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云到的时候,肖云天正在翻看一本诗经,不但旁边有茶水点心,甚至还有焚香,香烟袅袅。
想不到他都落魄成这样了,居然还可以悠闲。
不由得,沈昭云都有些刮目相看。
看到沈昭云忽然到来,肖云天也很是诧异。
毕竟关于他做下的那些事,可都已经交待清楚了。
虽然他有错,可他并非真的谋逆。
如果不是慕容桓苦苦相逼,他何至于凄惨落魄成这样?
所以事后大清算,烈元帝才从轻发落,只将他关在了兵部的刑牢,也算是了却残生了吧。
不疾不徐放下手里的诗经,肖云天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沈昭云。
毕竟是当过一国相国的人,就算落魄,也少了一条胳膊,可周身雍容的气度犹在。
“楚王妃真是稀客,这不节不年的,怎么到兵部的刑牢里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询。”
“噢?”
肖云天没有吱声,只似笑非笑笑了笑:“肖某一介阶下囚,试问有何能帮到高高在上的楚王妃?想来,楚王如今已经成了太子,你也擢升为了太子妃了吧?”
“没有,我已经与楚王和离了。”
“什么?!”
这事,倒是出乎了肖云天的预料。
本以为沈昭云帮慕容湛良多,两人回京后,必定是琴瑟和谐,蜜里调油才是。
想不到,两人竟然和离了。
不过叛乱发生前,两人是那样的怨偶,如今和离,倒也情有可原。
“既然你都不是皇室的人了,那肖某实在是不理解,沈姑娘还有什么事可以找上门。”
“荣云,荣国公。”
“荣国公?”
肖云天眼皮子一跳,本能的就想抗拒。
可还未开口,沈昭云就幽幽接过了话题:“我知道,肖相如今已经是了无牵挂,唯一心忧的,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儿子以及流落在外的一个庶女,倘若本姑娘可以承诺,不但可以帮他们安排好出路,而且还可以保他们一世无虞,不知肖相可否慷慨解囊,为我解疑?”
“一世无虞?”
“没错。”
看出肖云天已经心动,沈昭云便再接再厉笑了笑:“反正你已经是这样了,就算再添一项新罪,也不过是将这里的牢底坐穿,可倘若有一丝希望,可以为自己的儿女换一个活法,我想肖相也是愿意的吧?难道你忍心自己的傻儿子一直被关在这里,而你的女儿,也沦落为罪奴官妓?纵使她如今不过只是一个乐妓,只卖艺不卖身,可若无家族庇佑,这种保住清白的事,又能维持到几时?”
肖云天的女儿,虽然是庶出,可却出落得娇妍动人。
要是没人护着,在司音坊那种地方,肯定迟早要被堕落,要被拆吞入腹的。
身为一个父亲,肖云天自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落得这般凄凉的下场。
而兵部的刑牢,也是十分苦寒。
棣儿身体还有伤,又有慕容桓留下的剧毒,继续待在这里,不过是苟延残喘。
几乎是一息之间,肖云天便有了决断。
“好,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照顾好我的一双儿女,我自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你必须向我保证,你绝无虚言,否则,你必天打雷劈而死!”
“行,我答应你。”
在肖云天的要求下,沈昭云发了一个毒誓。
直到肖云天彻底的信服后,他才依据沈昭云的询问,道出了当年自己当监军时,所知道的一切。
原来当年的荣国世子,根本就没有死,只是被肖云天囚禁了起来。
而囚禁他的地方,就是曾经肖云天名下的一座别院。
只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也不知道荣藤是否还活着。
“当年,我曾犯下了一个错误,而这错误,正好被荣云知晓,于是他便以此为要挟,要我不得不参与了谋害荣国世子一事,当时的大军冒进,完全是荣云传的假消息,后来他也力挽狂澜,挽救了战事,而荣国世子,则被他暗算,打落了山崖。他以为自己做得密不透风,可我为了给自己留退路,当年,却是悄悄的把荣国世子救了起来,并且安置在隐秘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万一将来翻案,可以为自己赎罪,想不到,却是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顿了顿,肖云天苦笑道:“荣昊就关在潇湘别院,如果他还没死,很有可能被藏在别院的地牢。”
“好,有劳了。”
有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昭云立马便想离去。
可肖云天却拽住了她:“慢着,你可是答应过我,会照顾我的一双儿女的!”
“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把肖棣给接出去了,至于你的女儿,我也会把她跟肖棣安排在一起。只要将来他们不再作奸犯科,我保证他们可以一世无虞。”
“好,如此那便多谢你了。”
肖云天沉沉的松了口气,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一样,便连看向沈昭云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宽慰与欣赏:“想不到沈北雄那样的武夫,居然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你们沈家,也算是烧了高香了。”
“呵呵,是么?”
沈昭云懒得理,最终只翻了一番白眼,就迅速的离开了原地。
带着沈南沈北他们,迅速的赶往潇湘别院后,果然在一处阴暗的地牢,发现了已经神志不清,快要人不人鬼不鬼的荣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