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脸上羞愧万分,大怒道:“什么救命恩人,她分明只是运气好罢了。我也不是非要杀她,但元大人不是说了么,她是会掩盖紫微星的‘伴星’,有她在,大景迟早要完,我只不过是替江山社稷担心。”
白余墨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恼怒道:“老夫在边关,救下无数百姓的性命,谁人见了老夫不道一声谢,却还从未见过你这种恩将仇报之人,早知如此,蓁蓁就不该救你,让你继续躺在床上,发烂发臭!”
“我……”安乐看着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再也忍不住落下悲愤的泪水,她怎么能是白蓁蓁救的?白蓁蓁只是运气好而已。
“蓁蓁救你的时候,我就在场,”沈纯熙上前,朗声道,“她救你的法子有些匪夷所思,郑嫔当时差点要杀了她,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将你救醒,你现在却说她只是运气好?”
殿内众人纷纷点头,这个安乐公主,实在是有些不识好人心。
连承明帝也看不惯她在这里丢人现眼,厉声道:“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燕王妃也上前,礼都没有行完,就急着道:“阿樱的高烧与四小姐没有关系,臣妇曾答应过将此事隐瞒,但事关四小姐清誉,还是不得不说。”
“当时云侧妃假孕,身上带了血囊,故意撞到在石头上嫁祸四小姐,说是四小姐害她没了孩子。”燕王妃看着承明帝,“此事恰巧被阿樱看见,阿樱吓坏了,又怕血,这才发起了高烧。要不是四小姐,恐怕我就永远失去这个女儿了……”
承明帝的脸色沉下来,这事他记得,是沈离非要维护云出岫。
众人的目光看向沈离,云出岫做出这样的事情,还不是因为被娇宠惯了,知道不会付出什么后果?
沈离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跪倒在地:“父皇,此事确实是云侧妃不对,但她此时身怀有孕,实在不宜处罚。”
承明帝重重的出一口气。
原本是冲着白蓁蓁来的,怎么说到现在,反而冲着自己的儿子女儿来了。
沈离话音刚落,白余墨就怒声道:“好啊,老臣算是明白了,平日里靖王殿下是怎么亏待蓁蓁的。云出岫嫁祸蓁蓁,事实清楚,人证俱在,就因为她身怀有孕,就不罚了?靖王殿下如此维护一个罪人,置大景律法于何地?”
沈离脸色惨白起来,他没想到白余墨居然会质问自己。
他是皇族,他位高权重,他想护着云出岫,就护着云出岫,这不是应该的吗?
关起门来也是他靖王府的事,怎么就扯到大景律法上面去了?
“父皇,儿臣……是儿臣考虑不周,云侧妃心思毒辣,不配再做靖王府侧妃,儿臣回去就休了她,将她贬为通房……”
白余墨这才略略出了一口气,将这件事勉强作罢。
承明帝看着安乐和沈离接连吃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快被丢尽了。
元昊眼看事情不对,忙上前一步:“陛下,天道之言,不可不信啊!”
承明帝脸色发青,信什么?现在还让他将白蓁蓁认作伴星么?
他正要说话,白余墨再次开口了。
“天道之言,确实不可不信。”白余墨昂首挺胸,将在场众人都不放在眼里,“但这究竟是天道之言,还有有人故意陷害?”
此话一出,刹那间,殿内最先来禀报的几个宫人吓成一团。
他们是受安乐公主的命令来禀报的,可真要追究起来,首当其冲的还不是他们?
“陛下,奴婢……”一个婢女已经承受不住了,就想把安乐供出来。
“这当然是天道之言,”云襄及时站出来,打断了这婢女说话,他看着白余墨,神情淡然,“今夜异像频发,连白袍将军都未能幸免,元大人也已夜观天像,却有伴星盖过紫微星。还请陛下明察。”
白子洛原以为这事儿要过去了,现在听到云襄倒戈,顿时气坏了,要不是念着他的救命之恩,他一定现在就上去跟他打一架。
妹妹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落井下石的东西。
元昊额头已经渗出汗珠来,这话是他起的头,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还请陛下明察。”
沈琢道:“若伴星不是白家四小姐,那就是另有其人了?刚才你们说,伴星一定在宫城之内,是不是?”
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要打算祸水东引……
承明帝看向云襄,这话明明没有问题,但他却察觉到了一丝要追究幕后黑手的味道。
他不相信云襄不明白他的心意,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到此为止,将元昊拉出去革职。
云襄为什么要帮着白蓁蓁拉别人下水,是因为沈琢吗?
他心中有一丝的不愉快。
“宫中还有谁,克死身边人的?”众人顺着沈琢的话想下去,都陷入了沉思。
主要是承明帝的后宫太空了,前些年人还多些,后来妃嫔病死了几个,他又没选秀,现存的也不过是几个低位妃嫔,和几个不受宠的公主。
“有没有可能是……郑嫔?”一直看热闹没说话的沈瑾忽然开口了。
众人大惊,纷纷看着他。
沈瑾见大家都看着他,赶紧摆手:“我就是瞎说的,看我干嘛,这宫里一共也没几个人啊。”
但是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开始想着郑嫔的身世。
她家世很惨,不仅父母双亡,连叔伯都死在了战乱里,只有几个远方叔叔还活着。
她刚进宫没多久,先皇后就自尽,之后这些年,后宫妃嫔一个接一个的死,人数越来越少。
她的儿子也被她克的娶不到心爱的女人,后来还犯了心疾,多亏了白蓁蓁才能治好。
还有安乐,安乐昏迷了一年,这也是最有力的作证。
至于承明帝本人,他虽然没什么事,但就像刚才元昊说白余墨的,承明帝是真龙天子,身上自有龙气庇护,不受干扰也是应该的。
这么一想,大家纷纷确定,没错,就是郑嫔。
但谁敢说呢?
郑嫔受宠多年,要不是承明帝自己想动她,谁敢去触承明帝的逆鳞?
“父皇,郑嫔确实不祥,您仔细想想,她刚贬为嫔位,宫中就出此大乱,焉知不是她恶意诅咒,要颠覆我大景。”
众人一看,默默无语了。
忘了,还有沈琢呢。
他是正牌嫡子,他当然敢。
承明帝忍着心头怒火,这些人要算计他身边的妃嫔,他实在很生气。
但沈琢讨厌郑嫔实在情有可原,他也不能说什么。
“父皇,怎么可能是母妃?”沈离大惊,连忙上前求情,“母妃在父皇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可能是灾星?”
安乐公主也反应过来,跟着一起跪倒:“父皇莫要听信他人谗言。”
承明帝没有搭理他们两个,而是朝赵怀道:“把郑嫔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