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府又热闹了一晚上,一群人吃吃喝喝,最后说到高兴的时候,白蓁蓁还多喝了两口酒。
白余墨大着舌头跟白蓁蓁道:“这回淑贵妃倒霉了,想必靖王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暂时应该没空再搞什么幺蛾子了。”
白子钦也喝多了,拍着白蓁蓁的肩膀:“好啊,二哥没有亲眼你和靖王和离的那天,但现在算不错,等我们回到边关,二哥就给你重新找一门亲事,保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这什么破京城,咱们再也不回来了。”
白蓁蓁跟他拍手,打了个酒嗝,笑嘻嘻的:“再也不回来啦。”
连陆林都从玉陵王府赶回来,兴冲冲做了一桌子美食,当做他彻底投诚护国公府的投名状。
白余墨吃的开心,倒是遗憾不能把陆林带走。
要是能把他也带到边关,那边关的将士们不就有口福了吗?
结果陆林一听他这么说,就立刻大惊:“我我我、我年过半百,实在不敢去边关……”
“你怕什么?”白余墨皱眉,大声道,“又不让你去前线。”
就算如此,陆林也不敢。
白蓁蓁道:“说什么呢,前线那么危险,他去做什么?送命吗?护国公府马上就成空壳了,京城里没人,你在府里干什么?不如就留在玉陵王府算了。”
她给陆林找了个好下家,陆林也没有多反抗,他在玉陵王府这些日子,府里的人也挺好说话的。
再加上跟许初宸通过吃食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他也逐渐算是融进去了。
当下就对白蓁蓁这个决定表示了拥护,拥护完毕之后又可惜道:“要是四小姐还在京城,该有多好啊。”
跟着谁都没有跟着白蓁蓁好啊。
白蓁蓁摆摆手,京城啊,她再也不想待了。
此处已经事了,她以后就去边关安家,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晚晚跟我一起去。”她笑着朝晚晚招手。
晚晚高兴的不得了,她刚才看到白蓁蓁让陆林去玉陵王府,还以为她也要被赶走了呢。
一群人又多喝了几倍,等到月上中天,才纷纷散了去。
白蓁蓁去院子里让风吹了吹,醒了醒酒,去找白余墨。
她在京城的事确实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件。
白余墨喝了醒酒汤,再加上他本来酒量就不错,这会儿也有点清醒,看到白蓁蓁,脸上的笑意堆起来:“蓁蓁啊,有事吗?”
白蓁蓁单刀直入:“我大婚之前,爹爹曾给过我一把匕首防身。”
白余墨点点头,然后忽然间反应过来,立刻酒醒了大半,略带凝重的问:“怎么了?”
白蓁蓁看他这个样子,也猜出了那把匕首一定不一般。
“那把匕首,有什么秘密吗?”白蓁蓁直接问道,“父亲不愿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只是那把匕首现在不在我手上了,我把它送给云襄了,希望不要误了父亲的事才好。”
白余墨瞪着大眼睛:“你把它给别人了?”
白蓁蓁点头。
白余墨挠了挠头,原地转了几圈,然后又坐回去,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面对白蓁蓁怀疑的目光,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完,才缓缓开口:“那把匕首,里面放着湘王通敌的书信。”
白蓁蓁震惊的瞪大眼睛。
“只要把匕首折断,就能找到。”白余墨说完,又想了一会儿,道,“不过,那匕首坚硬的很,应该不会有人想到要折断它。况且湘王案已经过去那么久,就算云襄发现了,他是陛下身边的人,也不会拿它做什么文章。”
白蓁蓁迅速想了一下白余墨的话,不会拿它做什么文章,那就是说,这些书信可以翻出文章来。
湘王通敌不是铁案吗?这些书信就是证据啊。
难道说,这些书信恰恰能证明,湘王没有通敌?
“爹……”白蓁蓁内心深处忽然涌出刺骨的寒意。
白余墨既然知道这些事,为什么还要告发湘王谋反?他是故意的……他故意陷害湘王和鄢陵候吗?
白蓁蓁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湘王没有通敌是吗?”白蓁蓁难以置信的问他。
如果不是把白余墨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她绝不会这样直白的问他。
白余墨又叹了一口气:“这些事已经过去了,铁案已定,湘王和鄢陵候都已经抄家,再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他看着白蓁蓁:“有什么牵挂的,这几日就去了了,等出了京城,天高路远,说不定我们就再也不回来了。”
承明帝已经忌惮他了,他自保的方法,要么就是投靠新君,要么就是永远留在边关,拥兵自重。
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白蓁蓁,这一趟,他们也不会回来的。
白蓁蓁却没有心思想这些事,她脑子里回荡着白余墨的话,难以置信的问他:“怎么会没有意义?怎么会没有意义?若是湘王没有通敌,如今登上皇位的人就该是他!”
湘王府和鄢陵侯府门前血流成河,她光是听过,就已经觉得惊悚。
何况,她的父亲是守告之人啊!
“蓁蓁!”白余墨沉下了目光,“你把这些话说出去,不怕杀头吗?”
白蓁蓁咬着唇,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她心头像是压着一座沉重的大山,让她喘不过气来。
或许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云襄背负的是什么。
她一直愧对云襄和沈琢,但这点歉意并不多,因为她一直觉得湘王通敌是真的,父亲不过是把这件事揭发而已。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这些事居然是假的。
承明帝是罪魁祸首,她的父亲是帮凶,是杀人凶手。
白蓁蓁忍不住后退一步,怔怔的看着白余墨:“你一直都知道湘王没有通敌,但你却诬告了他。”
“这跟我小时候你教我的诚信和赤子之心根本不一样!”
她的泪水不断往下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让云襄选择她?
选择杀父仇人的女儿!
她有什么资格逼迫他?
白蓁蓁痛苦的摇头:“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了权势吗?难道为了自己向上爬,就可以牺牲别人做垫脚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