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在殿内看着,整个人都绷紧了身体,她亲眼看着方七死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她下意识回到殿内,四处找能翻出去的窗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沈宴已经进了门,走到她面前,所有的宫人都没有阻拦。
沈瑾也进来,抢在他前面:“来人,将安乐公主抓起来,赐毒酒。”
他知道安乐今天逃不过去了,但是至少,杀她的旨意出于自己,他还能挽回一点颜面。
那些原本呆若木鸡的宫人们,立刻进来把安乐按住,不一会儿,有人捧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的正是一杯毒酒。
安乐见自己走不掉了,表情惊慌的看着他:“你杀了方七,还不够吗?我都听见了,是沈离要杀白蓁蓁,你不去找他,找我干什么?难道他还在乎我这个妹妹吗?”
她拼命的惊慌着挣扎,却被两个宫女按得更紧。
沈宴抬眸看她,方七临死前还在为她求情,他尚且死不瞑目。
安乐却只顾自己。
他曾想过会替白蓁蓁解决所有麻烦,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真正解决的时候,白蓁蓁已经死了。
白蓁蓁已经死了。
他恍惚间后退一步,无论过了多久,这个消息都会将他刺伤。
生死命盘都没有要了她的命,她却被沈离给害死了。
他亲手捡了她的尸骨回来,就算不相信,不愿意在府中设下灵堂,也改变不了她已经死去的事实。
沈宴抽出身旁侍卫的长剑,剑指安乐。
“沈宴!”沈瑾下意识喊他,就不能让她喝毒酒死吗?难道他就非要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如此屈辱?
安乐颤抖着看着他,绝望之下,大声道:“我是害过白蓁蓁,可我一次都没有成功,你真要替她报仇,为什么不去找云出岫,为什么不去找沈离?”
“你分明是找不到他们,才来拿我出气!”
“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连胡梦甜也没有死,她现在就在你府上,你为什么不去杀了她,给白蓁蓁报仇?”
“因为她有了你的孩子是不是?沈宴,害她最多的是你啊!你当初差点和胡梦甜成婚,后来又跟她有了孩子,你为什么不杀了你自己?”
反正她也活不了了,惊慌之下,什么都不在意了。
她不知道,萧婉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沈瑾的,可是有一点她却说的很对,萧婉儿也害过白蓁蓁,为什么不把萧婉儿杀了。
沈瑾脸色骤变,终于重新看向沈宴。
难道他还要去杀了萧婉儿吗?
看他这种疯癫的程度,真的说不定。
虽然他不在乎萧婉儿,那不过是意外之下睡过一晚的女人。甚至他也隐约希望萧婉儿死,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跟承明帝的妃子有染。
可是他却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那是他第一个孩子,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就在沈瑾咬牙的时候,忽然有宫人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沈瑾大惊:“你让人包围了定远侯府?”
闹了后宫还不够,还要包围定远侯府。
他如此行事,是真的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你放心,他们都会去陪你。”沈宴手上轻轻一划,利刃刺破安乐的脖子,大量的血喷了出来,离得近的人都被溅了一身的血。
沈宴穿着浓重的紫色,血色在他身上并不明显,他的脸上沾染了血点,整个人看起来阴鸷又疯狂。
沈瑾从未见过有人这么疯狂的往外喷血,顿时吓了一跳,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无数的怒火从他心口喷涌而出。
他真的当着自己的面,杀了一个公主!
就算他抢在沈宴前面,说要赐她毒酒,都不行!
屋内,安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目光暗淡,死不瞑目。
她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但是谁也不知道她还要说什么。
沈宴手一松,长剑哐当掉在了地上。
他不能停,他还有没有杀完。
杀戮之色更重,他转身离开,现在,要去定远侯府。
沈瑾差点瘫倒,目瞪口呆的看向安乐的尸体,他也受过安乐的奚落,只是次数很少。
现在,这个飞扬跋扈的公主,在她父皇和母妃死后不久,终于也死了。
或许她早已经想通了,不会再和白蓁蓁做对,只想安静的过自己的小生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命运标注的筹码,会在某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忽然降临。
冷宫没能让她死,为了淑贵妃得罪承明帝没有让她死,沈离造反也没有牵连她。
现在,白蓁蓁死了,她却要陪葬。
而与此同时,云出岫正惊慌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和萧夫人一起,准备逃离萧府。
萧府是有地道的,圣元之战后,所有人都防患于未然,担心有人再直取京城,几乎每一家重臣府邸,都是有地道的。
甚至,这些地道有一些还彼此相连。
定远侯不在京城,恰巧因为一些琐事,去了献州找自己外放的大儿子。
“啊,啊——”萧沉拖着自己不健全的四肢,猛地撞开门,从地上爬过来。
萧夫人大吃一惊:“你怎么出来了?”
她只用把云出岫和孩子送走就行了!
虽然外面的人什么都没说,但她清楚,定远侯府唯一不能说的秘密,就是云出岫和她的孩子。
只要把云出岫送走,外面的人没有理由对她们动手。
萧沉如今还是不能说话,他愤怒的盯着云出岫,盯着她怀里抱着的孩子。
这孩子现在才两个月。
知子莫若母,萧夫人立刻明白了他眼神中的意思:“你是想说,让云出岫走,把孩子留下?”
萧沉猛地点头。
萧夫人着急:“可是,这孩子要是被发现了,我们该如何交代?”
外面那么多人,已经包围了萧府,还是将云出岫和孩子一起送走比较好。
萧沉咿咿啊啊,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绝不能让云出岫把孩子送走!
他忍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把云出岫害他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而现在,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要是云出岫今天带着孩子走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