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内,淑贵妃让太医悉心给云出岫包扎脸,厚厚的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令人心惊。
“贵妃娘娘不要再找姐姐麻烦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去主动招惹她。姐姐那么喜欢殿下,她一定恨我入骨,我以后离她远些就是了。”云出岫小声啜泣。
淑贵妃愤怒不已:“白蓁蓁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贱人,嘴上说着甘愿被休,却立下那么大的功德,让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太医包扎完毕,云出岫痛叫一声。
“怎么了?没事吧?”淑贵妃忙去看她的脸。
太医哀叹一声:“侧妃这脸原本就伤的重,好不容易养了半个月要好了,现在这样,再不好好养着,恐怕以后要留疤了。”
云出岫睁大了眼睛,胸口不停起伏,留疤?怎么会?
她当时为了陷害白蓁蓁,刻意用力了些,谁知道居然会留疤。
正要进门的沈离听到这句话,眼眸也逐渐沉下去。
“留疤?那怎么行?”淑贵妃尖叫一声,云出岫已经再一次小声哭了起来,“先前去疤痕的药呢?快拿过来给云侧妃用。”
“那药……去年靖王殿下来时,已经拿走了最后一瓶。”太医道,“娘娘您忘了?”
“是本王拿走了。”沈离的声音骤然想起,他大步走进来,看到被包住头的云出岫,有些愧疚,“蓁蓁身上留了鞭痕,我把药给她了。”
淑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沈离,她记得沈离当时说,是云出岫摔倒在桌上,胳膊划了好长的口子,她才把药给他的。
没想到沈离居然为了白蓁蓁骗她。
“药没有了,再做一瓶不就行了。”沈离道。
太医顿时一僵,低着头道:“殿下不知,前些年太医院走过一次水,制药的方子已经丢了。不过也只是可能留疤,只要好好养着……”
云出岫哪里听他的后半句话,顿时伤心的哭了起来:“那怎么办?我的脸难道要毁了吗?”
“殿下,我的脸……”云出岫可怜兮兮的去看沈离。
沈离眼中没有一丝担忧之色。
她的心狠狠的凉了下来,沈离不在乎她了。
“太医不是说只是可能留疤吗?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寻最好的药给你。”沈离随口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敷衍。
云出岫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殿下是不是在怪我?我这么没用,挨了顿打,还没把王妃姐姐请回来……”
云出岫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强忍着难过。
“那倒没有,”沈离这句话倒是松快了许多:“蓁蓁半个时辰前已经回京,父皇下了旨意让她回府,等会儿我们回去就能看到她了。”
“既然你已经包扎完了,我们也回府吧。”沈离道。
云出岫猛然抬头看向沈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白蓁蓁回来了?
她当时手忙脚乱往深坑里扔柴火时,就想到或许不能置白蓁蓁于死地,但她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且还要回靖王府?
“怎么,你不高兴吗?”沈离问道。
淑贵妃还在这里,云出岫要说的话梗在心头:“姐姐能回府,我这顿巴掌也没有白挨。”
沈离看着她,目光中充满复杂。
曾几何时,他那么相信云出岫的温柔善良,可是现在,他总觉得她的话别有深意。
回去的路上,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云出岫始终小声哭泣,试图引起沈离的注意,让他关心关心自己的脸。
沈离被她哭得心烦,只想捂住耳朵。
快到王府的时候,沈离才冷不丁问道:“你真的希望蓁蓁回来吗?”
“当然……”云出岫一惊,忍住心头慌乱,勉强道。
沈离定定的看着云出岫,半晌,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让她的眼睛与自己对视:“说实话,本王不会怪你。”
云出岫刹那间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她慌乱的将脸别开:“我……我只是有些嫉妒姐姐罢了。明明我与殿下青梅竹马,但才短短几个月,殿下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过我了。”
“本王不过是可怜她。”沈离看她的目光冷了下来,“她为本王做了那么多,本王也不是铁石心肠。”
云出岫咬了咬牙,道:“她要是心里真的有你,怎么会住到玉陵王府去?又怎么会铁了心要与你和离?殿下别再心存幻想了。”
她一口气将话说完,期待着沈离的反应,但沈离只是看着她,语气平淡:“你不懂,她真的爱本王。”
只是性子倔强,隐藏的比较深。
马车停下,靖王府的大门已经敞开。
沈离毫不犹豫下车,将云出岫独自丢在了马车里,大步朝凝月阁而去。
“殿下。”云出岫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急道。
沈离置若罔闻,很快便拐过弯,消失不见。
云出岫愤怒的捶向桌子:“这个贱人,她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这么多次都杀不了她,她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
沈离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哪怕她冒着生命危险去商洛照顾他,那怕她与他同生共死,他的心里眼里却再也没有她的位置。
要是她不能成为靖王妃,以后还怎么母仪天下?
采儿忙过来捂住她的嘴:“娘娘,殿下还没走远呢。”
云出岫一把将她的手甩开,怒道:“他现在哪里还会关心我说了什么?”
采儿道:“娘娘放心,奴婢刚才问过门房了,王妃根本没有回来。”
“她不回来,殿下反而会一直想着她念着她,”云出岫气得快要发疯,“这个贱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欲擒故纵的招数?”
采儿小心翼翼扶着云出岫下马车,一边走,一边疑惑道:“奴婢倒是很奇怪,王妃为什么不愿意回来,玉陵王府究竟有什么好。”
云出岫咬牙切齿:“这个不要脸的,勾引了殿下不算,现在还要勾引殿下的皇兄。可惜殿下被猪油蒙了眼,看不穿她的真实面目。”
“你让人去玉陵王府盯着,看看白蓁蓁究竟是怎么给玉陵王治的病。”云出岫又找到了一条白蓁蓁的把柄,立刻激动的吩咐。
采儿面露难色:“玉陵王府戒备森严,咱们王爷早就想安插人手进去,一直没能成。”
沈琢刚回京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要往他府里安眼线,好明白京城是不是要变天了。
但一个多月过去了,谁也没能成功。
云出岫伸出脚去踹她:“真是个废物。”
采儿挨了这一脚,低着头没敢吭声,好一会儿,她才又道:“在宫里的时候,安乐公主身边的侍女来找奴婢,说今晚想邀请娘娘赏灯。”
“怎么不早说?”云出岫一惊,又踹了采儿一脚,“养你是干什么吃的。”
沈离刚步入凝月阁,便发觉了这里一如既往的冷清,脸色难看的如同黑锅一般。
“王妃呢?”他停下脚步,语调冰冷的问道。
莫管家在他身后浑身抖得像筛糠:“没、没能请回来……”