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帝怎么都没想到她敢闯殿,但被她这么一闹也没了兴致,不得不从美人身上起来,带着无尽的怒气:“如今已是深夜,谁给你的胆子让你闯宫?你仗着自己的身份,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胡梦甜昂起头,承明帝说得对,她就是在自恃身份,知道承明帝绝不敢对她动手。
他先前分明已经向大月国的国主说明,会让胡梦甜如约嫁过来和亲,当做两国交好的见证,如果胡梦甜死在了大景,他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婚期就在今日,云襄拒婚,还请陛下为臣女做主!”胡梦甜深深的叩头,逼着承明帝现在就要处置云襄。
承明帝烦躁无比:“明日就是淑贵妃的葬礼,你先回去,有什么事过了明日再说。”
胡梦甜的目光往殿内看去,他还记得淑贵妃的葬礼?
他要是真的在乎,怎么有心情去看新封的美人?
“梦甜远嫁大景,若是连陛下也不为梦甜做主,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罢,她立刻起身,看着哪里有坚硬的柱子,就要一头撞上去。
承明帝瞳孔一震:“拦住她——”
又来,这个公主是傻子吗?吃什么长大的?
一次又一次拿着自尽逼他!
胡梦甜被人拦下,顿时大哭起来。
承明帝越听越烦躁,她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但偏偏又是承明帝真的杀不得的人:“来人,把云襄给朕叫进宫。”
“还有白蓁蓁。”胡梦甜立刻补充。
承明帝糊涂了:“关白蓁蓁什么事?”
“她……”胡梦甜说了个开头,生生忍住了。
要是承明帝知道了白蓁蓁和云襄的关系,为了拉拢护国公,干脆让云襄娶了白蓁蓁,反而让她做妾,该怎么办?
她毫不怀疑承明帝会这么操作。
“她污蔑臣女给云襄下迷药,拖延婚事。”
两句话也很难说明白,承明帝也懒得听她说,索性把人一起叫过来:“让白蓁蓁也来。”
白蓁蓁重新换了心口的包扎,准备往定远侯府去,就接到了承明帝的传召。
得,萧沉又得多等一天了。
反正她也死不了,就这样吧。
而靖王府,沈离连夜出京剿匪,云出岫挑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穿着斗篷,把自己的容貌遮起来,从后门溜出,往定远侯府而去。
现在还没人找她麻烦,不就说明萧沉还没机会把她害他的事情说出来吗?
云出岫好容易找到机会出府,一定要去说服萧沉,不能将她供出来。
如果不能说服他……
云出岫咬着牙,她真的不想杀他,可如果真的不能说服,也只能杀了。
谁也不能挡住她向上爬的道路,哪怕是她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她之前是来过定远侯府的,这回算是轻车熟路,门子看到她来,虽然诧异,却也觉得事情一定不一般,立刻就去禀告萧夫人。
萧夫人连忙让人将她悄悄带进来,一见到她,立刻眼中赤红,毫不犹豫给了她一巴掌:“你来做什么?你将我儿子害得这么惨,现在还有脸来?”
云出岫刹那间惊恐万分,难道萧夫人知道这一切是她做的了吗?
可是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如果萧夫人真的知道了,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给她一巴掌。
所以,萧夫人话中的意思,是怪她给了萧沉一刀,才让萧沉遭遇之后那样可怖的事情。
“夫人,我不是有意的!”云出岫立刻跪下,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此时此刻,哄着萧夫人让她见萧沉才是最要紧的。
“那日萧沉在大街上对我动手,我知道,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若是只有我一个人,当然不会拒绝……可安乐公主也在,难道要让安乐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暴露我腹中的骨肉吗?”
“那可是您的亲孙子啊,难道您要让他还没出生,就被人害死吗?”云出岫的泪水不断滚出,声音沙哑,这副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为之动容。
可萧夫人还是不能接受:“那你也不能捅他一刀啊!”
云出岫听着她的语气有些缓和,立即哭得更加凄惨:“我没有,我怎么会真的害他,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爹,我已经把他当做我的夫君了……那一刀只是为了和他撇清关系,我根本没有用力,夫人要相信我啊。”
她说着,额头触地,狠狠的给萧夫人磕了个头。
萧夫人捂着胸口,也忍不住哭泣:“我的儿,你怎么这么命苦。”
云出岫和她一起哭了一会儿,琢磨着气氛差不多了,起身将萧夫人缓缓扶起来,焦急道:“靖王殿下离京了,我这才找到机会偷溜出府,你能让我去看看萧沉吗?我、我很担心她。”
萧夫人深深的叹一口气,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沉儿现在有些……可怕,你不要被吓到。”
云出岫落泪:“我早已经把他当做我的夫君,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被吓到的。”
萧夫人这才点点头,引着云出岫往内院走,进了萧沉的屋子。
萧沉睡的很沉,他的手脚都有用线缝补过的痕迹,整个人像是被缝好了的布娃娃一样,看着实在令人瘆得慌。
尤其他的右手,此时还是空荡荡的,白蓁蓁说右手要好好养一养,居然缝到了肚子上,看着像是肚子里长出一只手一样。
云出岫一见到他,就差点惊叫一声。
萧夫人看她一眼,她连忙低头,小声道:“我不怕的,我没事。”
“苦了你了。”萧夫人叹一口气,去将萧沉叫醒。
“沉儿,云出岫来看你了,你想不想看看你的孩子如今长多大了?”萧夫人温柔的唤他,唤了两声,萧沉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眶里是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名字。
“萧公子,你还好吗?”云出岫知道他醒了,缓步上前,带着眼泪,一副关切的样子。
萧沉的听觉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认出云出岫的声音,顿时惊吓万分,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啊啊”的叫了起来,整个人也往墙角钻。
“沉儿,你怎么了?”萧夫人大惊,立即道,“是云出岫呀,不是别人,你不想摸摸你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