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在场众人都在看她笑话,她背叛了承明帝,又要倒贴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可是她已经决定说出来了,就算她的名声糟糕透顶,她也绝不能让云襄放弃皇位。
这位子该是他的!
该是以后传给她的孩子的!
“我妹妹到大景来,是过了你招亲榜的要求,后来又以联姻之名许给你的,你对她始乱终弃,一次也就罢了,如今知道她有了你的孩子,怎么还能不认?”萧白也站起身。
“我刚才说了,你们大景的事与我无关,但我势必要为我妹妹讨个公道。”
胡梦甜高傲的仰起头,她笃定道:“这孩子是你的,你赖也赖不掉,你就算不爱我,难道也不替这个孩子想想吗?”
承明帝此时的脸色已经糟糕至极。
他沉溺在自己被戴了帽子的愤怒中,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孩子是谁的,跟今天的局势有什么关系。
“我说过了,我做过什么,自己清楚。难道只凭你的一面之词,说这个孩子是我的,我就该认吗?”
胡梦甜再次脸色煞白,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为你做到如此,你还是不肯认这个孩子吗?”
“你想清楚,如果你不认,等回到京城,我……”
她会死的。
她敢在承明帝面前承认自己的背叛,也是笃定云襄愿意护着她。
如果云襄不愿意,她怎么办?
就算她是大月国的公主,名义上也已经嫁给了承明帝,就算是萧白,也护不住她。
“你在深宫之中,我从未碰过你,又哪里来的孩子?”
胡梦甜紧咬着牙,那天她给他下了迷药,他确实有可能不记得了。
可是她还是很生气,她那晚几乎被撕裂,那么大的快乐与痛处,之后又辛辛苦苦的怀孕,他居然不承认?
“或者,我再问的清楚一点,我如何与你同房?你确定那个人就是我吗?”
胡梦甜脸色爆红,她怒道:“怎么会不是你!我承认,我是给你下了迷情药,可无论如何,你说我阴险也好,这孩子终究是你的,你无可抵赖!”
“那就是说,你没有别的证据?”云襄冷笑,“什么都没有,你居然要将一个孩子赖到我身上,难道我就要被你污蔑吗?”
胡梦甜羞涩和怒火一起升上来,她猛地摔碎一个杯子:“我知道,你根本就是只在乎白蓁蓁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不是?至于我的,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你就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做事不肯负责的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胡梦甜看向云襄,又看看承明帝,她愤然道,“我知道了……”
“就算我告诉你,大月国愿意为当年的事情作证,你也不愿意要这个皇位,不肯得罪这个老东西,和你背后的玉陵王对不对?”
胡梦甜这么一说,在场众人又是一惊。
“什么皇位?”承明帝对这两个字太过敏感,当即问道。
“清妃娘娘,你该不会又要说,我是湘王遗孤,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让我现在跟着你们大月国造反吧?”云襄淡声道。
胡梦甜震惊的看着他:“你的仇不报了吗?你就甘愿让这个凶手逍遥法外,他污蔑你父亲通敌,就一点报应都没有吗?你真的甘心吗?”
云襄唇边勾起凉薄的笑容:“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们误会,但我确确实实,跟你口中的湘王遗孤没有关系。”
沈琢看够了戏,面上没有一丝波澜,道:“今日就到这儿吧,这三封诏书,本王会让人送到京城,等到朝会上宣布,再启程回京。”
可是他虽然看够了戏,承明帝却看出来一丝倪端。
如果说从前是胡梦甜他们认错了人,才会有那一出假戏真做,在宫廷内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么到了现在,为什么胡梦甜言语之中,还是坚定的认为他是湘王的儿子?
承明帝恨极了云襄的背叛,如果他的身份真的不对,他很乐意看到沈琢会怎么办。
“云襄,哈哈哈哈……朕终于明白了,你的云,是你母亲的云,你的襄,是湘王的湘,对吗?”承明帝哈哈笑起来,像是嘲笑自己一般。
云襄眉头清皱。
“沈宴!”承明帝忽然怒目而斥,“你还想辩驳吗?你可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一勺虾糜?”
沈琢不能吃虾,吃多了身上会长红疹子。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沈宴也会。
只是他的疹子不会长在看得见的地方,而是长在胸口。
“琢儿,你以为他是真心助你?他一步步引诱你造反,引诱你给湘王和鄢陵候翻案,他真的是为了自己吗?”
承明帝说这话的时候,口水都喷了出来:“等你当了太子,甚至,等你登基,他到时候再把当年的事翻出来,你作为朕的儿子,还怎么主宰天下?”
“他打的一手好算盘,朕尚且被他蒙蔽了这么多年,更何况是你?”
沈琢被他的这番话说的呼吸急促,他艰难的看向云襄,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他,真的吗?
承明帝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靖王已经谋反,朕绝不可能选择他,如今朕只有你这么一个能用的儿子,琢儿,你想想,朕对你母妃,是真心的呀!朕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太子之位的诏书已经写下,你就是朕定下的太子!”
“只要跟朕一起杀了他,就再也没有人会质疑你的身份!”
沈琢听着承明帝一句一句的说,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
这个一直在帮助自己的人,真的会存着这样的心思吗?
换句话说,他……
真的是自己的兄长,真的是沈宴吗?
胡梦甜也对这一刻十分期待,只要将他逼到绝境,他才不得不接受大月国的帮助。
“沈宴哥哥,他们已经对你动了杀心,你的父亲已经死在他们手上,难道你的儿子也要死在他们手上吗?就算为了你的儿子,你也该反抗一回!”
“哥哥!”胡梦甜朝萧白道。
萧白叹了口气,这个傻妹妹,人家都不认你的孩子,你这是干什么?
不过他也猜到了,这山庄内外,一定是沈宴的人更多。
既然如此,他何不顺水推舟?
萧白抽出腰间的作为腰带的软剑,横在身前:“只要世子一句话,我等愿追随世子,助世子一臂之力。”
沈琢眼中满是震惊,他看着至今为止一句话没说的云襄。
或者,现在应该叫他沈宴了。
“你真的,是湘王的儿子,我的堂兄?”沈琢震惊。
青鸾殿偏殿,白蓁蓁眼皮跳的厉害,心中也十分不安。
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她的直觉越来越严重。
可她记着沈宴的话,等一切结束了,她再出去。
大门忽然被砰得推开,云澈手上系着一个牌子,他显然是靠这个牌子才能进来的。
“四小姐,要出事了!”
云澈一时也顾不得他曾经差点杀了白蓁蓁,从袖口掏出两块龟壳,上面长长短短的刻痕,让人看得十分复杂。
“这里、这里是公子的命数,这里是公子的姻缘……”云澈急得一连串的说。
白蓁蓁心中焦急:“什么时候了还在说姻缘?”
云澈急道:“四小姐可还急得,公子给自己算过的命数,他此生没有红线,没有姻缘!”
白蓁蓁皱眉:“你直说。”
总不能现在来劝她知难而退吧?这是什么时候?
云澈额头上满是汗:“他没有姻缘,是因为他会死于今日,终年二十二岁,根本来不及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