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纯熙着急：“难道你真的要两只眼睛都瞎了不成？”
“你要是我女儿，今天就跟我走！”纪王态度坚定，瞎了就瞎了，反正他不需要白蓁蓁给他治。
大庭广众，这么多人，白蓁蓁就算想给纪王治病，也有心无力。
她只得朝纪王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纪王不耐烦的挥挥手，拉着沈纯熙就走。
沈纯熙还要说话，看到白蓁蓁朝她轻轻眨了眨眼睛。
那意思是，不必担心。
可是沈纯熙怎么能不担心呢？
这边，纪王爷拉着沈纯熙，在宫人的护送下回了纪王府。
另一头，白蓁蓁转身就去求燕王妃去了。
燕王和纪王虽然都不怎么管事，平日里也不怎么联系，但毕竟是兄弟，如果燕王妃去看望纪王和沈纯熙，纪王不会拦着的。
白蓁蓁就装扮成燕王妃身边的婢女，多化了一些妆容，改变了自己的样貌。
上辈子当杀手，换头术还是学了点的。
纪王府，燕王妃带着两个婢女进门，一进来就听到纪王在对沈纯熙怒骂。
“爹早就说过了，你再跟那样的女人来往，就不要怪爹不客气！”纪王气愤道，“如今我的眼睛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你要还是想找她，爹也拦不住。但你好好掂量掂量，下次回来，爹是不是就要死了！”
这是十分极端的威胁了。
她偷跑出去一次，纪王的眼睛就瞎了。
她再偷跑出去一次，纪王的性命就没了。
沈纯熙实在不明白，纪王一向什么都不管，为什么这次对白蓁蓁的事，却这么严格。
她虽然心中满是怒气，但到底还是念着纪王是她爹，没有再顶嘴，只是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因此，就不看大夫呀？”
从宫里出来后，她又找了几个民间的大夫，纪王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宫里的大夫都治不好，白白让本王受这样的罪做什么？”纪王脾气很大，他看不见了，还不要人扶，自己磕磕绊绊的走，一路碰到好多个椅子。
白蓁蓁是失明过的人，最明白眼睛看不见是什么滋味了。
现在看他声音那么大，摆明了就是在掩饰自己看不见的恐慌。
“纪王兄，你这是怎么了？”燕王妃见状，率先走过去，当做探病一般，“怎么几月不见，你就成了这个样子，宫里来人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纪王敏锐的竖起耳朵，听到是燕王妃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弟妹来了，燕王呢？”他问道。
“他听说皇兄病了，出门给您找大夫去了。这些年在府中别的事没干，几个厉害的大夫还是认得的。”
燕王妃把白蓁蓁推出来：“这不，先让我带来了一个，这是……江神医，很厉害的，要不先让她给你看看？”
燕王妃在来之前忘了给白蓁蓁起名字，情急之下想起她是江大夫的入室弟子，就用了跟江大夫一样的姓。
白蓁蓁微微点头，声音也变了粗重起来，半点听不出本来的声音：“纪王殿下这眼疾，是什么时候发的？”
纪王果然没有听出是谁。
他原本对白蓁蓁就没有那么熟悉，见得到她的样子勉强能认出来，但现在他看不见了，声音又变了，他就没想着会是白蓁蓁。
沈纯熙狐疑的看她一眼，白蓁蓁将手腕上的银链子给她看，她立刻恍然大悟。
“不必了，多谢弟妹好意。”纪王爷摆摆手，眼前空旷的很，“我这眼睛是好不了了，别费这个劲。”
沈纯熙连忙哀求：“爹，你说不要白蓁蓁给你治病，现在换了一个人，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治？难道你真的想当一个瞎子不成？”
纪王爷哼一声：“本王就算当了瞎子，也不可能让人在眼睛上动刀，将另一只眼球也剜出来！”
他这话说的坚定，让在场众人忍不住惊了一惊。
什么把眼球也挖出来，他在说什么？
“太医说了，得在眼睛上动刀，将里面的脓血挤出来，但这法子极容易失败，万一失败了，就连这只眼球也保不住了。”一直跟在纪王爷身边的小厮终于道。
纪王爷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显示了他有多悲哀。
看得见的概率很低，低到几乎没有。
而一但失败，他连眼球都没有了。
他的左眼就是这么没的，之前在战场上，那一箭赐中他的眼睛，后来直到现在，他的左眼眶都是空洞洞的，可怕的很。
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看，遑论别人。
白蓁蓁顿时明白了，原来他是怕这个。
他道：“纪王爷可否让在下看看？说不定还有别的治疗法子。”
沈纯熙也道：“是啊，爹，你就让大夫看看，说不定不必摘除眼球呢？”
普通人很难理解，这个眼球本身，对纪王爷有多么重要。
哪怕他看不见，也得带着这个装饰品。
残缺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皇兄，大夫都来了，看看总无妨。”燕王妃也道。
纪王微微沉默一会儿，忽然又有一道声音传来：“殿下，你就看看吧。”
这声音十分柔弱，但是又透着一股坚定。
众人看去，居然是久不露面的纪王妃。
纪王总是往家里一个又一个纳妾，冷落纪王妃很久了。
纪王妃也从不往他面前凑，这会儿他瞎了，他的小妾们一个没见着，倒还是纪王妃先出面了。
“娘。”沈纯熙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酸。
除了她和沈思南，纪王再也没有过别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纪王骤然听到她的声音，也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半晌道：“那就让大夫看看吧。”
纪王妃微微点头，神情和善，看向白蓁蓁时，只一眼，便凝住了眉头。
“这是……”
“这是我认得的一个大夫，姓江。”燕王妃连忙道。
纪王妃了然的笑笑：“是吗？还请江大夫帮忙，看看纪王爷吧。”
白蓁蓁被她那一道柔和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就知道，纪王妃认出她了。
她内心嘀咕，就连沈纯熙也是看到那串手链，才确定是她，纪王妃又是怎么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