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手上默默用力:“你还没跟我说疼不疼。”
“不疼……”
“那挺好,只是皮肉伤。”白蓁蓁终于把手拿开,给他处理起腿上的箭伤。
轻柔的动作尽量减缓疼痛,但总归是在很敏感的地方,白蓁蓁又没什么太多的救人经验,心中一乱,手上也磕绊了几下。
一缕朝阳顺着窗户照射进来,蜡烛燃尽,屋内却也明亮。
公子襄看着她有点手忙脚乱的意思,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意味不明道:“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贪心的。”
白蓁蓁有些困惑,有点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
贪心什么,什么贪心。
白蓁蓁回头看他,撞上他深邃的眸子。
他天生骨像好,眉眼间像是揽尽了漫天星辰,天生的冷白皮总是给人一股距离感,像是高山上的白雪。
此时他额头上那一圈白色的纱布,更让他显得清冷而高贵。
但他深邃的眼眸,却又让她觉得,好像她已经把他从高贵的天上给拉下来了。
公子襄看着她,半晌,幽幽叹了一口气。
白蓁蓁更加困惑了,有什么好叹气的。
“你不对劲吗?”白蓁蓁问道,然后俯在他胸前去听他的心跳。
公子襄刹那间没敢再动,而同时,白蓁蓁也听到了远高于常人的心率。
她有些着急:“你……”
却被人抬手按住后颈,压进怀里。
悲凉的语调从公子襄口中道出:“你和离了,我很高兴。”
白蓁蓁一怔,就算再迟钝,也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想起身,又怕伤到他腹部大大小小的剑伤,只好继续侧脸贴着他的怀抱,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手上也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她的心率好像也有些不正常了。
半晌,公子襄终于放开她,像是心绪得到了缓解:“你继续吧。”
白蓁蓁:“……”
她经验不足,临床知识比理论知识少了不是一点半点,这会儿心跳这么快,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正常的继续。
哦,对,要先清理伤口,把化脓的地方清洗干净……
白蓁蓁埋头苦干,外面的门忽然砰一声被推开。
“蓁蓁,我跑遍了京城的药店,说是没有野生的……”沈纯熙风一般的冲进来,话还没说完,顿时像遭雷劈了一样,定定的站在原地。
她看到白蓁蓁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在公子襄身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藏红花。”沈纯熙惯性地把话说完。
白蓁蓁一本正经的抬起头:“没有吗?”
“出去。”公子襄冷声。
沈纯熙风一般的跑出去,还在门外赶人:“都出去出去,别在院子里待着!”
白蓁蓁听着沈纯熙的大嗓门,只觉得头皮发麻,脸上的表情也绷不住了,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公子襄此时倒是淡定下来,他看向白蓁蓁:“你继续。”
事实证明,谁先不好意思,谁就输了。
白蓁蓁差点就想放下手里的药:“我给你煮麻药去,会很疼的。”
“我不觉得疼。”公子襄眼皮轻轻扫过她的侧脸,“等你煮完麻药,说不定都赶上给我收尸了。”
白蓁蓁:……
这话她该怎么接?
她还是太年轻,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白蓁蓁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处理伤口,目光聚焦在翻卷的皮肉上,不让自己多想。
“你给我买野生的藏红花做什么?我正浑身出血,你是怕我死的不够快么?”公子襄一本正经的问道。
白蓁蓁:“……我就是找个借口把郡主支出去,这不是怕她误会么。”
公子襄看她一眼,顿了顿,解释道:“她是我妹妹。”
白蓁蓁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公子襄再看她一眼,沈纯熙真是他妹妹,同一个祖父的那种妹妹。
不过算起来,安乐也算是他妹妹,他对安乐就讨厌的很。
可见,妹妹与妹妹,也是不一样的。
白蓁蓁好容易清理完伤口,再次拿起新月针,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其实我绣工不好,到时候疤痕长歪了,还请你不要太介意。”
公子襄轻笑,白蓁蓁就在他身下,这个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他看着她,低声道:“没关系,别人又看不见。”
白蓁蓁:“……”
好想用被子闷死他。
公子襄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会儿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尴尬,认真道:“你说,陛下会怎么处置白子洛。”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哑了一瞬,白蓁蓁没听清,把耳朵凑过来:“什么?”
公子襄故意低声:“陛下……”
白蓁蓁又没听清,只好再凑过来一点。
公子襄缓缓勾起个嘴角,温热的气息拂过白蓁蓁的耳廓:“陛下会让白子洛暂时藏起来,对外仍旧追捕他,等候边关的消息。”
白蓁蓁耳朵痒痒的,佯装镇定:“我明白。”
公子襄的嘴角浅浅上扬:“累了一晚了,你去休息吧。”
白蓁蓁故作淡定:“还有一点,你的伤口大多有些深,尤其是长在额头上,实在有些不好看。最好用鱼皮敷一段时间,才能不留疤。”
公子襄没听说过这种治伤疤的方法,倒是有了些趣味:“鱼皮?”
“要罗非鱼,不知道陛下的御膳房有没有。”白蓁蓁想了想,御贡的虾都能有巴掌大,说不定也有这种东西呢。
“我一个男子,不怕留疤。”公子襄看着白蓁蓁。
“不行不行。”白蓁蓁摇头。
他毕竟是为了救白子洛才受的伤,别的地方也就算了,脑门上那么大一块,到时候好了也肯定有增生疤。
那么俊美的脸上留一块疤,那跟在传世书画上盖个章有什么区别?
简直暴殄天物。
“你别管了,我去给你找。”白蓁蓁信心满满,就要离开。
公子襄低沉着嗓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很在乎吗?”
白蓁蓁背脊微僵,她的心虚好像一柱琴弦,被他的声音轻轻弹奏,酥麻的感觉从心脏走遍了四肢。
她也没回头,抿了抿唇解释:“你总是因为我三哥才受的伤……”
公子襄的手指轻轻摩挲在她手腕的伤口上,那是她昨夜为他取血,造成的伤口。
“那个……就当是还你了。”白蓁蓁回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道。
他那样轻柔的去触碰她的手腕,好像那天的那个吻一样温柔。
白蓁蓁并不知道自己走神的时候,脸上全是红晕。
公子襄看着她粉红的舌尖在唇上扫过,眸色暗得令人心惊。
“白蓁蓁,”公子襄声音温柔,又带着一股好商量的语气,轻声道,“要是我实在贪心怎么办?”
白蓁蓁长睫微颤,脑子里一片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可是她却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她本能的想要逃走,却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
她几乎是整个人都跌进了公子襄怀里,一只手撑着床才找到了支撑点。
她想起身,却听到公子襄闷哼一声,显然是又扯到了伤口。
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怎么动都会扯到,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白蓁蓁顿时也不敢动,就这么看着他的薄唇缓缓压过来。
白蓁蓁闭上眼,安慰自己,算了,反正也不是没亲过,没什么好怕的。
他受伤这么重,就当给点福利好了。
但很快,她觉得她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轻柔的吻落在她唇上,一开始还只是舌尖轻扫,温柔的描绘着她的唇形,让她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
可后来仿佛是看出她并不想反抗,轻柔的吻就慢慢变了味道,攻城略地,凶狠又蛮横。
白蓁蓁再想躲已经来不及,扣在她颈后的手不允许她挣脱,她又不敢太用力,被公子襄按在胸口结结实实亲了个够本。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
白蓁蓁衣襟已经松散,锁骨上那颗朱砂痣红的刺目。
“白蓁蓁。”他看着她,眼中暗沉地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