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是萧婉儿关起来的,她一定知道钥匙在哪里,也一定不会那么痛快的给,说不定还要作妖。
所以白蓁蓁说,不用跟她客气。
萧婉儿现在又不是什么公主,萧白最多暗处使使劲,怎么能跟她这种刚刚平反的冤臣王妃比。
何况,白蓁蓁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吩咐完了人,白蓁蓁才再去见葛先生。
葛先生心情很差,刚才在门外,几乎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太难过。
可是沈宴死了,她又怎么能真的不难过?
看到白蓁蓁身上这身红衣,她下意识的就有些不喜欢。
可她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她一定有什么理由,于是就等着她来说。
“葛先生,您知道白玉石吗?”白蓁蓁也没有跟她绕弯子。
沈东篱也在,两人说话都没有避着他。
“白玉石?我好像有点印象。”沈东篱道。
“古籍记载,白玉石在大景建立的时候就有了,是一次涨潮中冲上岸的,那时石头上写了预言,东林已灭,大楚当兴,被太祖皇帝当做吉兆。”
东林国,是大楚之前的政权,因为国主昏庸无道,被太祖皇帝起而灭之。
“后来又一次这石头又显示了什么字,当时的陛下说他是凶兆,就让人给处理了,从此之后,书上就再也没有记载。”
“但我知道,这石头在白玉斋。”葛先生说到这里,神情微微动了动。
“你说这个,是因为白玉石又写了什么吗?”
白蓁蓁点点头,不愿让葛先生担心,只是道:“先生信我,要不了几日,沈宴会回来。先生只要替他守好云宅就行了。”
这话说的很像离别,葛先生立刻察觉到:“你要去哪?”
白蓁蓁轻笑一声:“我不去哪,我还在京城。我只是事情有些多,这几日恐怕顾不上云宅,所以才麻烦先生。”
她确实事儿挺多的。
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总该在活着的时候,把能见的人都见一见,好好告个别。
还有白家,她的父亲和两个兄长。
她还未来得及尽孝,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有些对不起他。
但白蓁蓁又想到,这身体本来也不是她的。
她算是替原本的白蓁蓁多活了一年多,让白余墨晚一年送黑发人,好像也不能怪她。
“是吗?并不麻烦。”葛先生心中察觉有异,但也没有多问,白蓁蓁不想说的事,她不会勉强。
等白蓁蓁走了,葛先生才缓缓伸出手,闭目轻轻掐算了一遍。
她是教养沈宴长大的人,虽说沈宴青出于蓝,但她的占卜之术也绝不差劲。
沈东篱看到葛先生神色不对,忙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葛先生轻轻摇了摇头,又算了一遍,才轻声开口:“我初次见面的时候就算过白蓁蓁的命格,大贵之相,只是早夭。”
沈东篱不太理解:“大贵之人,怎么可能早夭?”
况且,白蓁蓁从前做的那些事,也完全没看出来什么贵气。
在靖王府受尽苦楚,哪里是大贵之相的样子。
“是啊,这正是我所奇怪的地方。可现在又算,她还是这样。”葛先生纠结了一会儿,舒展开眉头,“也许,是她的命格比较复杂,我能力不够。”
世上有极少数人,确实不那么好算。
尤其是,按照葛先生的算法,白蓁蓁现在早死了,压根就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一个活着的人被算出来早死了,那肯定是她算错了。
葛先生想不透,只觉得白蓁蓁或许足够特殊,特殊到不能窥探天命。
她忽然很想知道,沈宴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想到沈宴,她的脸色又重新哀叹起来。
白蓁蓁离开了院子,一出门就见到景元和景澈,景元看到她,一个大男人,居然眼睛是红色的,显然是忍不住要哭了。
“公子他真的死了吗?”景元鼓起勇气问道,似乎只有白蓁蓁的话,他才信。
景澈道:“现在已经不是公子了,再过几日,就是袭爵的湘王殿下。”
景元置若罔闻,只是看着白蓁蓁。
白蓁蓁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才轻声如实道:“他会回来的,相信我。”
景元不知内情,震惊万分,只剩下欣喜。
就是,公子怎么可能死呢,公子要是真死了,夫人又怎么会穿的这么鲜艳。
景澈倒是心中很不是滋味,白蓁蓁从前不愿意为沈宴去死,他很失望,白蓁蓁已经决定去死了,他还是很难过。
或许事到如今他也清醒了,但让他现在去阻止白蓁蓁,他又不想阻止。
景澈觉得,人性大概就是这么复杂吧。
就在此刻,远远的有挣扎暴怒的声音喊过来:“你们凭什么要赶走我的人?我身怀有孕,我肚子里是下一任世子,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白蓁蓁呢?我要去见她,她是不是想害死我们母子?”
白蓁蓁原本不想掺和这些事,但萧婉儿嚣张到了她面前,她也顺便就管一管。
“怎么回事?”她快步走上前,萧婉儿被两个婢女架着胳膊,不让她上前。
萧婉儿一看到白蓁蓁,立刻就喊了起来,抬手指着她:“白蓁蓁,你凭什么要将我的人都赶走?我身怀有孕,这些人是要留着保护我的,若是孩子有什么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萧婉儿要气坏了,偏偏当着白蓁蓁的面,还不想落泪,气得眼睛发红。
她昨天还要把府里原本的人都给辞了卖了,现在那些婢女对她当然也不客气。
“你只是一个外室,说白了,连妾都算不上,现在还敢在主母面前叫嚣?”景元跳出来,他被关了一天一夜,对萧婉儿的怨气是最重的。
“更别说,你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种,非要赖到我们公子身上去!”
“你说什么?”萧婉儿大怒,他凭什么质疑她?
“行了。”白蓁蓁打断她说话,淡淡道,“云宅不留来路不明的人,愿意留你一个,已经是格外开恩。景元,让她身边的人都出府,一个不留。”
萧婉儿大怒:“你敢!你凭什么这么做?你这是要把我肚子里的小世子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