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承明帝和沈琢之间，一直努力想要维持的平和，彻底结束了。
承明帝脸色难看的看着云襄：“你们，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去的？”
他无法想象云襄会背叛他，更无法理解他明明深得自己的信任，为什么会选择沈琢。
云襄拱手行礼，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陛下，说这些话没有意义。”
承明帝哈哈冷笑两声，后退一步。
是啊，没有意义。
“今晚，也是你们安排好的？”承明帝皱着眉，眼中满是戒备。
“父皇说笑了，靖王谋逆，这怎么能是我们安排的。”沈琢看着他，声音冷硬，“只是凑巧罢了。”
殿门被人敲响，有侍卫回来禀报，沈离已经被抓住了，现在正在跟安乐公主绑在一起。
承明帝刚要开口，沈琢道：“关起来，他的罪名，回京再议。”
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承明帝实在忍无可忍。
“你如今，已经当着朕的面发号施令了吗？”承明帝愤愤的拍着桌子，拍得啪啪响。
“儿臣不过是替父皇分忧罢了，父皇刚才不是也说要回京？”
承明帝双手紧握，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清妃已经被吓坏了，她才刚刚高兴没多久，怎么玉陵王也要谋反？
而他跟沈琢不一样，沈琢失败了，青鸾山庄现在几乎全是玉陵王的人。
再加上先前承明帝写的手书，要从京城调军，那个信物，一定也被沈琢拿去了。
萧白也站起身，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带着清妃闯出这个地方。
他毕竟是外人，他的性命对于这些人来说，没那么要紧，但是清妃就不一样了。
他是承明帝的妃子，而且已经有孕。
沈琢不会放她走，万一她以后带着孩子来，借着母族的势力卷土重来呢？
“立储乃是天下大事，只要父皇今日下了决定，我们自然会送父皇回京。”沈琢说的清淡，却每一句都在逼迫他。
“你、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恨朕？”承明帝咳嗽两声，悲愤道，“恨到宁愿要逼宫？朕从前竟然没看出来，你是如此的狼子野心！”
他将十六卫交给沈琢，也是看中他身子刚好，没有功夫，又在玉陵郡多年，京城中没有势力。
谁知道，他成长的速度居然远超他的意外。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利用朕的信任，暗中扶持沈琢，将他一手推到朕面前！”承明帝忽然间想到，自己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接沈琢回来。
他每天都会梦到先皇后，他日日噩梦，是云襄说，心头有牵挂之事才会如此。
承明帝忽然有个念头，到底是他让云襄去结交沈琢，还是云襄借他的手，将沈琢带回京？
“你们，究竟是合适认识的！”承明帝颤抖着脸上的肉，他难以置信的问道。
云襄垂眸，从沈琢出生开始，他就已经知道沈琢了。
“五年前。”沈琢给出的却是另一个数字。
五年，不算很长，却也绝对不远了。
承明帝想了很久，五年前，那时候云襄在他身边不过才两年，他为什么要选沈琢，这实在让承明帝难以理解。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朕究竟哪里对不住你？朕对你不够好吗？”承明帝恨恨的朝云襄道。
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后捅刀子，这才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云襄顿了顿，开口：“陛下可还记得，葛先生以女子之身进国子监教学，曾经受过不少非议。”
承明帝一怔，他当然记得，葛青是国子监唯二的女先生，当初国子监选择学子留任时，葛青一直想留下，但国子监从未有过女先生。
是湘王给了她机会，让她经受三道考核，她也不负众望的成功了。
“是她？”承明帝咬牙切齿，“朕真是没想到，连国子监都有湘王欲孽，你作为她的弟子，就是在她的授意下，故意接近朕，是不是！”
“你们当年真是演得好一出戏，葛青还因为你钟情观星而气病，朕居然信了！”承明帝看向云襄，这回，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看儿子的温馨。
有的只是被背叛的生气，和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的愤怒。
云襄无语，算是默认这个说法。
沈琢曾问过他，为什么要帮他，他当时也是这么跟沈琢说的。
“微臣想知道，若是靖王没有造反，单凭他抢夺军功的罪名，该如何定罪。”云襄道。
承明帝嗤笑一声：“沈离若是有你们一半的出息，朕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这种为情所困的废物，就该囚禁在靖王府，永世不得出！”
承明帝这话多少有点迁怒的意思，他亲手拉扯起来的孩子，居然这么没有出息。
他几乎给他铺好了所有的路，从前让他娶白蓁蓁，是希望他能笼络护国公府，结果他居然为了一个侧妃，生生将对方给得罪透了。
后来他反悔，又想把白蓁蓁追回来，这段时间做了多少荒唐事，他都没有追究，可就连他专门给沈离的剿匪功绩，也被别人给抢了。
沈离这个大景战神，究竟做过什么？
从头到尾，居然只有京郊那两天来回的小匪窝。
那么多的兵马，他就算是派只猪去，也不会输！
承明帝真是气死了。
“原来如此，只是谎报功绩，就该终身囚禁，那么敢问陛下，若是私通外敌，却将罪名推给别人，同时又抢了这人的功劳，又该如何处置？”云襄直立于大殿之上，缓缓道。
“这种人，当然是诛而杀之！怎么，难道沈离也做过这种事？”承明帝这会儿身陷囹圄，对沈离连一点父子之情都没有了。
“殿下，你听到了，陛下自己都说，该杀之。”云襄道。
沈琢幽幽的看着承明帝。
承明帝被那样的眼神看得一惊，恍然间，他颤抖起来。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这些事情，是他自己做的……
是他自己做的！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对朕做什么？”承明帝这下再也忍不住，伸手将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拂下去。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沈琢，胸口一片起伏：“你这个逆子，你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