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黄昏时分，车马才算是到了天下第一楼外。
因为多日未成营业的关系，此刻偌大的第一楼显得空空荡荡。
竹林幽深，却不见歌舞之人。
望着眼前这般场景，凌云顿时想起了第一次来此地时的场景，只觉心头寂渺，一时间感慨万分。
而就在他们到了没多久之后，林婉音便带着放行文书来了。
连同她一起来到此地的还有掌管放行文书之人。
宁州府副知州，李宝荣。
有了方知州的例子在前，这位副知州自然是懂事得很，一听太子爷要放人，立马便连滚带爬的带着文书来了。
见面就是一个五体投地大礼道：“太子爷万福，千岁千岁千千岁，属下宁州副知州，李宝荣特来拜见，这是太子您要的文书。”
他说着小心翼翼将文书奉上，满脸讨好道：“还有什么需求，殿下但说无妨，能办的下官这就去，不能办的，下官也全力以赴。下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这番话就是刺果果在站队了。
而就以凌云目前四面楚歌的环境来说，能在这个时候献上忠诚的人，也不是一般人。
为名为利？还是名利都想要？
凌云直视李宝荣道：“李副知州这般忠心，想要什么？”
“下官不敢奢求，殿下给什么，便是什么吧。”
李宝荣坦然，继而又到：“如今宁州无主，正值灾荒之际，下官想为宁州做点什么。”
一席话倒是说到了凌云心坎里，
如今虽然他还没得到宁州的加封，但这地方不过是早晚罢了。
能多个人用，自然是好的。
想着，凌云没扫李宝荣的脸，而是直视他道：“这样吧，宁州的赈灾，接下来就由你去办，银钱调度等等，配合林教习安排就可，这宁州正缺知州一位，若是办得好，本王自会像圣上言明，若是办不好……方知州的现在便是你的未来。”
凌云说着不怒自威，整个人散发出久居上位的气势。
顿时将李宝荣压得喘不过气来。
身子低了又低到：“下官领命！”
凌云朗声：“退下吧。”
打发走李宝荣，凌云跟着姑娘们走进楼里。
安坐高台，这才将陆红妆以及众姑娘们叫到跟前，给出文书道：“这便是本王当日答应你们的放行文书，如今已经讨来，拿走吧。从今日起，这天下第一楼便算是彻底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陆红妆说着依依不舍的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落泪道：“真的要走了，却还是有些舍不得。”
“是有些舍不得呢，虽不用再迎来客往，但我们到底在这里待了好多年了，这天下第一楼也像是家一般的存在。”
众女说着都是有些唏嘘，眼中满是不舍。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交织着。
柳艳眼尖，当下便看出来了。
眼睛溜溜一转，像是想道什么，柳艳附耳凌云，提议道：“既是舍不得，为什么不让她们留下来。不做那伺候男人的生意便是。”
嗯？
怎么把这茬忘了，这天下第一楼也不是非得做皮肉生意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凌云瞬间回神，望着陆红妆道：“既是舍不得，就留下吧，换个生意重新开始便是。”
陆红妆不解：“殿下打算做什么生意？”
凌云朗声：“自然是正经生意，陆老板经营第一楼多年，想必对经营方面也是有些手段的，正好本王后续，也欲立足宁州，以此地作为根基，陆老板既舍不得离开，便留下帮本王吧。
见可以留下来，陆红妆顿时来了兴趣：“殿下但说。”
天下之大，敛财最快是什么？
凌云暗自思考，恍惚间想起这一路花销，银钱都是用箱子拉的，虽然他多数在用的都是金豆子，但也很不方便，生意小倒还好，但若是大呢？
太大的生意，这银钱的流通就是问题了。
而这大燕的匪患，还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商贾活动必定带着大量金银上路，而这无疑是给了匪患们最好的温床。
想到这里，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在凌云脑中浮现出来，当下直接道：“开钱庄！聚天下之财。”
“钱庄？聚财，这又是什么？”
陆红妆不解，满脸迷惑的望着凌云。
凌云当下便一五一十将整个过程都说了。
尤其在提到放利息用做投资时，陆红妆更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再加上柳艳聪慧，很快便将这一构思深化。
一个关于钱庄的雏形很快便展露出来。
敲定细节之后，陆红妆立马便将不用离开的消息传了下去。
在听说不用离开之后，第一楼众女们都是欣喜不已，当即表示愿意拿出自己的私款投入其中。
钱庄一事紧锣密鼓开展起来。
趁着她们热火朝天之时，凌云却见陆红妆面露苦色，似正犹豫着什么，满脸欲言又止。
凌云疑惑当即问到：“陆老板何事烦忧？”
“是为那竹林深处之人，早些时日红妆便于太子说过的，如今这第一楼要改造，只怕她不愿也离去，也不会配合，就……”陆红妆说着，脸上难色更盛。
凌云却是浅笑：“那就让本王去吧。本王今日倒要见见见这第一楼真正的花魁。”
竹林深处，那个当今陛下魂牵梦绕之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凌云疑惑，与柳艳对视一眼之后，交代了她与林婉音协调钱庄一事，便独自往那竹林深处走去。
刚过转角，便听悠扬琴声传来。
一席墨绿色长衫，佳人遗世且独立，薄纱下的容颜，虽只可窥见十中之一，但也是让人向往。
不得不说，单就气质，眼前这女人便足够吸引人。
凌云顿觉呼吸一滞。
但很快就想到了来的目的，看着那佳人拱了拱手道：“小姐好雅兴，方才前楼发生的事情，小姐该是听说了吧。”
“听说了。”
那声音清冷，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悠扬道：“又如何？太子殿下是想下逐客令吗？”
凌云微微一笑：“并不，本王只是打算问问小姐如何安排罢了。”他说着，手指叩击在石桌上，不急不慢道：“天下楼将不再对外接客，小姐的身份，只怕不再合适于此。”
凌云说着，自顾自喝了一口茶。
面纱下的容颜却是一愣。
半响才薄唇微启道：“身份？本小姐不知太子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