是红红的,看起来倒像是被欺负得狠了。
“殿下,爹爹。”小美人看起来在规规矩矩行礼,实际上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没拿出来,看样子是捧着个小巧的手炉不肯放,仗着在自己家里没人同她计较,想着法儿躲冷呢。
镇北侯眼瞎了看不到,谢景策便也当没看见,轻笑道:“今下午倒是叫我好等。”
一整个下午他岳父大人都不愿意将人带进屋子里坐会儿,硬是在院子里打了一下午的拳吹了一下午的风,宝贝闺女一回来,立刻把人往温暖的堂屋里领,热腾腾的饭菜也叫厨房去传。
这待客之道和区别对待,放在别人身上他可要闹了。
两人在镇北侯后头跟着,宁衿悄悄瞥了她父亲一眼,小声的出言不逊:“谁让你不打听我在不在家就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