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脸上的表情几近崩溃,她痴痴的看着沈宴,抓着他衣角的手越来越颤抖,浑身发抖:“沈宴哥哥……我的孩子呢……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
沈宴就那样子站着,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角,听着她说。
周围的人也都看着白蓁蓁。
谢长宁下意识心揪,她曾经想过很多次,亲口问一问沈宴,杀掉那个孩子的时候,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是她听到假的白蓁蓁这样问出来,再看到沈宴压抑的表情,忽然就想替他辩解。
他是为了自己啊……
白蓁蓁仰头看他,双眼含泪。
“陛下,”白子洛的声音也带着一点发抖,“她回来了,希望您不要再伤害她。”
天色再一次阴了起来,大片的乌云笼罩在头顶。
沈宴的目光沉了下去,带着无边的克制。
“我杀了你的孩子。”
“杀了我们的孩子。”
沈宴伸手,将一把匕首放在白蓁蓁手上,嘴角浮起一丝冷漠:“你要报仇吗?”
谢长宁身形一动,差点要上前。
白蓁蓁放开他的衣角,接过匕首,祥云样的纹路,是她出嫁时白余墨给她的那把。
也是藏了湘王案关键证据的那把。
里面的书信已经取出来,匕首重新打造,完全看不出裂痕。
如果他们的感情也可以向匕首一样,看不到裂痕,该有多好。
“报仇……我要报仇……”白蓁蓁的眼底忽然泛出血色,“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
她猛地冲上来,匕首冲着沈宴的肩头。
“小心!”谢长宁侧身,下意识的要替沈宴当下这把刀。
很多时候,身体都会先理智一步,做出自己本性的选择。
那把匕首原本是往肩头刺的,可是在谢长宁挡过来的一瞬间,骤然下沉,落在了她的后心。
去死吧——
白蓁蓁在心中喊道。
沈宴动作极快,伸手拦住了白蓁蓁的手腕,将谢长宁拥在怀里。
淡淡的冷香将谢长宁笼罩,渗透在骨子里的熟悉让她瞬间沉溺。
白蓁蓁甩开手,在他胳膊上留下重重的伤口。
“蓁蓁!”白子洛立刻回过神,想要将她拉走。
“四年,”白蓁蓁忍住泪水,痛苦道,“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每日都在丧子之痛中,我每天都恨自己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
“可你呢?”白蓁蓁双眼通红,手上的匕首一滴滴往下滴血。
鲜红的血液落在地上。
“她是谁?”白蓁蓁猛地用刀指着谢长宁,“她是你什么人?”
“我在承受丧子之痛,你已经另结新欢了是吗?你怎么……”白蓁蓁哽咽,再也忍不住泪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放下刀。”白子洛见她这么痛苦,实在于心不忍。
白蓁蓁拼命挣扎,手中的刀却还是被夺走了。
沈宴玄色的衣衫变得更加浓重,染了血迹,却看不清楚。
他伸手,将匕首拿回来,双眼没有任何情绪,再一次重新递给白蓁蓁。
“你疯了!”谢长宁下意识大喊。
就算是真的白蓁蓁,他也不能这样让她伤害自己啊。
“舍得么?”沈宴低声开口。
这话究竟是在问白蓁蓁,还是再问谢长宁,只有他自己知道。
白蓁蓁泪水不断地往下落:“你为什么要逼我……”
血迹顺着手臂流下来,一滴一滴,让人触目惊心。
刚才那一刀,恐怕并不轻。
“如果你怪我,就杀了我。”沈宴的声音很轻,带着强烈的自毁倾向。
谢长宁侧目看他,眼底忍不住湿润。
他到底在干什么,以死赎罪吗?
“我怪你,我当然怪你!你去死吧!”白蓁蓁再一次猛地挣脱,抓过匕首,疯狂的朝沈宴扎过来。
“白小姐,你冷静一点!”谢长宁这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扼住她的手腕,挡在沈宴身前。
“当初的事我也听说过,你口口声声说他杀了你的孩子,你可知他还救了你?若是那个孩子不死,以你当时的情况,无论如何不可能活下来,你怎能如此恩将仇报?”谢长宁死死的扼住白蓁蓁的手腕。
她绝不能让这个女人再伤害沈宴!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果然不安好心。”白蓁蓁僵持着身子,盯着谢长宁,又转眼去看沈宴,眼中满是癫狂,“你让这个女人进宫,让她跟过来看我,是在向我示威吗?”
白子洛见她越来越癫狂,终于伸手打晕了她。
白蓁蓁缓缓倒在他怀里。
“我知道陛下想带蓁蓁回去,但蓁蓁现在情绪不太好,还是让她先待在家里吧。”白子洛道。
沈宴没说话,转身离开。
谢长宁想也没有想的跟上去:“你的胳膊还在流血。”
沈宴已经重新回到马车。
谢长宁咬牙,也追上去,从腰间取出随身带着的伤药:“你还在流血。”
沈宴没有抬眸,仿佛没听见,任由伤口就那么放着。
谢长宁抬起他的手,掀开袖子,已经摸到濡湿的一片,她的掌心全是红色的血迹。
那一道深深的伤口,不知流了多少血。
曾经在靖安司的时候,他为了救她,也曾毫不犹豫割伤自己,将血给她。
谢长宁将药粉撒上去,沈宴全程未动。
“疼吗?”谢长宁下手很轻。
沈宴不答。
“我在问你话,你能不能不要不说话?”谢长宁急了,忍不住侧脸看他。
沈宴摇头。
谢长宁上完了药,撕下里层的衣服,给他包扎:“你别嫌弃。”
她动作轻柔,一圈一圈,缠在他的胳膊上。
她跟以前相比,确实丰腴了一些,但又不是胖了很多,反而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让人更想靠近。
沈宴忽然抬手,将她的下颌抬起来。
谢长宁心念一动,莫名心跳加快。
她想起在山洞里的时候,沈宴就是这样,下一刻,他就会吻她。
可是不应该……
他分明已经见到白蓁蓁了。
“怎么,你很着急?”沈宴声音清冷,手臂上的伤似乎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谢长宁被迫看着他,这种不容拒绝的霸道,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